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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阿拉丁的故事

  張祿站在大扇的落地窗前,悠閑地眺望著這座城市的全景。


  他穿著深藍色的圓領短袖T恤、乳白色休閑西褲,沒穿襪子,登一雙深綠色沙灘鞋——搭配有點兒詭異,但是絕對舒適。髮髻早就剪掉了,直接剃了個板兒寸,下巴上曾經惹出禍端的鬍子也終於可以颳得乾乾淨淨,此外鼻樑上還架一副變色平光鏡。


  左手端著托盤,右手拇、食二指拈起雪白描花的骨瓷杯來,湊到鼻端,微微一嗅,一股略帶苦澀的清香就直透腦海——啊,自己多少年沒有喝過咖啡了?這玩意兒有的時候不會去想,還會覺得不如可樂,真等喝不上了,卻難免日思夜思,念念不忘啊。


  張祿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微闔雙目,任由那苦澀如葯而潤滑如絲的滋味緩緩淌過舌苔,緩緩滑下食道。等再睜開眼睛,就見太陽正好從對面大樓背後颯然躍出,把無數道金光投向自己。陽光耀眼,卻並不能妨礙張祿的視線,他眼前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迴環曲折的立交橋,還有道路上來往穿梭的各色車輛……


  ——嗯,居民還是少了一點兒,導致路上的車輛也不夠多。沒辦法,時間太緊促,自己還得繼續努力啊。


  身後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進來。」


  招呼的同時,張祿也端著咖啡轉過身去。進來的這位就是自己的女秘書了,金髮碧眼,身材傲人,尤其那身藏青色的職業套裝,更是把全身的柔美曲線都完美勾勒了出來。


  「什麼事?」


  「張總,裴先生來了。」


  張祿微微一皺眉頭,心說那傢伙不在自己的小茅屋裡呆著,幹嘛見天兒往自己這兒跑?

  裴玄仁,就理論上而言是自己的老師,而且在創建這個屬於自己的世界的過程當中,也幫過不少的忙。但是張祿真不想見天兒跟那伙古代人……仙打交道,而寧可面對自己世界中數量還不夠多的那些現代外形的傀儡人——比如說眼前這個女秘書。


  他跟著女秘書離開寬敞的卧室,乘坐觀光電梯,瞬間就從一百層降到了一層。裴玄仁還是那副落拓相,正盤腿坐在沙發里等他,聽到腳步聲就轉過頭來,雙手一攏,似要行禮。


  張祿近前兩步,直接伸出右手去,卻被裴玄仁拍落了:「少來,我不慣汝等這種未來禮數。」


  說著話左右環顧,面露歆羨之色:「這便是未來嗎?這才叫天界仙境啊……吾等與之相比,如同鄉間凡俗一般。」


  張祿在他對面坐下,雖然習慣性地翹起二郎腿,臉上卻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其實我也是鄉巴佬,我的想象力實在貧乏……哦不,應該說知識貧乏。」


  他在前世也不過普通城市平民而已,又不很講究吃穿,日常用度,除了電腦,就連手機都不追求名牌,更何況穿著打扮呢?如今身上穿的、戴的,也包括剛喝過的咖啡,品質雖然極為優良,卻根本沒有牌子,總感覺欠缺了一份富貴氣。甚至包括這整座城市,都是他一磚一瓦搭建起來的,絕對符合建築力學,卻相當欠缺美感,更無文化底蘊。


  他覺得自己就象是一個爆發戶,就算能夠獨冠天界,也無法真正體現出穿越前世界風采之萬一。


  現在只能盼望著,隨著時光的流逝,地上世界會不會按照前一世的規律,一步步邁進工業化社會、信息化時代呢?到時候自己能不能下界去多轉悠幾圈,真找個美麗的城市,把一切全都COPY上來呢?

  不過那怎麼也得一千多年將近兩千年了吧,真在這座城市裡居住小兩千年,自己到時候還能忍心割捨嗎?再怎麼不堪,終究是自己的心血……真可惜,其他那些仙人挖個湖、搭個草屋,根本就不需要成長;哪怕建座城市,崑崙也好,紫府也罷,就那種農業社會形態,成長速度也很有限。現代都市則不同,別說幾百上千年了,僅僅幾十年間,若無質的飛躍,那還有什麼趣味啊!


