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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功虧一簣

  張祿和唐瑩「身穿」入缽中「醉鄉」世界,其實想要出來並不為難,只要喝了「醴泉」之酒,心念動時,即可返回現實世界。但他們赫然發現,缽中僅僅一柱香的時間,等到了缽外,紅日都已經當頂了!


  天垣世界和「醉鄉」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不同,本在意料之中,但他們起初魂穿進去,分明外界時間流速比缽中要緩慢得多,沒想到改為身穿,快慢之比卻徹底地翻轉了過來。


  張祿不禁想到,陸離子是真的對現實世界絕望了嗎?他所謂的避世,其實只是想躲去一個時間流速極緩慢之處,然後等著看外面滄海桑田,會不會有天下太平之日,自己好再重入俗世吧?不然幹嘛要這般設置「醉鄉」世界的時間?


  張祿站在缽外,仔細地構想完善自己的計劃,然後才問唐瑩借了紙筆,重入缽中,利用與外界稍有差異的天地法則,連書五道符籙。終究「醉鄉」世界並不能讓他徹底放開等級,甚至還遠遠不及清玄等異世界,因此這幾道符籙書寫得非常耗費精力。等他寫完符再返回現實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山了,人也累得骨軟筋麻,精神力更幾乎被徹底掏空。


  所以他匆匆用過晚膳,便即返回寢室,搬運兩遍大周天,重新恢復了體力和精神力。望望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側耳傾聽,周邊環境逐漸沉寂下來——希望今晚那執鈴人還會迷昏自己吧,否則明天還得把種種布置重來一遍……


  張祿很想儘快解決這個問題,就能去跟「升遐會」諸老一起研究術法問題啦,只要他能夠在天垣世界使出自身術法的三成威力,到時候除了幾名無人境之外,應該再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安危了吧。


  他所使用的第一道符籙,乃是「移魂符」,就是把自己的精神和人格都轉移到另一個軀體當中去,轉移完成後,肉體就暫時成為了一具空殼,彷彿陷入了深度睡眠或者深度昏迷狀態。


  無庸置疑,張祿這回是移魂去了那隻黑色的小靈鼠身上。這種「移魂術」有相當大的限制,首先目標必須是精神力不如自己的生物,否則移去之魂將會遭到強力排斥,無法真正控制軀體;其次,目標還必須具備一定的靈性,且有足夠自主能力——所以移魂至植物或者非生物是不行的。靈鼠之類寵物本來就是相當適合的移魂目標,而這隻靈鼠據說乃是政元天子夫人所豢養的,唐瑩臨時借了來給張祿使用。


  張祿寄魂靈鼠身上,先用掉了第二道符籙——凈心符,可以一定程度上防禦幻術的攻擊。就理論上來說,那枚鈴鐺所施用的催眠術法,是應該屬於幻術類的,而且很大可能是定點施放——否則怎麼能在唐郡大街上迷倒唐麗語,卻並未波及旁人呢?若有波及,唐府必然得知,不會再去找風赫然打聽唐麗語失蹤之謎啦。然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偏偏這回執鈴人為了保險起見,搞範圍攻擊怎麼辦?到時候軀體給搬走了,靈魂留在寵物身上睡著了,那可如何是好?


  凡戰未慮勝,先慮敗,還是謹慎小心,預作防備的為好啊。


  然後等到聽聞窗外鈴聲響起,張祿便又匆匆使用了第三道符籙。此符名為「靈犀符」,可以使兩人在一定時間內能夠相互感應到所處的位置,甚至其中一方遭逢危險,另一方也會覺得心悸——張祿用此符把自己(靈鼠)和唐瑩聯繫了起來,相信唐瑩應該能夠很快便尋跡找到自己。


  之所以聽到鈴聲才用,是免得浪費——寫這幾道符可不容易啊,差點兒就把張祿給累了個半殘。


  床下地洞打開,張祿化身靈鼠,叼著剩下兩道符籙就進去了,眼瞧著執鈴人將要開始審問,而室外「大老」也已到位,他就及時施發出第三道符籙——此符無名,其上附著著類似於歪打「靈台蜃景」的術法。張祿在天垣世界使不出「靈台蜃景」這類高明幻術,而即便在「醉鄉」世界寫符,也只能得其神韻之幾分而已。


  但這道符用來對付執鈴人想必已經足夠啦,能使執鈴人內心深處的恐懼得以重現,並被張祿所感應到。張祿進入此人的記憶深處,這才赫然發現——這傢伙怎麼竟然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啊?!難道他是……錯不了的,他應該就是那惡貫滿盈的「妄動無名」霍君宇!


