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節 【隨我赴死】

  新年過後的第十五天。


  蘇君炎終於準備向北行軍。


  因為他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太過緊迫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哪怕他的敵人真的很強，哪怕他的士兵都訓練不足，人心不齊。


  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出征的前夜，他把所有的領主都叫攏了起來，集中在他的王宮大殿里，進行他的最後動員。


  這也可能是蘇君炎登位以來，第一次，坐在人那麼多的王宮大殿里，從王座上，俯視那些心思各異的人們。


  「我知道……你們其實並沒有人願意效忠我。」


  他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大驚失色。


  哪怕其實大家心裡都是那麼想的，可是一下子被蘇君炎一語道破，那種感覺還是很差的。


  大家不知道這個年輕的新王為什麼要點破這個相互之間心知肚明的事實，都是惶恐地看向蘇君炎，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蘇君炎卻是舉起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聽他說下去。


  「沒關係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太年輕，沒有聲望，沒有資歷，你們的確不應該效忠於我。」


  「不是的……」


  「陛下！」


  「我絕對效忠陛下！」


  這下子，大殿之中像是炸開了鍋，人人都是爭先恐後地開口，有人甚至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


  蘇君炎再次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我還知道你們根本不想跟我去北方送死。」


  這一下，殿中有些寂靜。


  雖然沒有人這麼說過，可是北方的敵人，那個叫格里菲斯的男人，在北地的傳說並不少。


  他雖然已經有很多年不曾在北地行走，可他麾下的軍隊卻是將他的威名傳頌在北地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每一次北地之國對外作戰，實力最強，表現最好的，肯定是北王親軍北國鐵章。


  而其他人，自然根本無法望北國鐵章項背，除了格里菲斯的遠征軍。


  本來北王蘇慕白一去，大家都在觀望格里菲斯的態度。


  很多人都在抱著坐山觀虎鬥，看蘇將軍和格里菲斯鬥爭的結果再來做決定的打算。


  可這個時候偏偏跳出來一個蘇君炎，在格里菲斯尚還沒有任何動靜的情況下，率先發難了。


  而且，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平了大半個北國。


  領主們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打不響了，卻是還要直接面臨和格里菲斯正面對敵的狀況。


  其實，誰願意和格里菲斯正面對敵啊。


  要不是當初他主動退讓，也許現在坐在這北國王座上的人，就是他格里菲斯。


  那是個原本就有機會當王的男人。


  「你們覺得我根本不可能是格里菲斯的對手，對吧？」蘇君炎說到這裡笑了起來，「當然，你們也覺得我肯定會讓你們去當炮灰。」


  沒有人敢說話。


  大殿之內靜的可以聽見一根針掉落的聲音。


  「所以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我允許你們，怯懦，畏懼，裹足不前，你們可以留在中央王城，不去北方參戰。」


  「但，一旦決定跟我去北方，就絕對不能再後退。」


  「決定吧，想跟隨我去死的人，留在大殿里，不想死的人，出去。」


  又是寂靜，每個人的心跳都變得很快。


  一刻鐘以後。


  終於有人做出了抉擇。


  他小心翼翼地，輕手輕腳的，完全不敢看任何人的，轉身，一步步走出了大殿。


  從始至終，蘇君炎都一言不發。


  有了這個榜樣。


  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出去了。


  最終大殿里只留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他們看著蘇君炎，或是眼神堅定不移，忠貞不二。


  或是畏畏縮縮，不敢讓蘇君炎捕捉到自己的眼神。


  又或是全身上下充滿了狂熱，準備來一次用上全部身家性命的豪賭。


  但總之，這些人，總算都沒有走。


  「很好，回去做好準備。」蘇君炎對著他們點了點頭，「隨我一同赴死。」


  「若是不死，你們與我一同，享有這北國風光。」


  新大陸歷二百二十九年一月二十三日早晨。


  蘇君炎在雪冷城外閱兵，併發出了向北進軍的正式命令。


  下午三點，全軍共三萬三千人，朝北進發。


  雪冷城僅留下三千人，由延七負責守國。


  大軍行進的速度不算太慢，這些天的集訓的效果總算是體現了一點出來。


  至少比從前散漫無章的情況要好得多。


  傍晚的時候，蘇君炎已經領軍到了離雪冷城有兩萬碼的地方。


  「其實，格里菲斯未必是真的要和你爭個你死我活。」蘇將軍巡視完大營的狀況，回到了軍帳里，對蘇君炎這樣說道。


  「我不是蘇慕白。」蘇君炎搖了搖頭，儘管他已經聽了格里菲斯的那些事迹。


  這似乎是個足夠信守承諾，人格上近乎完美的人。


  他說不踏入雪冷城一步，就真的在極北之地待了一百多年，一步都沒有踏出自己的領地。


  可是，那是他對蘇慕白的誓言。


  現在蘇慕白很有可能死了。


  人，也是會變的。


  「你是他的兒子。」蘇將軍對此只是這麼說。


  無論蘇君炎怎麼否認，這的確是個事實。


  「誰會在乎？」蘇君炎一語雙關地說道。


  他不在乎，別人也不會在乎。


  如果真的在乎，就不會有他縱橫北地的事情了。


  「他會在乎。」蘇將軍的答案卻是出人意料，「其實，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在你父親前往阿斯嘉德之前，他曾經去過一趟極北之地，見過一次格里菲斯。」


  「我不明白。」蘇君炎搖了搖頭。


  「我也不明白。」蘇將軍也搖了搖頭。


  「男人之間的事情，我總是不明白。」


  「但從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對你做出任何動作可以判斷，你父親一定和他做過什麼約定。」


  「約定？」蘇君炎皺起了眉頭。


  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始終無法擺脫的陰影感。


  就在這時，他忽然朝著軍帳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說了一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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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食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