  假的就是假的,一仙之力也僅此而已,難道自己那麼長時間就只能跟這兒玩箱庭遊戲嗎?還不如去探索古仙的奧秘,嘗試著再度破境飛升為好……


  想到這裡,不禁悚然而驚,然後他就瞬間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四周是一片黑暗。


  那是幻境嗎?或者僅僅是一個夢?是自己在見過火鳳翅膀尖上的崑崙和紫府,見天兒琢磨著將來等自己登上天界以後,要怎麼構建「蠍子拉屎——獨一份兒」的居所,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吧?

  然而修者煉心洗髓,妄念不生,照道理來說並不需要很多睡眠,就算真睡了,也不該做夢才是。裴玄仁就曾經說過:「汝若得夢,且夢境荒誕,恐為走火之警,萬不可輕忽也。」


  難道自己真是練功練岔了,即將走火入魔?還是說被那可惡的安期生不打招呼就推搡下來,把腦袋給摔壞了?

  雙眼逐漸習慣了周邊的黑暗,昏暗視覺開始產生效果,張祿坐起身來,這才發覺自己是身處一片曠野之中。向上望望,似有昏藍色的微光投射下來,但原本隱約所見那些山巒的虛影卻全都付諸闕如。他爬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貌似也並沒有摔壞什麼——這深淵究竟有多高?即便自己如今鍛體如鐵,真要是百丈千丈的,就算不摔成一團肉泥,也肯定頭豁顱裂,腦漿子淌一地啊。


  黑暗中真的瞧不出多遠,也就一二百米而已,似乎只是一片空茫,這兒什麼都沒有。張祿長吸一口氣,竭力凝定心神,然後微闔雙目,放出了自己的神識。無論有光還是沒光,神識都比視覺要走得遠,所以說凡人練成仙道,肉體將有質的飛躍,原本的各類感官——包括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等等——那全都可以捨棄啦,但以一心觀照即可。


  當然啦,就張祿目前的能為,心神還不能完全替代雙目,他只能察覺出一定範圍內是不是有物體存在,大致尺寸,是否在運動,而至於顏色為何、材質為何,光靠心神是絕對不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就象一隻蝙蝠,可以放出和接收超聲波。


  似乎在左前方有什麼物體存在,距離相當遙遠,甚至已經超出了他神識所感的範圍。照理說超聲波跟本達不到,也不可能反射回來,但張祿心中隱約有感,就覺得自己該往那個方向前進為是。


  於是便即抬腿邁步。他的步履並不倉促,但步伐非常之大,一步即達丈余,彷彿在他邁步的同時,腳下地面也在相對朝後運動一般。所以也不象躥,也不似跳,只是簡簡單單地邁步而行——似此,才可謂是神仙風儀,要真跟超人那樣橫著飛,就實在太跌份兒啦。


  可是隱約感受到的未知物體似乎始終就在前方,也不知道是否正在與自己作同方向運動,竟然一連邁了數百近千步——那就有好幾里地啦,神識仍然無法真正觸及。張祿不禁黯然地停下了腳步——你在耍我嗎?所謂的女媧遺迹究竟在哪裡?還有啊,我即便真能探索到遺迹,完了又該怎麼回去才是?


  怪不得就連仙人也無法探索這處遺迹了。仙人能飛天,能穿牆,再堅固的鎖都能一指即落,可問題前面那堵牆能夠自己朝後退啊,你就算有潑天神通,根本接近不了,又該怎麼進去?


  算了,我還是返回剛才清醒過來的地方,朝上喊兩聲,試試安期生能不能夠聽見,肯不肯把我給接出去吧。


  可是轉過身來,才邁出去幾步,神識中就察覺遠方那物體似乎有所接近——那玩意兒貌似總跟自己保持著相同的距離,始終呆在神識所及的外圈不遠處。張祿心中一凜,隨即拍手大笑道:「想逃就逃,想跟就跟,我若追你,我是傻X!」有得便有失,想取須先舍,越是勾引著不讓你上手的東西,越是離遠一點兒為好——老子才不上當哪!

  眼看著即將返回到出發地,張祿突然發現前方貌似站著一個人。這人影影綽綽的,也瞧不清楚相貌,但在自己神識之中,為何卻毫無感應呢?難道只是一道虛影?看這虛影,也就普通身量,穿著件灰撲撲的衣服,所以整個人幾乎都隱藏在昏暗之中,唯獨閃亮的是……那是個光頭吧?


  出現了!和尚又出現了!怎麼哪兒都有你們啊?


