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忌憚
徐凱走後,常玟獨自坐在咖啡館,落寞的身影映在窗上,與這裡的成雙入對成鮮明對比,有一學生模樣的女孩嬌俏伏在小男友的肩頭,憐惜道,「看,又是一個失戀的人。怪可憐見的。」
常玟撇出一抹無奈的笑,這世上,可憐的何止只是失戀的人,所謂的愛戀,真正能夠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嗎?
午後的日頭短的緊,只一會子工夫,那日頭晃悠著就有退的意思,室內瀰漫著一層暗沉的光影,教人心思陰鬱。
電話響起,是徐俊,其實不用想,也只有是他,因為這個號碼是徐俊剛給她換的,除了他,還沒有人知道,「你在哪兒?」常玟辨得出電話里徐俊情緒若有焦灼,最近,他時常這樣,從來淡定的他,那日竟破天荒的朝了孫姨發了脾氣,若是觸了底線的大事尚還有理由解釋,常玟詫異的是,只緣於孫姨擦地板的抹布舊了些,也值得大發光火嗎?
常玟跟他報了地址,不及五分鐘,徐俊已是風風火火趕了過來。他瞪她一眼,目光兇狠,」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不是不讓你亂跑的嗎?「
」你有事瞞著我?「常玟沒有退縮在他逼人的目光里,之前的忐忑反而在真正面對他時化為一腔平靜。
徐俊一怔,他的聲音像被冰水澆過一般瞬時冷了下來,端著咖啡的手略顯僵硬,」有必要嗎?你只管服侍好我就行了,別的不需你操心。「
常玟寒聲道,」王莎是怎麼回事?她那天晚上被人糟蹋的不成樣子?「
徐俊臉上肌肉倏然抖了抖,一抹清晰可見的戾色從眸中滑過,他霍然起身不由分說拽了常玟一個趔趄就走,咖啡館正是客人紛至時候,時尚的男男女女皆拿好奇的眼光看他們,常玟垂了腦袋,髮絲垂下來擋了她的半邊面孔,極好的掩飾了她的焦慮,她一邊掙一邊被他帶的腳步不穩,搞得好不狼狽。
車子駑箭離弦,常玟一張蒼白的小臉綳的跟車速一樣緊,落目外頭倒退的跟早前影院垂幕一般的白花花的景兒,一聲不吭。
駕駛座上,徐俊同樣怒形於色,他的臉色陰沉的能凝出水來,對一旁鬧情緒的常玟視而不見。
車子里靜的一絲音兒都沒有,空氣悶滯的有形有質,教人心慌。
總算是回了家,常玟疲累的窩進沙發,抿緊了唇,一副倔相。
徐俊瞄她一眼,青著臉一手扯下了領帶,徑直去了洗手間。
涼水沁骨,可即使是這樣的涼,也並不能澆滅他心中燃燒的熊熊烈火。
那些人是瘋魔了,瘋的不可救藥,瘋的令人心寒。居然算計的如此緊密,連一絲兒不能見光的暗縫都不能放過。
就是常玟,也一樣在他們算計當中。本來以為把她藏在家中,就會相安無事,到底是他的錯。世事本就無常,又怎能處處受他的控制?
王莎固然罪有應得,然,他不過是給了她一點不足為道的小教訓,遠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詭異。
如今看來,他顯然早已被他們一步步給盯緊了,也就是說,公司里有內鬼。徐俊怎能不惱火?怎能心平氣靜?身邊的人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當時防備的就是如今這狀況。
可千防萬防又能如何?該來的自然還是來了,如長江大浪勢不可擋。
徐俊擦著頭,坐到沙發上,他心裡已經亂的不可救藥,實在不願常玟跟著也夜不能寐,他試著解釋說,」王莎的事不是我做的。「
常玟抬頭,眼神朦朧,她一腔悲涼,」縱然她有錯,想著也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著實不應該下那麼狠的手,一個女孩子就這麼毀了。她以後可還會有前程?「
」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怎樣待你的?那一晚若不是李秘書偷聽了王莎跟Alma的電話,你以為你還會安然無恙坐在這裡嗎?只怕你的下場比她還要慘烈多少倍。「
常玟倒還不曾知道這一層,她目瞪口呆,不能置通道,」你是說,王莎那一晚是有預謀?」常玟抓緊了抱枕,後背陣陣發涼,怪不得只喝了兩口紅酒,她就不省人事了,原來竟是她們下了手。
讓常玟糾結的是,Alma就有那麼恨她嗎?且王莎又是怎樣與Alma聯手的?這不能不讓常玟一頭霧水,直至毛骨悚然。
」以後,不要出去。這些日子,公司也不太平,你要想給我分擔一些,就乖乖的聽話。「徐俊說這些的時候有氣無力,一顆腦袋垂在膝蓋上,露出沮喪。
許久,兩人都沒有開口,徐俊一個一個煙圈吐著,空氣跟了肅重著發沉。常玟忽而出聲道,「還是讓我去公司吧,多少我還能幫上忙的,再說我比別人了解你不是。」
隨著徐俊手上一抖,尚有一絲猩紅的灰燼飄然落地,徐俊頭也沒抬,斷然否決,「我還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你閑著沒事,看看肥皂劇瀏覽一下網頁,日子打發的也快。」
常玟平靜卻也是透出執拗道,「讓我去吧,我想時時都能看到你,你可知道,我獨自在家,分分鐘可有多擔心你。」
她竟是這樣想的?不是因為無聊寂寞?徐俊目中若有輕水漾過,他沉默了一瞬,尚還見猶豫,「有些事你還是不沾染的好。公司里有李秘書他們,一時半會那些人還不能真正怎樣。」
常玟見他神色凝重,且他口中的那些人儼然是來頭不小,她不禁就更憂心,她小心問道,「那些人是跟你有過節嗎?能避則避吧,生意場上何苦樹敵?」
徐俊若有所思,他說,「你說的對,樹敵與己不利,能避則避吧。人心本就難測,錦上添花的人有之,落井下石的勢力小人更是數之不盡,反倒是雪中送炭的能有幾個?若這場戰爭起來,我倒真想看看這些人中規中矩背後掩蓋的真面目。」
常玟聽了,愈發擔憂。她哪能不曉得徐俊的脾性,他這話頭分明就透出嗜血的殘暴,只是,不知這對手到底是誰,竟也教他如此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