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解鎖
張祿他們四人與三名上清派長老對戰的時候,隨風就端立在「斬龍台」上,冷眼旁觀——你別瞧這四個貨貌似有點兒同情自己,還伸手打倒了循道,但他們終究也是這清玄世界的修真者,為了護世,遲早要向自己動手的。最好你們兩撥先廝殺一場,打個兩敗俱傷,也省得我再費力氣啦。
而且釋放地下妖龍戾氣也到緊要關頭,隨風是守備有餘,卻輕易不敢離開「斬龍台」發起進攻。
誰想黎彥超急切之下,竟然使了一招「嫁禍江東」之計,高聲叫道:「隨風兄,我等不是這三個老兒的對手,還請速速召出戾氣,絕滅此世吧!」
三名上清派真人聽聞此言,當場就驚了——唉我們怎麼忘記正主還在旁邊兒啦!
在他們看來,隨風欲待釋放妖龍戾氣,禍亂此世——當然還想不到什麼「滅世」——而張祿他們是四方趕來衛護的化形妖物。之所以一上來先挑妖物動手,是因為他們傷害了空冥子,輔虛真人實在氣不過。但耳聽得黎彥超催促隨風「速速召出戾氣」……倘若再冒出這麼一條兩條的巨龍來,恐怕我等也將凶多吉少啊!
反正四個妖物已收其二,剩下兩個貌似很能打,但境界擺在這兒呢,不為大患,還當先牽絆之,而將主要目標轉向隨風——只要戰敗隨風,則妖物自然膽落。
三名真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抱虛、涵虛便各祭法寶,擊向「斬龍台」上的隨風,輔虛強壓傷勢,高高一縱,已探住了寶鏡的鏡紐——這倆妖怪留給我了,我即以寶鏡護體,看他們還敢靠近嗎?
可是他手指才剛觸及鏡紐,還沒能牢牢抓住,突然之間,兩道身影在鏡后的虛空中出現——正是脫離幻境的張祿與風赫然!風赫然首先一劍刺向輔虛,迫其縮手,隨即張祿輕輕巧巧一把抄起寶鏡來,直接給揣自己袖子里去了。
輔虛真人見狀大驚,迷茫下幾乎手足僵硬,不知道該當如何應對才好——他斗戰經驗實在不足啊,就好比象牙塔里的老學究。張祿反應可快得多,當即飛起一腳,將輔虛真人踹落塵埃——順便就封了對方的氣脈了,對待循道既能成功,想必輔虛也不在話下。
尤其輔虛能夠煉就和操控這面寶鏡,可見他與其他化神不同,對幻術頗有研究——說不定就主修迷門。張祿心說這貨跟我同一個領域,不先將他廢了,就怕我此後的作戰將會束手縛腳,不能盡情施展本領。
同一時間,那邊抱虛、涵虛兩樣法寶祭起在空中,來打隨風。
抱虛真人祭起的是一直拂塵,桃木為柄,纏繞銀絲,有千般變化之能,才上高天,就幻化成了一柄碩大的寶劍,劍身長約兩丈,寬度超過兩尺,就跟門扇一般,筆直地朝著隨風頂門落下。涵虛真人祭起的則是一方金印,半個手掌大小,印紐鑄成虎形,跟巨劍比雖然如同蜂鳥之比鷲鷹,但這蜂鳥不但速度毫不遜色,就連氣勢也隱隱壓過鷲鷹一頭。
若說清玄世界的術修全都不擅斗戰,也非平心確論,光靠境界高是很難壓製得住那些小宗門武修或者兼修的——雖說此世太平無事,妖物稀少,俗人也不敢造反,也不象天垣世界似的諸藩爭霸,平衡隨時都可能被打破,即便武修也沒有太多鍛煉的機會——其中抱虛、涵虛二人就是上清派最精擅斗戰的兩名真人了。
所以才會派抱虛真人來擒隨風,派涵虛真人去調查空冥子隕落的原由,至於輔虛,為其精通迷門,故此打算跟過來幫忙抱虛破除迷陣。洞玄派離得比較遠,情報不夠準確,導致循道真人跑到「斬龍台」外便被迷陣所阻,幾乎不得其門而入,上清派可是早就有明確而完整的計劃啦。
一劍一印直向隨風頭頂砸落,隨風的臉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確如張祿所料,其實他如今的境界也不過才元嬰而已,之所以能夠一招便打落循道的法寶,一是循道輕敵所致,二是他得了一件秘寶——也就是手中的令牌——可以極大限度勾引這「斬龍台」周邊扭曲的天地之力。隨風的主場優勢是很明顯的,即便兩派化神到此,也多少有點兒水土不服,難以發揮全部實力。但打一名化神真人和遭到兩名化神真人圍攻,難度的差距真不可以道里計也。
他先前有恃無恐,是料定上清、洞玄兩派不會合力前來擒他,而任何一個門派,最多也就出動兩名化神而已。普通化神來這麼一兩個,隨風有法寶在手,不求進攻,防守亦頗有餘——可是沒料到來的是抱虛和涵虛兩個,乃是上清派最能打的化神真人!