  就見那和尚比劃了一個手勢,貌似要張祿回頭。張祿不理他,直直地便撞了過去。可是他往前走,那和尚就朝後退,衣襟不動,就跟幽靈沒腳似的,整個兒象是在朝後滑行。追了一程,張祿有些不耐煩了,心說你叫我轉頭,那我就試著轉一下,又能如何?


  才剛轉過頭去,就感覺神識中遠方那物體快速地向自己接近,就彷彿一時手潮……腳軟,沒能剎住車一般。很快那東西就進入了自己的神識,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那石頭一進入張祿的神識,便即靜止不動。張祿扭回頭去,和尚早就不見了蹤影。再轉身邁步,石頭仍然不動,終於,那石頭進入了他的昏暗視覺。


  石頭的形狀很奇怪,非常不規則,大概一人多高,粗的地方三四人都無法合抱,細的地方也就數拃——這又是什麼詭異的現代藝術了?

  走到石頭邊上,張祿大著膽子,緩緩伸出手去,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石頭的表面竟然非常光滑。因為光線昏暗,故此眼中瞧不清楚,難道那其實是塊水晶或者玻璃么?他手指繼續輕輕地劃過石頭的表面,突然間,數道破碎的意識直衝腦海——


  他彷彿看見了一尊神靈,有人的上半身,似蛇的下體——難道這就是古仙女媧?可是也沒頭髮,也瞧不出相貌究竟是男是女。那神靈似乎在大地上盤旋,偶爾仰面朝天,張開雙臂。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也不知道是不是神靈施法所致,然後就見到一枚巨大的隕石挾著火焰自天而降……


  張祿不禁想起了曾在幻境中見到過的,劉累謫張堅的那一招……可是論起隕石大小,以及所挾帶的浩大聲勢,要比這回破碎的意識中所反映出來的圖像差得多啦。


  畫面至此而終,也不清楚隕石究竟有沒有落地。隨即下一幅畫面就出現了,張祿看到很多巨大的、怪奇的生物,在大地上瘋狂奔走,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我靠那不是恐龍嗎?!修仙世界也有恐龍?而不是劉累御龍池裡那兩條蛇身的玩意兒?


  此後的幾段影像就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恐龍,全都發了瘋似的四處逃躥。每段影像也不過短短一兩秒而已,張祿還在愕然,它們就全都徹底沉寂了。同時他覺得自己伸出去的手掌突然間一熱。


  把意識關注到視覺上來,就見那塊巨大的石頭突然間朝內部塌縮,瞬間便縮至拳頭大小。並且這塊小石頭開始發光,雖然光芒仍很黯淡,卻已足夠讓張祿看清楚它的形狀,以及它的顏色。


  那是一塊五顏六色的石頭,不,更具體來說,象是五塊顏色各異,不規則的石頭被黏合在了一起。五種顏色分別是:黑、白、紅、綠、黃,都不算純色,深淺不一,顯得頗為駁雜。


  他第一反應:這是女媧補天的五色石?


  把石頭握在手中,幾乎同時,張祿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漂浮了起來。低頭瞧瞧,神識外放,似乎這就是剛才跌下來躺倒的地方,絲毫也無偏差。身體逐漸朝上飄,越來越快,他才一晃神兒,就發覺自己又重新站在了那塊半空中的石板之上。


  這是啥意思?這就算探索完了遺迹嗎?得到了「五色石」之寶,所以遺迹直接把自己給彈出來了?張祿滿心的疑惑,心說算了,還是回去找安期生打問吧。雖說對方也從未能踏足此處遺迹,但肯定見過別的古仙遺迹啊,內中當有線索可通吧。


  轉身鑽過石門,石門即在身後合攏,仍然恢復成平整的石壁。就見安期生正面朝自己,盤膝打坐,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出來了,緩緩睜開雙眼,長身立起,開口便問:「汝得歸矣,可有所獲否?」


  張祿抬起右手,亮出了手裡的石頭。


  安期生雙眼中精光一現,當即伸手索要:「與吾!」


  張祿把手朝後一縮,心說我辛辛苦苦(有嗎?)得到的,憑什麼說給你就給你啊——「師可知,此何物耶?」本打算先聽安期生解釋或者猜測幾句的,誰想那仙人卻又重複了一句:「與吾!」一抬足,瞬間便到張祿面前,一隻手卡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就來搶那塊五色石。


  啊呦不對,張祿心說我怎麼有種被人騙了的感覺呢?我又不是阿拉丁,難道對方竟然是邪惡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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