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後備
徐俊回視著史密斯眸子里的洶洶戾氣,不假於色道,「我的意思很準確,只是你一直在無可選擇的在逃避,洛佩斯是否真正擔得起琳達的託付,是否另有他求,或者更真實的探求,正是他的動機。這些難道你真的沒有過思慮或者需要我的刻意提醒嗎?」
史密斯眸子里有別樣神色閃過,他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只瞬時間,他便端正了神態,口氣有故作清淺的痕迹,「你越來越荒謬,經年未見洛佩斯,眼下竟敢斷言洛佩斯心術不正?憑什麼?只依憑你跟洛佩斯見過這一面,你與他有單獨坐下過兩次嗎?」
「一見鍾情的美好,是你一心嚮往著的,憑什麼?憑你對心上人的獨一無二的感知。判斷一個人的良知,是憑藉經年累月殺伐決斷的那份敏銳。兩者之間看似風馬牛不相及,而實際上,不是異曲同工嗎?」
「我不信,我如何都不信的。」史密斯吶吶道,他眼神零落如窗外飄飄的黃葉,無依無靠的叫人哀憐。他猛然間抬頭,質問道,「如果是你認定的這樣,你為何不攔住洛佩斯?為何還要讓他帶走琳達?」他神情恍惚的近似空渺,「你,你在利用琳達?利用琳達進一步鏈接與洛佩斯的聯繫,對不對?」
徐俊不緊不緩道,「那你呢?你如何不是不敢面對自己?這麼多年下來,你可以將自己封閉,可以借酒消愁,可以以有人照顧的理由,將琳達置於旁處置之不理,卻唯獨不敢尋根究底。」眼見史密斯幾欲崩潰,徐俊卻仍是步步緊逼,「你真的有放心史密斯嗎?」
史密斯垂眸看著身旁那一方絨絨地毯,眼角若見濕意,「為什麼我在你的面前,總是這麼赤|裸|裸的讓你剖析?即便是我寧願忽視的細微之處,你也毫不留情的將它抓出來,在你眼裡,我果真是這樣醜陋不堪嗎?」
「並非我小題大做,也並非我揪住細枝末葉大作文章,而是其中的蹊蹺,值得去重視。一絲小小不然的罅隙,往往是鑄成恨事的最直接警示。」
「你以何斷言洛佩斯居心不良?」
「因為他表現的太過完美,一個男人真正對女人的好,並不是為了給人看。」
「由內之外的好,只是你不擅長而已,不能以偏概全。」史密斯唇角蘊了一抹涼意,「你對常玟的好,可是怎樣的解釋?外冷內熱嗎?」
「史密斯,那日,洛佩斯與我說話雖只是敷衍,但他說及琳達時,我能辨別他的真心假意,他說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伴琳達身側,這話你肯信嗎?一個男人正值芳華,他甘心犧牲了事業來玉成他所謂的愛情宣言?」
「如果常玟有憂,難道比能置之不理?」史密斯不置可否的反唇相譏,「我倒是想不出你會這樣去做。」
「關愛一個人,並不代表要分秒相守,更體現在行雲流水中的平淡。於洛佩斯而言,琳達已然是我們公認的伴侶,有沒有必要荒廢事業,一心貼在琳達身上?就沒有厭煩的時候?」
「這些不足以讓人信服,洛佩斯真的鐘情到那個地步,也不為奇。」
「情之所至?」徐俊啞然失笑,他抬手給史密斯斟茶,肅了面容道,「他不是寡淡的性情,這一點你不能否認。」見史密斯始終是迴避他的目光,明白他其實是優柔寡斷的,遂續道,「換作己身,你能夠十年如一日的分秒不離的守候么?是分秒不離,不是片刻。」徐俊起身踱步至窗前,撩開厚重的簾幕,卻見了無生氣的日頭緩緩伸進它的觸鬚,使得屋裡多了些許的暖意,「洛佩斯他下的功夫越深,越是證明他的野心遠非一蹴而就的短淺。」
「可是,琳達能帶給他什麼?」
「名利雙全素來是男人所求,出身名門的洛佩斯更是深諳此道的個中魁首。」院子四周植的金盞花,雖有敗落秋風之宜,卻仍有稀稀疏疏的生命力在頑強抗爭,抗爭屬於它的那份風采。
「他貪圖琳達名下的產業?」史密斯脫口而出,卻是深深感受得到心頭瞬間的空落,他不能置信這一切居然是個陰謀。不過是個計劃長久的滔天陰謀,卻非是扣人心弦的愛情再現。而悲哀再一次臨到琳達已經孱弱到不堪一擊的命運之中,這讓他怎麼能夠去接受?在真相未真正呈現之前,他寧願相信是徐俊信口雌黃!
「你或者會以洛佩斯高門大戶,不屑於此類技倆種種借口,來寬慰自己。」徐俊不給他絲毫懈怠機會,繼續逼近他的心理關口,「琳達承當的財產保守顧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我想並不過分,即便是洛佩斯家族兄弟九個也沒有其中一成的分量,你別說洛佩斯不為之所動。」
「不過是你的一記臆想而已,沒有真憑實據,我不會受你愚弄。」
「嘴上抗拒?」徐俊森涼的目光掠過來,他淺淺的說,「最能感同身受的人是你,史密斯。威廉老先生他長年累月忙於事業,與你們兄妹二人情感疏淺,當初那件事,威廉老先生並無所覺,洛佩斯出身在他眼裡是門當戶對,且洛佩斯又是善於掩飾,你且想想老先生他會識破洛佩斯的心機嗎?」
「你如今與我說這些,有多大意義?為何洛佩斯離開之前不將這些荒謬挑破?你,你到底是在這裡面藏了殺機?你素來陽奉陰違,今次也不例外,連琳達都利用的遊刃有餘。」
看著史密斯氣急敗壞的模樣,徐俊不以為意,「琳達的確是接近洛佩斯的線索,但是,事情也並非是你想的那般下作,正因為洛佩斯狡猾如狐,不輕易露出真面,他不會刻薄琳達,反而越是臨近與老先生會面的日子,他越會謹慎行事。」
「你是說聖誕節之際?洛佩斯會登門拜訪老先生?」不管事態發展是否貼合徐俊的推測,但就他條分細縷的剖析,他沒有理由再去反駁,這個很被動的甚至到他不願意為之承認的發現令史密斯陷入了悲涼的沉思。
「如果沒有猜錯,洛佩斯會有意無意提及財產分割的事。」
「他心急到如此?」史密斯愈發驚訝,他不知道徐俊從何得來這麼多依據,徐俊靜靜的看著他,說的清晰,「因為洛佩斯在家裡的地位受到了兄長的遏制,他必須有用之不竭的金錢做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