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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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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建王朝用臣民的敬畏來維持自己的存在,現代政府用選票或者政績確定自己的合法性,然而,這兩條理論換在當下都不成立,風雨飄搖的清廷已經盡失人心,底層和上層之間出現了一段不可彌合的裂痕,上下離心離德,這樣的帝國坍塌也就指日可待。


  如何把底層和上層重新綁在一起?葉開的答案是依法治國。


  這條看似無形實則堅固的紐帶,卻可以把沸騰的民眾束縛在合理且不至於受控的範圍。有訴求,可以,請井然有序,被拒了,請閉上嘴,因為你的想法不切合實際,再不依不撓,抱歉,違法必究。這才是解決當前困局最重要的思路,而且,放在更遠的將來,這也是一項國民必修課。


  就拿此前的請願運動來說,民眾可以隨意表達意願,而政府的合理回應便被千夫所指,歸根結底,清廷是苦於沒有理論依據,而這個關鍵時刻,葉開送來了依法治國理論。


  官方一句乾巴巴的「速開國會,我就是不答應」,只會人民離你越來越遠,倘若擱在此前的歷朝歷代,或許還行之有效,但時代變了,西風東漸,維持了兩千多年的那套君臣觀念開始被改變,政府的地位由俯視變成了平視,甚至隱隱的有仰視的趨勢,在被民意不斷推著走的清末三年,這樣的現象尤為明顯。


  只有落實依法治國,朝廷才能重新站在道德最高處,它發出的聲音才能被人信服,並且一點點提高自己的跌破底線的權威。


  而這些,載灃顯然一時不能全部理解。


  「依法..治國真的能.……本王是說緩解現在的困局。」


  想的半天,載灃也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葉開的那套太超前,他也只聽了大概。


  「歐美各立憲國都是這樣,民在法下,法比官大,咱們既然要學人家,就不能只學個皮毛,攝政王,這才是根本。」


  葉開也沒指望載灃能完全接受,只能搬出西方那幾個國家的例子來說服他。


  「你說的也對,咱們是後進之國,本就落後,既然要學就要往深里學,如果這依……法治國真能讓天下太平,你良賚臣功不可沒。」


  「攝政王過獎了,這功勞可不在良弼,依法治國,是否可行,關鍵要看攝政王。」


  葉開把這個皮球踢了回去,載灃當然不明白前者葫蘆里的葯。


  「本王?」


  「良弼所說的法子確實是為了挽救當前的局勢不假,但倘若只是一句空話,那也是無用,依法治國,重在一「治」字,有法必遵,違法必究,只有這樣這依法治國才能落到實處,攝政王應該率先垂範,為天下人帶頭,只有上行下效,才能讓萬民信服,咱們的腰桿兒才能硬起來,朝廷的威望才能慢慢聚起來。」


  規定法律的人如果第一個站起來破壞,那依法治國就是一句空話,而且這種影響更加惡劣,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葉開這麼說,載灃就好理解多了,歸根結底,載灃是一個沒有什麼政治野心的人,他所做的一系列鬥爭不過是為了天下太平,皇位永固,所以當然不會反對。


  「那是當然,本王監國之初,就下令昭告天下,上自朝廷,下至臣庶,均守欽定憲法,永遠率循,不得逾越,說出去的話,當然作數。」載灃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臣也相信攝政王定會遵守,所以倘若日後天下太平,攝政王要謝只須自己足矣。」


  聽見載灃的保證,葉開張口笑道,當然,他開出的這個方子還缺少一味最重要的藥材。


  「依法治國,法律先行,這制定法律的部門非同小可,西方立憲國是國會定法,咱們自然以後也要這樣,但現在國會未開,定法的重任就落在憲政編修館和修訂法律館,這兩館以憲政編查館為主,負責翻譯西方憲政書籍,制定法律綱目,職能重要,地位煊赫。」


  葉開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載灃把憲政編修館拿在手裡,既然要依法治國,最起碼要有法可依,法律歸根結底是人修的,當然會摻雜如個人的意志,至於這法律偏向誰,對誰有利,到這個時候就尤為關鍵了。


  制定法律的人一定要是自己人,載灃很好的理解了這層意思。


  「憲政館的主事是誰?」載灃問道。


  「楊度」葉開照實回答。


  這個人載灃當然記得,監國之前,楊度就被清廷任命為憲法大綱的主要編纂人,奉命和王公大臣們宣講法律常識,他不僅和民間立憲派聯繫廣泛,自己身為湖南憲政公會會長,而且和袁世凱私交甚密,罷袁之時,為袁世凱上書求情的就有他,這也讓載灃牢牢記住了楊度。


  讓這樣的一個人佔據這如此重要的位置,顯然就不合適了。


  「憲政編修館設立一個總理大臣,掌管朝廷所有制律事務。」載灃看了看一旁的葉開,道:「賚臣來當這個法律大臣吧。」


  「讓臣.……不妥不妥,法部尚書,戴鴻慈戴大人精通西洋律法,比臣更合適。」葉開站起身來,連忙說道。


  「你不用推脫,本王信任你,這法子既然是你提出,你來辦最合適。」看著葉開還是一副勉強的樣子,載灃緩了緩,繼續說道:「他雖然是出洋五大臣,論法律知識,你或許不如他,但若要問誰最精通本王的心意,他不如你,還是你來吧。」


  載灃說完,也不再看葉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兀自飲了起來,這事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那臣領命,絕不辜負攝政王的囑託,為了天下太平,臣就是肝腦塗地,也義不容辭。」葉開順勢大表忠心,這話說的也沒錯,至於這天下是誰的,就另當別論了。


  「肝腦塗地?哪有你說那麼嚴重,當法律大臣,又不是讓你領兵赴戰,你也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放下茶杯,載灃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


  「是,是。」


  葉開跟著笑道,他當然要笑,僅僅一拳之隔的載灃不會想到,法律,這條天生就用來束縛權力的韁繩,或許有一天也會捆住自己的手腳,只要他還大權在握。


  深呼一口氣,葉開向著下一個目標進發。


  「臣還有一事要說,攝政王恐怕又要接著聽臣鼓噪一番了。」


  「說吧。」載灃擺擺手,既然有話要說,他當然不會拒絕。


  「依法治國,是長久之計,須日積月累,方能見成效,用在當下的話,恐怕有些鞭長莫及。」葉開斟酌用詞,用對方對方完全能接受的言辭說道:「如何疏導請願風潮颳起的這股民意,才是當務之急,依臣看,得讓他們明白,咱們立憲的誠意是有的,絕非什麼假立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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