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節 【蠢】
無限深沉的地下。
這裡已經是中央研究所的核心領域。
亮到刺目的魔動力光照燈將合金製成的銀白色地面，照射的纖毫畢現。
還有血。
血已經瀰漫了整個地下。
從最外層一直到最為機密的核心。
「人我們已經殺光了，他在哪？」從走廊的盡頭傳來密集，卻無比整齊的腳步聲。
七個人，從黑暗裡走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紅黑鑲金長袍，腳步一致，氣質一致，簡直就像是一個人。
只有一點不同，領頭的人手裡面提著一顆人頭，人頭上還在滴血，那完全不敢相信的神情凝固在臉上，那種吃驚，彷彿他上一秒鐘還活著。
他也應該吃驚。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夠殺他的人實在不多。
早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在中央王城，就已經沒有對手了，不是說同輩，那些大他很多歲的人，都完全不可能戰勝他。
他十三歲參軍，去前線，和魔種廝殺，十五歲就已經積功升到了少校軍銜。
十八歲，破壁，在第八次凈化戰爭中赤手斬殺高階魔種三百十八人，凶名昭著。
被魔種稱為「小惡魔」，意思是年輕又恐怖的魔鬼。
很多人都覺得他會是第二個海克里斯·拉文霍德。
可是在他三十歲生日的時候，他消失了，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遁入了地下，披上了白色十字的長袍，成為了一個影子。
他是曾經的聯邦新星，個人實力足以排進中央大陸前二十的「十步殺人」烈絕塵。
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死的那麼莫名其妙，又簡簡單單。
只因，殺他的人，更加會叫人驚訝到無以復加。
只要，有人可以明白，那七襲黑袍，七襲，黑中帶著深紅，深紅的邊緣又鑲著金邊的長袍代表著什麼意思，就可以了。
七宗罪。
驕傲，貪婪，好色，嫉妒，饕餮，憤怒，懶惰。
阿斯嘉德聖堂牧首之下，最強戰力。
他們的身份是恐怖的，而更恐怖的，是他們出現的地方。
中央聯邦的中心，中央王城，中央研究所的地下。
「他就在裡面，你們跟我來吧。」並不算特別漂亮的老闆娘挽了挽自己酒紅色的頭髮，還是笑得輕柔的，一如在她自己的小酒屋裡賣酒的樣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和四周圍過於濃艷的鮮血的緣故，今天的她，看起來分外明艷動人。
她領頭穿過了長長的甬道，最終在一個像是死胡同一樣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痕迹，平整無比的牆面，敲了敲，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像是鑰匙一樣的奇型鐵片，插入了牆面。
頓時，牆面產生了變化，露出了一扇門的輪廓。
老闆娘在那扇門浮現出來的旁邊，像是隨意敲打著什麼。
大概十下，大門轟然而開。
比之外面的燈光還要刺目了十倍的光，從門內照射了出來。
老闆娘毫不畏懼地迎著那光，看向了門內。
門內，是一隻巨大的玻璃型培養皿，翠綠色的培養液里，一個渾身****的男人，在輕輕沉浮。
老闆娘用只有她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自語道：「王，我來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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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派人去支援研究所嗎？」費馬小心地徵詢著亞爾斯的建議。
畢竟現在情勢不容樂觀，不說這裡的局面一片混亂，要是再被魔種劫走那個人，那麼……
「不需要了，留下他們就夠了。」亞爾斯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他在看著蘇君炎。
很多人都在看著蘇君炎。
很多人想要救他，很多人想要帶走他。
蘇君炎，到底有著什麼魔力？
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重要？
恐怕蘇君炎自己都不太清楚，或者說，他是清楚一部分的。
至少，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喜歡的女孩，關心他的人，都希望他可以平安無事。
而那些魔種，他也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吞噬了一整條的魔龍，他的身體里流淌著魔龍的血。
他是復活魔種聖徒奧古斯丁的關鍵靈藥。
他很重要。
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阿特斯特把他抓在手裡，晃來晃去。
像是一艘小船。
那種無力感再次襲來。
他想要凝聚起一絲能量，可是，真的太過了，之前的和阿特斯特的對決。
他把他這些日子，積累的不多的能量，全部消耗光了。
他的身體，再度陷入了不斷的修補和溢出的狀態，破碎又開始了。
他想要喊叫，他看到奧莉薇亞的身周冰與火共舞，她在拚命地想要接近。
麻衣維特也在努力。
更遠處，延七也在飛速趕來。
可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他感覺到來不及了。
四周圍的喊殺聲和喧鬧聲，已經掩蓋過了一切。
最後一秒鐘，是最後一秒鐘的那種錯覺。
西門夜樓接下海克里斯的又一刀斬破光陰的刀。
他退後了一步，指著自己的眼睛，對著海克里斯說：「八十年前我弟弟可以取走你的左眼，那麼你的右眼，我預定了……」
「下次再見。」
下次再見。
他的身形一閃，忽然來到了霍，克大師的背後，他對著說了一句，其他人都聽不見的話。
他說：「霍，克大師，你寶貝兒子的命，就在你手裡了。」
下一刻，驟然，霍，克大師身上的雷電氣息，比之剛剛還要重了一百倍。
整個天空都開始出現紫色的，刺破空間的狂雷，那是虛空之雷。
「殺了他！」從出手開始，似乎就沒有動用全力的阿什納約，這一下聲嘶力竭。
只因，霍，克大師正在施展的，是雷系十三階禁咒，天神之怒。
要是任由他將無窮虛空之雷召來，那麼整個中央王城，都會毀於一旦。
「你這又是何必呢。」光王海因里希這樣嘆息著，舉起了一根手指，那手指上有著最純粹的光。
最後一秒鐘，真的最後一秒鐘。
無限的雷獄和純粹的光里。
蘇君炎似乎聽到阿特斯特低聲說：「蠢老頭，真是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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