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家態度

  太倉縣北的十里鋪子

  以大魏國江南州內上千萬的人口密度來說，五里一驛、十里一鋪完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相較於二十裡外的馬蹄鎮，離縣城更近的十里鋪子又繁華了不少。


  至少從七年前陳家出了一位文秀才后這十里鋪就比以前繁華了很多，當然鋪內的百多間店面也被陳家佔了近四層。懂得見好就收的陳家也不敢太逼迫這十里鋪內其他幾家擁有十鍛境修士的家族，把十里鋪擴張到極限的陳家自然把手伸向了縣城和馬蹄鎮。


  「三爺，馬家的車隊剛剛過了十里鋪，看情況他們要外遷了。」


  正拿著書卷晨讀的陳文勝，在聽到下人的彙報后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看著恭立在門口的苟長生，陳文勝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道「我知道了，夏家的人跟過來了嗎？」


  在陳文勝看來馬家外遷並不是算意外，他更關心的是夏家的動向。面對修鍊天賦出眾的夏家四兄弟，四十多歲才取得秀才名額的陳文勝並不願意在馬家的問題上跟對方起衝突。如果夏家想動手吃肉的話，他們陳家就只能放棄了。


  擦了擦頭上汗珠的苟長生聽到三老爺的話后趕緊搖了搖頭道「我讓曾娃子騎家中的快馬去馬蹄鎮探情況了，目前並沒未發現夏家的人。至於馬家那邊，我已經讓王山跟上去了。」雖說十里鋪是進入太倉縣城的唯一官道，但苟長生可不敢保證夏家兩兄弟不會從旁邊的山林中繞過他布置在官道上的眼線。


  聽到苟長生的回答，陳文勝對這心腹的安排很是滿意。


  「嗯，馬家那邊你在多派兩人去跟，有什麼情況也好即時回報。至於其他，就等曾石回來再說吧，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稍微對苟長生的安排做了兩句補充的陳文勝微笑著對他褒獎了一句后便揮手示意讓苟長生退了下去。


  這是個以武力為尊的時代，只要你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或潛力。大多數人都會願意跟你成為朋友，在這個修鍊看天賦的時代，沒人可以保證自己的下一代里一定會出現武者或文士的情況下，多一個朋友也就意味著家族未來會少一個敵人。


  以陳文勝的情況來說，他並不是陳家的長子，庶出的他並沒有繼承陳家財富的權利，哪怕這陳家的家底大半都是他打回來的。年近半百的陳文勝是如此的迫切，他迫切的希望能吃掉馬家，以馬家的財富創立他陳文勝自己的陳家。可面對實力並不如他的夏家兄弟，陳文勝依然選擇了退讓，默認對方擁有對馬家的優先處理權。


  看上去很和諧的禮讓，卻從來有人去過問馬家的意願。世間就是如此的殘酷，平等、尊重並不是建立在人與人之間，而是建立在雙方的實力境界上。


  同樣想吃掉馬家的也不止陳文勝一人，太倉縣內盯著的馬家這塊肥肉的家族可不少。不過十三道才氣的馬九齡是決然護不住馬家的，遷出馬蹄鎮的決定只會讓馬家死的更快而已。


  馬家能安然走到十里鋪，不過是眾人還在等罷了，等待著夏家的決定。昨日下午衝天而起的五十七道劍氣，有心馬家這塊肥肉的家族都不是瞎子。


  馬蹄鎮，迎江小築內


  「李老頭，你家東主換人咯。今天天還沒亮的時候，馬家就舉族外遷了。」在馬蹄鎮內操持肉鋪生意多年王屠子一進迎江小築就對著櫃檯上的大掌柜李炳才笑著打招呼道。王屠子可不是來跟李炳才道恭喜的，他是來看笑話的。


  站在他王屠子的立場上馬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迎江小築的肉食供應一項是他王屠子的獨家生意。可惜五年前他的靠山倒了（夏潤紀），酒樓也轉手到了馬家，自然而然他王屠子就不在是這迎江小築每日肉食的供應者。


  夏潤紀的死倒霉的可不止夏家一家人，其間還連帶著他們這群跟夏潤紀混食的人。這五年他王屠子的日子也不在好過，還好這夏家兄弟爭氣在不動聲色之間就逼的馬家舉族外逃。今天對他們這群以往跟著夏潤紀混食的鐵杆來說可是個大日子，從今往後這馬蹄鎮內就只是有夏家了，同樣也意味著他們這群鐵杆的好日子也來了。


  聽到王屠子的調侃站在櫃檯后的李掌柜趕緊雙手抱拳行了一個雙手禮道「這往後還請王大哥多多照顧啊。」同樣馬家外逃倒霉的也不只馬家，還有他們這群跟著馬家混食的人。


  大模咧咧坐到最靠近門口位置上的王屠子聞言哈哈一笑道「別，我可沒本事照顧您老人家。」


  正說著一名青衫長褂上打滿補丁的小老頭也抽著旱煙槍走了進來，小老頭看了眼坐在門口的王屠子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坐到他身旁。


  看到小老頭，李掌柜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李炳才知道這小老頭也是夏潤紀的鐵杆，而且還是連夏潤紀都十分尊敬的老師。當年夏潤紀得勢的時候，這小老頭可是鎮上書館的老先生。


  馬蹄鎮的書館先生可是吃皇糧的肥差（每個鄉鎮必須有一位教啟蒙文的先生，不收學費算國家提供的義務教育。），每月三錢紋銀的差響不算，逢年過節學生家長的孝敬才是大頭。可惜還是那句話，夏潤紀的死倒霉的不止是夏家，小老頭也是跟著倒霉的人。被人趕下先生位置的小老頭過的可比王屠子慘多了，沒了營生的他只能靠著夏家的接濟和在鎮集擺攤幫人寫文書過活。


  「先生來了。」同樣也是小老頭學生的王屠子在小老頭坐下的同時趕緊站了起來躬身見禮道。


  聽到王屠子的問禮小老頭拿著煙槍吧唧了兩口后才點頭道「屠子你不用等了，這店以後也不會姓夏的。」


  王屠子詫異的看了眼小老頭道「先生，這？還是等夏家侄兒來了在說吧。」王屠子可不認為小老頭能有權利去決定夏家兄弟的態度。


  小老頭聞言不屑瞟了眼王屠子也不說話，自顧自的拿起煙槍重重的在桌上磕了磕后把煙槍插回了后腰帶上。


  夏潤紀是他的學生，對他執了一輩子的學生禮。同樣今天他也有義務要提醒夏家的後輩，暗地裡殺馬可以但馬家在這鎮上的東西他們一樣都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