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絕不效忠
一晃兒也三個月了,樊月熙單薄的過日子。
這天也是百般無聊的練了會兒拳腳,東灀園空地不少,夠他折騰。
身體是革命本錢,頭腦固然重要,健康不可忽視。
以前跟著叔叔會些空手道,也挺紮實,防身之術不含糊,一日不練,伸手就僵硬。
終是到了炎夏,樊月熙最懼熱,原先在家裏常汗流浹背,最後脫得隻剩大短褲,拎著扇子扇痛快了再說。
這麽想著,樊月熙停了踢腿動作,燥熱的扯一把領子,白花花結實胸膛快露到腰腹。
“媽 的也太熱了…沒空調真受不了…”
小聲嘟囔一句髒話,發絲全貼在光滑臉頰上,懊惱的刮到腦後,走到石桌前抓過一顆梨,不顧形象的就啃。
柳妙月來時,就見到這幅場景,頓時還微斂的眉毛,緩和不少,看著看著便噗嗤一笑。
聞聲,啃梨的人動作一僵,轉過頭時,還不忘蠕動嘴巴咀嚼。
“妙月姐……”反應過來後,樊月熙啊了一聲,立馬放下梨,胡亂抹了把嘴:“怎麽來的如此突然,我這連準備都沒準備好。”
眼裏笑意退不下去了,柳妙月就幾步過來,掏出布巾給他擦手,隨意調笑道:“我還不知道,月熙有如此豪爽一麵,今日可算飽了眼福不是?”
樊月熙嘴角抽搐,尷尬的笑笑,也不拒絕對方給他擦梨水的動作,反倒挺愜意。
“妙月姐來是為了看我這模樣的?”樊月熙嘴角還有笑意,他比柳妙月高出不少,此時就微微垂頭看著對方,眼眸燦若星辰。
擦拭的動作一頓,看到樊月熙這表情,柳妙月覺得今日來這裏,似乎不妥,動作也遲緩下來。
見對方不說話,樊月熙也不打斷她沉思,他能從對方眼裏看到遲疑和憂慮,知道這是有重要事找他。
樊月熙大咧咧的笑笑,不以為意,側身抓起方才沒啃完的梨,繼續奮鬥。
“妙月姐要吃梨嗎?”還在沉思,柳妙月沒回過神,眼前多了一顆梨,就聽對方繼續:“解暑。”
抬頭對上一雙明亮溫和的眼眸,這是樊月熙特有的樣子,陽光、魅力四射。
突然覺得刺眼,柳妙月慌亂地搖頭,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歉疚。
看樊月熙放回梨,柳妙月才緩緩開了口,不出所料,她說的聲音很小:“月熙,我有事找你。”
點點頭,樊月熙沒過多表示,他本就知道。
攏了攏衣服,樊月熙笑意依舊,卻內斂不少,他等她開口。
原本悶熱不已,柳妙月卻覺得一下涼了起來。
二人坐在石桌邊,許久不語,樊月熙梨也啃得差不多,雙眼笑盈盈的看著身邊人。
“妙月姐你說吧,這樣要叫月熙等到何時?”
雙手一緊,捏著衣邊的手冒了汗,柳妙月抿抿嘴,低聲道:“我不想瞞著月熙,這事是我擅自決定來說的,少爺不知道。”
樊月熙垂眼盯著旁邊人緊握的手:“妙月姐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不是,遇到麻煩的不是我,是你。”
樊月熙不禁皺眉,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然而扯到他頭上算什麽情況?
“不妨說說,是何麻煩?”
“月熙可聽說過陀香?”
“陀香?”樊月熙心裏搜索,老實回答:“不知,是什麽?”
柳妙月心髒一揪,但話已至此,她咬牙道:“六年前夫人預言,六年後會出現一個人,異姓、身上還有金色梅花印記,那人的到來會給屬雲帶來劫難。”
樊月熙心裏愣住,麵上佯裝不懂,僵硬問:“可是公孫家的先夫人?”
“是的。”
樊月熙沉默了,不好的預感還是升起,心裏倒是好笑。
怎麽,想要正兒八經過日子,就這般難呢?
說實話,這接下來的話,他是著實不想聽了,劫不劫難什麽的,與他有何關係?
懷疑也要找到證據!
見他不說話,而是又拿起一顆梨吃起,柳妙月眉毛越凝越緊。
等她再抬頭時,樊月熙看到一雙被痛苦填滿的眼睛。這讓他啃梨的動作停了一下,移開目光,皺眉道:“妙月姐其實不必拐彎抹角,不是麽?”
