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坊間
岳添訕訕笑著,「良才美駒多自負,憑他怎肯低了脖頸受人驅使?」
陳其賓閉目不語,腦子裡思緒翻騰似煮餃子,七上八下的不妥實。他本來是想起一起風浪,唬得徐俊幾分,也好叫他知道進退。殊料,他徐俊一經出面,連招兒都沒出手,局勢居然生生就轉了向,這如何都不能讓他安心理得的穩如泰山。
自焚事件是他一手策劃,一手推進,連了政府辦他都暗暗使了勁,這會子看,還是輕易落了下風,這不就等同於他自扇耳光嗎?
李秘書這時候對徐俊不費吹灰之力便滅了風聲鶴唳的局面,自然是心悅誠服,「岳添這一局布的是切准了時機,讓他意外的是,時局會扭轉的突兀,根本沒給他反思的機會。」
徐俊放下茶杯,面目嚴整,他話鋒一轉,「林珺跟徐明坤有接觸,按理說,徐明坤不敢明目張胆違背她。」
「總裁的意思是陳其賓在背後主使?」李秘書揣摩一番,續道,「只是,岳添與孫偉平底下的確有勾當,他從中作梗是明顯之舉。」
「孫偉平中間吃多頭,這才是陳其賓、岳添還有徐凱,誰都沒有想過的。」徐俊彈著桌面叮叮有聲兒,眸子深處凝聚寒意,他凝神道,「明兒找機會把他尋來,該是他回吐的時候了。犯了江湖大忌,居然還無事般招搖過市。」
正說著時,劉達才來了,笑容可鞠,「喲,徐總,最近風頭盛的無人匹敵啊。聽說攪和在裡頭的人事都頗有來頭。」
徐俊好整以暇的斜過他一眼,道,「劉總你這一針紮下去就見了血,今兒勞動您大駕,是可著勁兒來施針的?」
「別介,抬舉了。我要是能施針,早一針解決那些狗|日的了。」
「聽這話,劉總是有仇人了?咬牙切齒的冤讎不一般啊。」
「孫偉平那狗|日的,不曉得徐總聽說過沒有?跑路了。我這還有一單子貨在他手上,你說可咋整?」
「能跑哪兒去?和尚跑了,廟不是還在嗎?實在沒法子,就派人守住他老巢。」徐俊聽劉達才開門見山道出孫偉平,心頭自然是有數,他不早不遲偏偏趕了這節骨眼,不是有心,便是有意。只是,他所圖為啥,還是有待考究,雖然劉達才一貫神經粗,說話淺,沒多少叵測心機,可挨不住背後有岳添搗鼓,該防的總需留心。
「他那破廟有啥,除了幾張椅子就是一張桌子,還不是值錢的好桌子。」劉達才又氣又急,「你這說起來,我才注意到,敢情這廝早就留了後手,沒打算常駐?」
「可能還有別的大家是他惹不起的,不會單單因為你那些貨才跑路。」徐俊試探著道,劉達才雖是一介莽夫,但就他在道上行走歷久,脈絡廣,基石穩,有些事反而是通達的多。
「我正想問你呢,孫偉平跟自焚案脫不開關係,你這前腳回來,他後頭兒失了蹤影,你別跟我說是tvb劇中濫用的純屬巧合。」劉達才急的在几面上彈手指,那叭叭兒的悅耳聲兒與他那張紅里透紫的豬肝臉端莊的成反比。徐俊瞧在眼裡,樂在心上。直來直去的性子固然是旁人樂見其成,可他劉達才儼然是不知道,直性子說好聽是開口見膽,可往實處論,與誰都是掏心掏肺,卻是極易落入別人的陷阱,甚或毀及一己性命,「劉總,氣急敗壞可是傷腎喲。」徐俊半調侃道,「傷的是自己的腎,想想漂亮的妞兒,或許會降降火兒。」
「你還瞎扯?孫偉平跑了,說不準還卷了你的銀子呢。」劉達才氣不打一處來,吹鬍子瞪眼的,兇狠的好似是見了兔子的鷹。
「我的銀子我做主,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明白?」徐俊悠悠然著一邊品茗一邊回道,那自得的模樣與劉達才可有一比。
「坊間都傳的喧嘩,你這還裝聾作啞的做戲給誰看?我這把你當哥兒們,才過來跟你計議,你竟是見縫插針的挖苦。」
看著劉達才的委屈滿面,徐俊不禁啞然失笑,「坊間那些話也不曉得是怎樣隆盛起來的?我未置一詞,他們居然明白過我這個當事人?」隨後又是悅色瞅著劉達才,有模有樣的學著,「那孫偉平吃裡扒外,來者不拒,有求必應,大張嘴通吃,聽說栽在他手上最大的就是眼前鬧得不可開交的徐氏,徐俊這回子是要栽陰溝里了。」
劉達才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吶吶道,「原來你都曉得,我就說嘛,你徐俊啥都幹得出,坊間這些孤陋寡聞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不值一提,卻不是耳背嘴啞。」
徐俊終於斂了臉色,他給劉達才續上新茶,默了一瞬,道,「那些傳言不是孤陋寡聞,是有人故意放風出去。」
劉達才本來就粗枝大葉,哪裡會料得透徐俊話中的一波三折,他只按了自己的想法說道,「坊間就是這樣子,聽風就是雨,無風也能起三尺浪,他們只是瞎說的,瞎說的。」
「要是你真信是謠言,你也不會巴巴跑到我這兒來妖言惑眾了。」徐俊不給他機會,一語就將他堵的嚴實,「說吧,你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什麼啊?」劉達才眼瞅著徐俊神態愈發沉靜,他難免心虛,原本的快人快語這會子反而是結巴的不成樣兒了,他又不是罪人,沒有道理被人審視的呀。有點兒黑白顛倒、是非不清的意味。
劉達才賊眉鼠眼的故作輕鬆,人家徐俊又在悄悄默數,一、二、三。
很不好意思,剛數到三,劉達才配合著節奏開了口,「坊間傳言更甚,說那孫偉平被人大卸八塊扔到了蒲河裡,還說是徐總你找人做的。」
徐俊吃的笑出聲來,「有鼻子有眼的,是誰看的這麼清楚?還是我找的那人前頭收錢後頭出賣了我?」
劉達才有些惱怒,「你這是不信我?虧我連底子都給你兜的乾淨。」
「信你,怎能不信?你這是要借我的手翻騰出孫偉平嘛,你不是也有銀子在他手上嘛。」徐俊也夠損的,一語破的,直把劉達才給尷尬了一會兒,才搭上腔,「沒辦法,你說他一連兩日不見人,坊間又是啥話都有,能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