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氣從何來
房間裏空氣不好, 但有人無暇顧及了。
樊月熙依舊把臉埋在公孫逸胸口處,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大罵出聲。
看著原本還生龍活虎對他發火的人,此時跟麻袋一般壓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公孫逸嘴角笑容愈發濃重。
他沒動,就這麽彎著眼看胸口毛茸茸的腦袋。
本來興奮跑來的公孫黎,此時端著手裏東西,一臉僵硬瞅著那邊兩人。
在看到那死死埋著的頭,似乎還有想往公孫逸衣服鑽的意思……
公孫黎臉色黑下來,他爆發了。
他一把將手裏東西扔在桌案上,砸的砰然一震,絲毫忘了這是他花費多少心思弄來的寶物。
公孫黎沉著臉,一聲不吭邁到兩人麵前,猛然掐住樊月熙胳膊,將人大力提起來。
樊月熙心中一凜,突然的力道,把他拽的趔趄,差點摔到地上,下意識扶住公孫逸肩膀。
見狀,公孫黎更是眼中冒火,甚至根本不知這火從何而來。
他本就是性子爽快之人,遇見這種事,他看不順眼,想罵就罵。
“還不快放開!瞧你那樣子!我說這幾天你他 娘的咋那麽老實,沒再鬧出什麽事,原來想法兒的勾弓|我二哥來了?!”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麵,甚是粗俗,立即將還在窘迫的人激的神經一繃。
樊月熙頓時不動了,猛然抬頭,陰沉的看著公孫黎。
“看個屁!就說你呢!滾下來!”
說著,手裏又是狠狠一扯,這次直接將人扯到自己旁邊,那與公孫逸極度相似的眼睛,也是惡狠狠瞪著樊月熙。
樊月熙沒說話,任由他拉扯,公孫逸略微皺眉,本來還因為樊月熙方才舉動心中小小愉悅,此時聽了自己三弟粗言罵語,笑容慢慢收起。
他正想起身訓斥回去,不料卻有人比他先行動。
隻是樊月熙卻不是用說,而是直接上了手。
公孫黎還在惱怒中,剛想繼續罵,猝不及防就被一巴掌扇偏了臉,其聲清脆響亮。
算不上多疼,但絕對夠令人感到屈辱。
樊月熙看著對方側過的臉,上麵巴掌印幾乎瞬時顯現,他冷冷的望著,快速抽回手站定。
“我愛做什麽,三少似乎不需要管那麽多,瞧不慣我樣子,三少爺您就別看。”
原本被看到他和公孫逸糾纏,就夠令他惱怒,此時倒好,又來一個羞辱他的混蛋。
公孫逸皺眉也起身,這氣氛太壓抑,他溫聲開口:“此事是我疏忽,三弟,你不能出言不遜。”
想不到公孫逸這般說,站在那側著臉的人,身體一僵,轉過頭不可思議看著自家二哥。
這算啥?
公孫黎僵愣的表情立馬染上陰沉,他說不上是何感覺,就是不爽!很不爽!
“二哥你啥意思!這算是承認和他有什麽苟且之事嗎?”
“黎兒!你這是什麽話?”
這事本就他不對,他不該突然吻樊月熙,更不該有剛才那番動作,而此時公孫黎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看著那兄弟二人爭辯,樊月熙冷眼旁觀。
他不想再說什麽了,他怕在開口就是破口大罵。
轉身繞過二人,不動聲色拉開門,關都沒關就走了。
屋內二人感覺不對,轉頭時,人已經走了不知多遠。
正是晌午,豔陽高照,樊月熙下意識遮住雙眼,透過指縫感受陽光。
早知便不來了……
心下隻有這個想法,樊月熙褪去怒火,此刻糾結無奈。
他是男人,自不會計較太多, 親就親了,沒什麽過意不去,也犯不上忸怩,過後還是跟沒事人一樣。
如是過了幾日,樊月熙嘴邊依舊大咧咧的掛著笑意,見到公孫逸或是柳妙月,都會像原先那般打招呼,好看的雙眼也一如既往懶懶帶著明亮。
然而,這幾個依舊感覺哪裏不對,就連府裏人最近都察覺出異樣。
下人們不敢嚼舌根,更不敢打聽主子們私事,但從每日飯桌前狀況來看,似乎氣氛十分詭異。
幾人都低頭吃自己飯,平時都會聊上幾句,這幾日卻出了奇的安靜,沒人抬頭,沒人吭聲。
公孫羽有自己府宅,如今圍在桌邊的隻有公孫老爺和剩下三人。
樊月熙神態自然地夾菜,偶爾笑盈盈的看看站在旁邊的柳妙月,今早他們討論過拳腳。
飯後公孫老爺抬屁股就走了,一把攬住身邊一個丫鬟進了屋。
樊月熙挑挑眉,微微一笑倒是沒說話,隨後繼續將目光放到柳妙月身上,他轉過頭對公孫逸施個禮。