  當看到霍君宇在幻境中的表現,張祿當即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於是當面指斥道:「你為了能夠駕馭和使用這枚鈴鐺,到處搜尋活人做實驗,然後不管成功與否,為了消息不外泄,還將實驗品一併殺戮……所以你才從侯門子弟、青年俊彥,墮落成當世罕有的魔頭、殺人犯!」


  霍君宇面孔扭曲,雙眼中流露出極端的恐懼之色:「不,不,不……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那位前輩授我攝魂鈴之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位前輩,是指「大老」么?但此前霍君宇當面稱呼,可是直接叫「大人」的呀,怎麼又變了「前輩」?張祿心中不禁一動,卻沒料到這股情緒波動直接影響了並不完善的術法,霍君宇突然間雙眼圓睜,大叫了起來:

  「原來如此,這是幻術!張祿,你一定是張祿,你果然也會使用術法!難道,難道是那位前輩派你來試探我的么?!」


  由此可見,所謂「那位前輩」必然不是正在室外旁聽的「大老」了。張祿不自禁地便在幻境中現出了本相——其實跟剛才也差不多,就是換套衣服,並且蓄上兩條眉毛狀的鬍子——邁前一步,直接穿過了桌椅的虛影,與霍君宇正面相對,相距還不足一尺之遙:「那位前輩,究竟是誰?」


  霍君宇低聲叨咕:「前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張祿正待再問,忽然有所感應,不禁略略一皺眉頭:「來得倒快。」於是揮起手臂來,五指併攏成為刀形,一刀就劈在了霍君宇的頂門。人的頂門有顱骨防護,即便真刀也未必就能劈得開,但張祿這一手刀卻直接破顱而入,隨即五指張開,一把抓住了霍君宇的腦子。霍君宇大叫一聲,便即緩緩地癱軟在地。


  幻境就此終結,張祿返回了現實世界,抬頭一瞧——哦,我太矮了,什麼都看不清……忙收術法,將魂魄轉移回自家身軀里去。


  ——舉凡幻術類符籙,效果都是可以主動消解的,不必一定等到時間終結。


  話說張祿寄魂靈鼠身上,對著執鈴人也就是霍君宇使用符籙,施放幻術,外人是不可能察覺得到的。那兩名黑衣人還奇怪呢,已經打過招呼,你可以開始訊問啦,怎麼擺了個挺酷的姿勢,然後就愣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開口?你到底在醞釀著些什麼?可別讓室外的大人等急了呀……


  一名黑衣人取出紙筆來,打算遵命抄寫從張祿身上搜出來的那些符籙,另一人踏前兩步,正要催促執鈴人,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這響動他很熟悉,乃是入口床榻移開,窟窿顯露之聲。


  黑衣人悚然一驚,匆忙轉過頭去,卻只見人影一閃,便即軟倒在地……


  這當然是唐瑩下來了,她雖然對禁中各處秘道並不完全了解,但一理通,百理明,既然知道一處機關如何打開,其它機關還能難得住她嗎?難道這裡的機關能比堂陽季的藏寶隱藏得更為嚴密?於是打開秘道,躍身而入,還不到一息的功夫,便找到了訊問張祿的石室,出手如電,當即封住了兩名黑衣人的穴道。


  那倆貨還都沒能瞧清楚來人是誰呢……


  唐瑩快速接近,張祿自有感應,於是匆匆終結法術,從幻境中脫離出來,隨即又將魂魄移回自家身軀。對面的霍君宇早就軟在椅子上了,張祿在幻境中那一手刀攻擊,直接重創了他的精神,估計沒有個三五天,那小子醒不過來。隨即張祿站起身來,一轉身就見到了唐瑩,開口便問:「那『大老』可曾擒住了么?」


  唐瑩皺眉搖頭:「我下來時,並未見到室外有人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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