於是急匆匆將手中令牌朝供案上又是一拍,口中念念有詞,「啪」聲響過,就見巨劍和金印都如同被無形的壁障所阻,竟然就那麼懸在空中,落不下來。兩名真人正感失落,眼角一瞥,正好瞧見輔虛被張祿踹倒塵埃。
這一來勝負之勢幾乎徹底扭轉,抱虛急忙收了巨劍,仍然變回拂塵,縱躍過來便待查看輔虛的傷勢。他這一走,隨風的壓力瞬間減輕,「啪」地又擊一次供案,就見頭頂那方金印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但不肯下落,反倒有被無形的氣壓往上抬升之勢。涵虛真人咬緊牙關,右手撫胸,左手戟指,遙控金印,以與隨風的術法相抗衡。
這個時候倘若張祿等人一擁而上,圍而攻之,眨眨眼就能把抱虛給廢嘍,若再騰出手來,涵虛絕無幸理。涵虛真人不禁心中叫苦:抱虛師兄你跑什麼呀?咱倆一起再努把力,必能擊敗隨風,到時候妖物失了頭腦,自然四散,然後再查看輔虛師兄的傷勢不好嗎?你這一走,光剩我一個,一時三刻絕不可能拿下隨風,而且法寶被他羈絆住,我連逃都不敢逃啊!
然而張祿等人貌似卻並沒有立刻上前圍攻抱虛之意。這回輪到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唐麗語和黎彥超之所以對循道真人動手,一是對方曾經以人為葯——不管是不是你煉的,終究你明知來歷還肯服用,大觸我等的道德底線,正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二則循道不以為恥,反倒覺得理所應當,這才激怒了唐、黎二人,憤恨之下,管不住自己的拳腳。可是他們本意並不想與上清派三名化神真人放對——我又不是隨風,會恨一個人進而遷怒於此世所有的修真者。
隨風也說過,以人煉藥,雖然上清派也這麼干過——他妹妹就被上清派給煉化了——但產量極低,沒有證據證明這三位化神真人全都跟循道一般無恥。或許此世修真者習慣欺壓俗人吧,但未必人人都其罪當誅啊。
純因為輔虛真人心傷弟子的隕落,率先對張祿動手,才導致其餘同伴合力攻之。可是如今張祿、風赫然他們都已經脫離險境了,輔虛也被張祿一腳踹翻,暫時爬不起來,那咱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跟他們作戰呢?
別忘了,隨風才是咱們真正的敵人,既是此行的任務目標,他又有滅世之意——恐怕再耽擱一會兒,妖龍戾氣就真放出來了呀!
唐麗語歪著頭去瞟黎彥超,黎彥超卻盯著天上的風赫然,風赫然轉過頭去問張祿:「咱們該怎麼辦?」
張祿「嘿嘿」一笑:「你們仨一起去對付這個使拂塵的傢伙吧……」
「那隨風……」
「隨風交給我,我若是搞不定,自會出聲向你們求助。」
說著話張祿就把才剛揣起來的寶鏡又擎在了手中。他還在地球上的時候,曾經讀過不少修仙網文,裡面往往提到寶物識主,是誰煉製的就只有誰能使用,除非新主能夠煉化舊主的印記——說白了,寶物都是上了密碼鎖的,不先解鎖,沒法上手就使。
然而古典小說中卻並非如此,只要功力足夠,任意寶物是個人就能用。《封神演義》中闡、截兩教真人往往將至寶賜予弟子,命其前方助陣,趙公明還特意跑去向雲霄借過金蛟剪呢,也沒提雲霄先把密碼告訴過他。《西遊記》更不用說了,玉華縣三位王子被傳授了神力,能夠使動金箍棒、九齒釘耙和降魔禪杖,無須解鎖,拈起來就跟著師父學武藝——更不必提仙家、佛門多少異寶,都被小童兒、大坐騎竊下凡來,阻撓唐僧西天取經……
雖然都是文藝作品,但張祿逐漸覺得,地球雖然被封禁了修仙之途,人類祖先的記憶卻仍然被鏤刻在血脈之中,後人貌似腦洞大開,其實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而且就理論上而言,上不上鎖兩種可能性也全都存在——那麼輔虛這面鏡子,究竟有沒有上鎖呢?