“方才與妙月姐討論拳法,聽著心切,月熙就先下去了。”
樊月熙刻意保持的疏遠,令在座二位不約而同皺了下眉,心裏各有所思。
柳妙月幾乎是在身後兩雙紮人的視線裏,跟著樊月熙走出廳堂的,神經緊繃的她,留了不少冷汗。
樊月熙前腳走不久,公孫黎也跟公孫逸打招呼,急匆匆退了出去。
剛回到東灀園,樊月熙正準備繼續與柳妙月討論之前沒說完的事,不想一回頭就看見一臉屎色的公孫黎。
口都沒來得及張,樊月熙利落的轉身就走。
這邊公孫黎也不拉,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柳妙月一愣,知自己不能再跟著,就悄悄退到別處。
樊月熙越走越快,最後直接衝到自己房間拉開門就進。
這時快速衝上來的公孫黎,伸手就要抓對方胳膊,不料樊月熙在快跨進門的刹那,身子一轉,竄向門側。
來不及反應,抓個空就算了,公孫黎竟感覺屁股一痛,他一臉驚愣的被踹進房間。
而樊月熙則砰的在外麵合上門,用力拴住。
“樊月熙,你他 娘的開門!”
看著房門搖晃,卻沒破,樊月熙聳聳肩笑了。
還挺結實。
悠哉的轉身,不顧身後粗言叫罵,他輕鬆走到離房門不遠處石凳,坐著看遠處將落的夕陽,雲彩挺紅。
因為已形成習慣,樊月熙常常坐在這裏發呆、賞花,桌子上擺了水果和茶。
帝都偏南,夏季空氣濕潤,也異常炎熱,此時傍晚十分,天被映的火紅,小涼風吹得樊月熙輕飄飄的。
心情還沒全部放鬆,突然腦海裏閃過什麽!
等一下!帝都偏南?
那白行山偏北,他上次和楚元麒怎麽就直穿南北了?
距離少說也有幾個省長。
這樣一想,樊月熙臉色不免沉下來。
思緒還在飄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樊月熙眼神一顫,恢複往日神情,也沒回頭。
“你是不是得寸進尺!給你點好臉色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
身後怒吼不用猜也知是誰,樊月熙單手撐著下巴,偏頭看了過去,雙眼不屑。
被這眼神弄得更是憋悶,公孫黎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即衝到樊月熙麵前,作勢就要抓領子。
“要吃梨嗎?”樊月熙不急不緩,舉起一顆梨伸到惱怒的人眼前,嘴角一揚:“降火滅氣。”
他這姿勢說不出的好看,單手撐下巴,另隻手舉起,原本就陽光好看的雙眼更是懶洋洋眯起,那隨意斜起的笑容讓人無法動粗。
公孫黎瞅著那放大的梨一愣,伸出去的手硬是一點點收回,最後瞪一眼樊月熙,也不知低嚷個啥,就一屁股坐在旁邊石凳上。
看對方氣呼呼的搶過梨,樊月熙似乎覺得先前心裏的陰騖緩解不少。
公孫黎其實就是一毛頭小子。
打過仗能怎樣?殺過人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像個小孩般衝動,愛耍脾氣?
畢竟,年齡在這兒。
“三少爺也該消消氣了吧?”
看他手裏梨被啃了半拉,樊月熙笑著問。
“消個屁,你這麽放肆,換做誰,誰不氣個半死!”
“我倒是好奇,三少爺為何這般在意這種事?就因上次在書房的事?”
他實在想不通,即便因為他上次和公孫逸舉止不雅,可關他公孫黎何事?而且他還說他氣他?他怎就氣著他了?
公孫黎一怔,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不是說不出,倒是不明自己怎麽想,總不能說,我不樂意看你和二哥搞在一起吧?二哥愛和誰在一起亂搞,他可管不著。
想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話:“總之……就是不對,你在公孫府,不能這麽放蕩!”
這話底氣不足,樊月熙聽的不由撇嘴嗤笑。
剛要開口反駁,就聽公孫黎突然道:“對了,後天我爹壽宴,就這樣!”
說完,看都不看樊月熙,蹭的站起身,一扭頭就往東灀園大門處走。
留下一臉呆滯的樊月熙,看他背影……
這是說錯話了?
樊月熙收回目光,笑著轉起手裏的梨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