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強子,聽你說的可憐巴巴,可再看你神情歡欣鼓舞,這陣勢就跟唱山歌一樣,怎麼就覺得心口不一啊!」
「我幹嘛頹喪,現下正流行離婚呢,人家劉明已經八結八離,我這正巴望著大解放那一天呢。」
「強子,能看得出你是一個趕時興的人,不過,我在想,你這忙得熱會朝天的,是不是對哪個妞感冒了?想把家裡的人甩了。」
「我的難兄難弟,你是不知道,如今我家裡的那個黃臉婆不知道勾|搭上了哪個野男人,把人都領到家裡了。」
「你撞見了?」
「撞見了?我還能在這兒跟你說話?我早就一刀劈了他了。」
「哦,我還以為你是目擊證人呢。」徐俊不以為然道。
「你就別在這兒盡說風涼話了。我這剛下了飛機,就在家裡發現了一雙男人鞋,把我給氣得差點吐血。」
徐俊呵呵一笑,「那或許是大嫂買給你的呢。」
「破鞋一雙。」強子的酒悶了一杯又一杯。
「大嫂不是那樣的人,你別把屎盆子硬往人家頭上扣。」
「那鞋呢?是怎麼回事?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
徐俊瞧著心碎了一地的強子,忍著笑開解道,「大嫂呢,你問過她嗎?」
「問個屁,我這回來,都沒見她人影,說不準又去哪裡鬼混去了。我這一上火,就想起你了。」
「呵呵,強子,你倒抬舉我了,這樣的糟心事你想我幹什麼?當初你偷著把西區的地皮乜下時,你怎麼就把我給忘得一乾二淨?」徐俊回味著他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揭短道。
「一碼歸一碼,咱們是死黨,你得替我想轍。」
「你想什麼轍?讓我出餿主意?」
「財產,那個女人太摳,把公司的賬目捂得緊緊的,我這都沒個實數。」
「……」徐俊無語,想著當初兩人甜言蜜語、和和美美時,誰會想到如今的算計?那他這以後想成個婚是不是真的得三思再三思?可馬虎不得。
「徐俊,你說話啊,別在這兒支吾和稀泥。」
「我可不幹損人不利己的事,回去問大嫂,你能在外頭勾七搭八,但大嫂絕不會在你之外找第二個男人。」徐俊冷靜道。
「徐,徐俊,你小小,子,憑什麼就認,認定這事不會有,有二?」強子醉意熏熏,嘴巴有些閃。
「行了吧你,嫂子一心撲在公司上,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除了玩就是樂,你快點回家吧,我還有事。」
「得了,不跟你磨嘰了,在你這兒是找不著臉了,回家。」
「回去虛心認錯,別說傷人心的話,小心嫂子廢了你。」徐俊揶揄道。
強子踉蹌著身子,醉眼朦朧,盯著一旁靜默的常玟,忽地附到她耳邊,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膽小的常玟又縮又閃。
強子嘻嘻笑著,又往前湊了湊,「你,你別怕,我,我跟你說,說,徐俊他更不不是,什麼好,好鳥,他,他吧,半月二十天就,就玩膩了,要是,要是有,有委屈,你就找,找大哥我,我替你,你出頭教訓他。」
強子陰不可測得瞅著徐俊嘿嘿笑著,一步深,一步淺,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想不到他還挺講義氣呢。酒味依然濃重,常玟蹙緊了眉頭,輕咳不止,一顆小心臟像是折了翼的小鳥還在撲撲亂跳。
「強子醉了,別信他。」徐俊深吸了口煙,神色淡然,語氣淡然。
常玟看著燈光下神態平和的他,生出幾分恍惚,他這是在解釋嗎?
像又不像。他也沒有必要與她解釋,她算個啥?
「我知道。」沒有知覺的話脫口而出。
一路無話,回到了半山腰別墅。
徐俊神色黯然,進了門就陷身在沙發里,吞雲吐霧。
他怎麼了?常玟猶思不解。
這樣安靜的徐俊彷彿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可是又看他一臉的神傷,常玟又有些不忍,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麼,又道不出所以然。
她心神不寧收拾好了床,放水。
揣揣挪到幾前,「總裁,洗澡水放好了,你洗洗睡吧。」
徐俊好像沒有看她,語氣低落,「你去吧,我再坐一會兒。」
這本來是天大的喜訊,可常玟這會子卻怎麼也提不起心情,「總裁,抽煙不好,別壞了身子。」
聲音很低很輕,卻把他手裡夾著的煙捲頭兒上的煙灰震落。
他眯起眸子透過煙霧看她,周圍一片寧靜,靜得她都能聽到煙霧裊裊的細微聲兒。
下一秒,她下意識地往後退,想退到那兩束目光找不到的地方。
「回來。」他在喊她,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清。
她的背部嗖嗖泛起涼氣,殭屍一般回身。
他好不容易能晾她一會兒,偏偏她又無腦地惹他。
她這是好了瘡疤忘了疼,自作自受。常玟唾罵自己的善良。
他一把拽過她陷進了軟弱無骨的沙發里,常玟胸膛里頻起的戰鼓聲清晰可聞。
模糊不清的壁燈下,染得他的臉閃爍著同樣的光芒,吐出輕暖的話,「你捨不得我抽煙?」
原來,善良也害人不淺,她覺得自己就是那枚善良又愚昧的東郭先生。
他俯視著她水亮的眸子,身上的細胞開始整體活躍。恍惚中,他靈巧又狂野,像一條怒豹狂奔在無窮無盡的大草原,沒有停止,向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