柳妙月並未馬上回答,她躊躇一下,繼續道:“夫人預言術很厲害,在屬雲,擁有預言能力者可擁有至高無上權利。即使不會武功,學識也不用太強。預言對於人們來說,是神力。”
“預言者很稀有,每一位預言神者都被高度保護,因為也有鄰國刺殺現象,不得不被隱藏起來。夫人……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話已說到這份兒上,兩人都心知肚明,樊月熙似有若無的瞟一眼旁邊人,啃梨的動作慢下來。
“妙月姐和我說這些不簡單吧?畢竟如此重要之事,不如開門見山。”
方才他那簡單一眼,看的柳妙月很不舒服,盡管他還在笑,可眼裏一片冷然。
樊月熙在她眼裏是什麽樣人,她明白,可現下,兩人身周溫度驟然降低,想不忽視都難。
柳妙月臉上一閃掙紮,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咬咬牙道:“我希望月熙你能效忠少爺!”
樊月熙眼角細微一震,不語。
良久,他淡淡揚起嘴角:“哦?可真是看得起我。”
“月熙,你答應吧!”柳妙月捏了一手汗,她求他。
“為何是我?”
樊月熙心裏一陣盤算,他知道為什麽柳妙月要他效忠公孫逸,效忠了公孫逸就等於效忠了楚元麒。
明顯楚元麒比公孫逸地位高,隻是奇怪,為什麽偏偏要他效忠?
當真瞧得起他?還是其他……
“我知道那天是主子送你回來的。”
這個主子是誰,不言而喻。
“我看到了他在臨走時看你的他眼神,你不懂,但我看見主子眼裏的溫度並不是往常冰冷,我覺得他對你會不同。”
樊月熙皺眉,忽然就嗤笑出聲,他看著一臉焦急的柳妙月,他捏著梨把兒轉圈,被啃得不規則的圓橢就這麽甩來甩去。
甩夠了,也不等柳妙月繼續開口,聲音便沉了幾分:“他那不是冰冷,而是習慣和時間促就的,沒有人天生冰冷,而我麽,不過是在暗府住過一陣兒罷了,妙月姐就這般天真以為他對我有特殊待遇?你把你家主子想的也忒簡單了點吧?信一個突然出現的人?”
柳妙月麵色鐵青,此時心情震撼,她方才那套說辭是按照平時看的樊月熙模樣說的,他以為這麽個清澈,心思單一的人,應該會信,哪料得到這樣回答。
樊月熙皮笑肉不笑的起身,很隨意的兩手撐到柳妙月兩側的石桌上,整個人向前傾,眼神一片清冷:“為什麽和我說這些?不要讓我再猜下去。”
似乎是警告,樊月熙還在笑,但聲音沒了溫度。
柳妙月當下心裏一沉,抬眼回視,卻立馬慌亂移開目光:“今年正是第六年,也將是陀香降臨之時,屬雲有危機,你必須效忠主子!”
哈!等的就是這個!
樊月熙心裏一陣諷刺,他是不該怪自己倒黴?
沒說話,樊月熙仍低垂眼簾,麵無表情,柳妙月心裏極度不踏實,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反框了。
“嗯,我早該猜到不是麽?你們懷疑我。”那漂亮的眼睛滿是嘲弄。
柳妙月心髒被捏住,她猛然撕住眼前人前襟:“月熙,事情還並未查清!”
“哦?也是,離夫人到現在確實六年,異姓,嗯…你們懷疑我也應該。畢竟我的出現很突然,隻是這印記,恐怕我是沒有。”樊月熙撐起身子離開石桌,假裝撇撇嘴。
“印記顯現的辦法,隻有少爺知道。”柳妙月心一橫,坦白一切。
樊月熙冷笑,隨後轉身懶洋洋的拉好衣襟,沒再看石桌邊的人一眼。
“多謝妙月姐警告,月熙先走了。”
邁出的步子硬冷,他不知身後的女子正滿眼擔心。
樊月熙知自己幾斤幾兩,他或許不是好人,更不是不圖所報的正人君子,要他效忠公孫逸的目的,樊月熙也猜得到!
他們懷疑他是六年後要出現的陀香,而這東西會帶來萬劫不複,妙月的想法無非就是利用陀香力量為皇室所用,化險為夷。
可他不管,他不是隨意聽從別人安排的人,更不會逆來順受。
他是要保全性命要緊,可不能任人恣意妄為!
這個府裏有多危險樊月熙也明白,麵上融的進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行了。
柳妙月對他好,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一並笑納,並回以溫和。
隻是,這效忠……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