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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記住你是一名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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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他要聽見後者說出那個令他滿意的答案,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最後活的機會。


  葉開不會因為誰的求情而萌生惻隱之心,軍令如山,一視同仁,他的決心和意志不容動搖,任何變革,哪怕是最細小的改變,都會有人不滿意,如果現在就妥協,那麼等到日後,遇到了更大的涉及到億萬人的國家大計,他又該如何抉擇?決定一件事往往很容易,而勇敢的貫徹下去更為重要。


  「說!汝為何而戰?」葉開大聲重複了一遍。


  「為了我國家強盛……為了我民族雄立.……」張嘯光抬起了頭,強烈的恐懼讓他的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國家,民族,哼哼,這些你倒是記得清啊……」葉開冷笑一聲,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可是張嘯光,你在當逃兵的時候,心中可有國家,可有民族!」


  葉開這一聲聲訓斥讓張嘯光徹底呆住了,他絕望的把頭埋在了地上,然而腦袋卻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抬了起來,迎上他的是一雙堅決憤慨的目光。


  「我輩即為軍人,若遇戰事當衝鋒最前,以血肉鑄我長城,不單單是為了民族國家,而是為了身後的那一個個人,永遠不要讓她們哭泣。」


  葉開抓著他的脖襟抬到了半空中,聲聲力竭,彷彿要把這句話印在他的腦袋裡,「他們可能是我們年邁的老母親,可能是我們兄弟姐們,甚至是陌生人,但是只要和我們說著同樣的語言,寫著同樣的文字,我們就有義務保衛她們,這才是一個軍人的意義!」


  葉開的話讓房間里的所有人都隱隱動容,稀薄的淚水在眼窩裡打轉,軍人,什麼是軍人,這才是一個軍人最準確的定義。


  永遠不要讓身後的人無助的哭泣……

  「大人大人.……」


  張嘯光頓時哭的稀里嘩啦,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死刑,還是被葉開的話觸及到了內心,他哽咽著說道:「大人,小人不是一心想當逃兵,小人是家中的獨子,前些日子老母病重,幾番來信催促小人回家侍奉,再有,小人原本是名秀才,只會提筆寫字,原本想做個記事的主簿,哪想軍中訓練甚為嚴苛,小人體虛身小根本吃不消.……」


  張嘯光一哭說一邊說道:「小人猶豫再三才出此下策,真是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良兄,此子雖不是合格的軍人,但也算是一個孝子,姑且饒他一命罷了。」蔣雁行在一旁說道。


  「是啊,良統制,留他在軍中,讓他戴罪立功,也算是人盡其用。」忠和也附和著說道,聽了張嘯光的敘述,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之前他看過檔案,這個人確實原是個秀才,長得也是又矮又小,以禁衛軍的人員選拔標準,估計是勉勉強強才加了進來。


  「諸位大人,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於****說,良弼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男子弱冠,本是鼎盛年華,若是突然斷了命實在是暴殄天物,可是軍法在先,鐵律無情,良弼身為這軍法的制定者豈能不帶頭恪守?」葉開面朝著哈漢章蔣雁行等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同樣是一臉為難之色。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犯了難,葉開說的也沒有錯,他們這群人對那份練兵章程上的軍規可是點頭同意了的,現在總不能說變就變吧,如果僅僅為了保全犯錯之人一條命,那軍威何在?朝令夕改他們這些禁衛軍的首腦們臉上也會沒有面子。


  進也不行,退也不是,討論陷入了兩難之中,而對於那張嘯光來說,這短短的片刻時間,等於在生死之間,被兩種意見揉來揉去。


  「這樣吧,我有個方法。」葉開突然出口的話,讓所有人從沉思中抬起頭來,他們看著葉開一步步走向了張嘯光,隨後對著後者冷冷說道。


  「你是個讀書人,應當知道斷髮如斷命的說法吧。」葉開沖著張嘯光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割去你的頭髮,權當是替代了你的槍決,記住!從此你的命就是禁衛軍的!」


  「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不殺……」


  斷髮如斷命.……張嘯光一聽這話如蒙大赦,當年曹操馬踐民田,以軍令當斬,他便是用此法來抵消殺頭之罪,古人講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割去頭髮等同於殞命,張嘯光趕緊跪在地上磕頭連連,涕泗橫流的哭喊道。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葉開冷叱一聲,隨後吩咐旁邊的人,「解開他的拘束衣。」


  張嘯光胳膊上一塊青一塊紫,鬆綁之後渾身彷彿脫力了一般,整個人再次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站起來!」葉開的聲音充滿了命令的口吻,他掃視著這位剛剛從鬼門關上逃出來的年輕士兵,聲嘶力竭的說道。


  「記住,你是一名軍人!」


  所有人在聽到葉開的話時,都不由得渾身一震,軍人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彷彿泰山一般,帶有某種無堅不摧的力量感。
……

  逃兵時間雖然費盡周折的解決完了,但是餘溫仍將會持續發酵著,恐怕幾天後,整個禁衛軍上下都會知道這件事始末,以及最終的處理結果。


  當然,他們可能會知道事情的大致經過,但是,永遠不會知曉真相背後的另一面。


  「老哈,雁行,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真不好收場。」回到辦公房后,葉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戲賣力演了這麼半天,累是肯定累。


  「這種事也只有你良賚臣想得出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哈漢章還是那副爽朗樣子,葉開一開始講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們還一臉懷疑,不過到了現場后,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結果出人意料的滿意,「這件事也算是解決完了,不然還真是棘手。」


  「良兄,那個逃跑的小子以後怎麼處理?」一旁的蔣雁行問道,「逃跑這事說出去可不光彩,對咱們禁衛軍影響也不好。」


  「那是他自作自受!」葉開白了一眼,對於懦夫,他素來瞧不上,無論任何理由,都不能行懦夫之實,想了一想說道:「放他一個月前的假,回去照顧母親,另外通知軍需處,發給他一些銀兩,要不是看在他還算孝順的份上,這次就沒有這麼走運了。」


  兩人各自點了點頭,雖然表面上,這位禁軍大臣總是以一副嚴厲面孔示人,但真正了解的人才清楚,他內心的柔軟之處用在了什麼地方上。


  哈漢章,蔣雁行走後,辦公室中重新化作了寂靜,但葉開並沒有閑下來,他需要加班節點,把這次逃兵事件的影響利用到極致,幾天後,它將是《帝國陸軍報》上的一則好素材。


  再將這次的逃兵事件聲色並茂的敘述一遍后,文章的末尾,他以「鐵血匹夫」的筆名加上了這樣的一段話。


  古尚武之精神,起於秦漢,盛於唐朝,泯於兩宋,近代以來,坊間更有戲言,稱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而今,列強欺我華民日愈甚,割我土地日愈急,值此亡國滅種之際,當舉全國之力,首倡尚武之精神,若有一日,我泱泱中國,上可拳打歐羅巴,下可腳踢亞細亞,「匹夫」縱血薦軒轅,捨命一條,有何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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