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節 【可是他是我的師弟】
九指延七。
這個名字在中央王城並不算太過籍籍無名。
但也稱不上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
大多數人知道他,不過是因為他消息還算靈通,並且還能從他手裡買到一些價格相對要便宜,而且質量不差的低階魔動力武裝。
還有少部分人則知道的更多一點,知道從他那裡可以得到一些在外面的光明世界得不到的幫助。
他是半個身子行走在黑暗裡的人物。
是一個處在灰色地帶的人。
中央王城的邊緣人。
一般來說,這樣的人物,在這種場次的局面里,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因為他的分量不夠。
可能連知道這件事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他偏偏還是蘇君炎的師兄。
就這個身份而言,他完全有資格站在這裡,站在蘇君炎的面前。
可就是……
有點太蠢了。
為了一個人,與整個中央王城,或者說,與整個中央聯邦為敵,不是太蠢了一點嗎?
哪怕這個人是師弟也好,師兄也罷,就算是真的是親兄弟,也有一大半的人會選擇沉默著旁觀吧。
但延七站了出來,站到了蘇君炎的面前。
在所有人都要殺他的時候。
延七什麼都沒有說,他就說了一句話,四個字。
「來者何人?」
「九指延七。」
一句很蠢的話。
一個很蠢的姿態。
可能延七就是這樣一個很蠢的人吧。
可是,真的很好啊。
蘇君炎覺得,真的很好啊,在所有人,都離去的時候,在這場深長的大雨里。
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真好啊,師兄。
這是蘇君炎的最後一個念頭。
然後他徹底地昏迷了過去。
他相信延七。
要麼一起出去。
要麼,死在這裡。
「延七,我念在當年你幫過我一次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讓開。」黑暗裡有人發話了,對著延七說,「我就當做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以後可以繼續在中央王城,沒有人會追究,如何?」
「多謝。」延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可是他是我的師弟。」
可是他是我的師弟的意思就是。
我不會讓開的。
你們一起上吧。
「不自量力。」憤怒的聲音,最後的通牒。
「發射吧。」
發射吧。
於是遠方那無比刺目的光,朝著這一邊,擋在蘇君炎面前的延七,猛然****過來。
這道光,是第一研究所在第一代破魔武器破魔槍的基礎上研發出來的破魔湮滅炮。
炮中蘊含的能量足以對高階異能者產生巨大的影響,擾亂魔紋力量的運行,就算是王級強者,也會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干擾。
所以,這一炮,來勢洶洶。
延七,卻是根本不躲,挺立在蘇君炎的面前,直面那湮滅的一炮。
下一刻。
無比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光是威力就足以媲美將軍級魔動力武裝主炮全力一擊的湮滅炮,卻是悄無聲息地完全淹沒在了延七的身上。
或者,準備地說,是淹沒在了延七身上的那一具亮銀色的鎧甲上了。
雨繼續下。
氣氛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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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覺得有些慌張嗎?議長大人?」溫寧頓看著忠心的老管家將沾滿了血絲的生羊排,一份一份盡職盡責地擺放在桌面上,忍不住抬起頭,問了一句,坐在對面的亞爾斯。
「我為什麼要覺得慌張?」亞爾斯在笑,他的笑就像是巨象對於敢對著它張牙舞爪的螞蟻的笑。
不屑一顧。
「因為我坐在這裡。」溫寧頓很理所當然地說著,還朝一旁已經近乎被忽略了的查爾斯點了點頭。
查爾斯根本不敢接溫寧頓的話,他甚至很後悔為什麼今夜會來到這裡。
哪怕他再蠢,他也感覺到了,今夜,這個火山岩的大廳里,即將上演一場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任何記載中的較量。
而無論這個較量的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得到任何的好處。
甚至更有可能因為旁觀了全程的原因,而被……滅口?
一想到滅口兩個字,他就又全身顫抖了起來。
該死的,我為什麼要來這裡?
哪怕是在家裡看著那個叫蘇君炎的男人走來走去也好,他總不會殺了我這個奧莉薇亞的親哥哥吧?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我可是要當皇帝的人啊!
他這樣想著,四處張望著,很想立刻離開這裡。
可是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查爾斯殿下,您今夜也是哭累了,何不和我們一起進餐呢?」亞爾斯看著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查爾斯,心裡又煩躁了起來,一揮手就讓老管家,將一盤生羊排放在了查爾斯的面前。
「吃吧,殿下。」老管家還很貼心地給他配了餐巾。
「不……謝謝,我不餓。」本來就害怕恐懼到了極點的查爾斯,看到那血淋淋的生羊排,差點噁心地直接吐出來。
他只能用餐巾捂住了自己的嘴。
「請吧,我的小朋友。」亞爾斯做出了主人的姿態,請溫寧頓先吃。
「您也請。」溫寧頓也不客氣,直接用手抓起了那粘稠滑膩的生羊排,放在嘴裡撕扯了起來。
根本,不去用那為他準備好的刀叉。
亞爾斯冷冷笑了一下,絲毫不落後地抓起自己面前的羊排,奮力撕扯了起來。
兩個人,一老一少,就像是在競賽一樣,互相撕扯著嘴邊的羊排。
鮮血四濺。
眼神如魔。
在暗色的燭火里。
外面的雨在不停地下。
兩個人,根本不像是在吃著生羊排,他們簡直就像是在吃著,人。
吃著,某些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說,慾望。
比如說,野心。
查爾斯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地吐了起來。
而這時。
「咄咄——」門也恰巧被敲響了。
「進來。」亞爾斯聽到門響的時候,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手裡的羊排掉在了盤子里。
沒有擦乾的血不斷地朝著他的身上淋去。
在那一刻,他像是真的老了。
門打開。
一個人,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一下子跪在了亞爾斯的面前。
「家……家主……剛剛……剛剛收到……收到的,消……消息。」
「路西菲爾……殿……殿下,死……死了。」
死了。
他再也不說話了,垂著頭,像是也在等待著死亡。
「你過來。」隔了一會,亞爾斯像是復甦了一樣,朝著那個人招了招手。
那個人戰慄了一下,還是不敢不過去。
他匍匐著爬到了亞爾斯的身前。
亞爾斯用帶血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頂。
像是在安慰一隻害怕的小狗。
「你……」猛然!
無比突然的,亞爾斯拿起了一旁還沒有使用過的餐刀,一刀插進了那個報信的人的咽喉里。
鮮血像瀑布一樣噴濺出來。
噴的亞爾斯滿身都是。
可他卻毫無所覺一樣地說:「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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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