張祿相信以自己的能為和對幻術的了解,只要沒上鎖,大可運用這面寶鏡——頂多不夠嫻熟,發揮不出全部功效來就是了。而即便寶鏡上了鎖,這種凡間小機關也未必會難得住他張伯爵。如今隨風和涵虛正在對峙,一時三刻間勝負難分,風赫然他們三人應該能夠牽絆住抱虛,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嘗試解鎖。
只有這樣,才可能趁虛而入,漁翁得利。
風赫然朝張祿一點頭,隨即挺著長劍就奔抱虛真人去了,黎、唐二人見狀,配合默契,也同時衝上。抱虛才剛扶起倒地的輔虛,以真氣相探——還好,貌似並沒受多重的傷,只是氣脈被人封住了,暫時動彈不得而已。可是……這人封穴的手法就好生奇怪,究竟是哪一派的傳承,我怎麼解它不開啊?
正在焦急,耳後風聲驟響。抱虛只好先放下師弟,拂塵朝後一卷,已然隔開了風赫然的長劍。隨即他將拂塵朝空中一拋,瞬間化為一面銅鐘懸在頭頂,黎彥超雙刀和唐麗語兩拳眼看著便要落到對方身上,卻被一道無形的壁障所阻,竟然攻不進去——不僅如此,抱虛身周還隱隱傳來金鐵鳴響之聲,就彷彿他們的攻擊全都落到了一塊厚厚的銅板上似的。
三人都感詫異,抱虛卻不禁心中叫苦——那一劍、雙刀還則罷了,這女妖怪的拳頭怎能有如此巨力?差點兒就打穿我的防禦啦!這都是哪兒來的妖物啊,雖不見妖氣衝天,卻偏偏境界詭奇、技藝精湛,以往都躲藏在何處,怎麼兩大修真門派都毫無察覺?
其實也怪他自己行偏踏錯,手中拂塵本是先師傳下來的異寶,三世精鍊,壽命估計比抱虛本人都只長不短。此物變化萬千,攻防兼備,若是變成門扇巨劍、捆仙繩索啥的,黎彥超他們即便再能打,也只有跟武修對戰的經驗,並不清楚該當如何應對法寶,很可能就落在了下風。但抱虛遭到三人圍攻,一時氣沮,被迫變化成銅鐘來防守,雖然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卻也喪失了反擊的機會。
於是這一戰團也跟隨風和涵虛真人似的,戰況焦灼,純粹對耗——就看是黎彥超他們先累趴下,還是銅鐘之罩先被打裂了。不過就唐麗語的無雙拳勢,頭兩擊就幾乎打破防禦,估計在她累倒之前,罩子先得被打穿——要麼是抱虛真人先力竭而斃。
張祿在空中一瞧,嘿,這形勢不錯唉。他早將真氣透入寶鏡,發現運行中雖然稍有滯礙,卻並無大的阻力——就好比使慣了台式機大鍵盤,突然改用筆記本鍵盤,怎麼按怎麼彆扭,但並不真正影響使用。至於鎖禁,這也太簡單了點兒吧……六位數字密碼安全性太低了你丫知道不知道?
其實倒也不怪輔虛,誰能想到此世竟會有個敵人能使他的法寶啊——他化神真人的法寶,起碼得元嬰巔峰才能勉強運用吧,此世元嬰除了本派弟子,就是洞玄弟子了,上清和洞玄又沒有開仗,我設置太過麻煩的密碼幹嘛?有意義嗎?
張祿當即把寶鏡就給舉起來了,朝著隨風當頭打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