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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反抓

  偶像就是偶像,不單單是臉面長的好看,就是連喝水的招式也與眾不同,讓人不能不刮目相看。美姿當前,常玟都忘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一杯水,常玟不用幾口就喝了個精光,可落在人家徐俊總裁手裡,足足喝了半個時辰,幸虧是優美的人優美的姿態可以消磨時光的無聊,不然還不急壞了人。


  終於,杯子見底了,徐俊隨手將杯子遞到了常玟手裡,踱步至床前,不容置嘴吩咐道,「過來給我寬衣。」


  啥子?常玟抽抽嘴角,她還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奇怪的是,徐俊也處在那張寬闊的不像話的大床跟前,一動不動,活像老家稻田裡唬鳥的稻草人。看他姿勢,常玟領會過來,她沒聽錯,耳朵也沒毛病,徐俊真的是在苦苦等著她給他寬衣呢。那寬衣后呢?要不要解帶?這可是相輔相成的啊!

  這事雖說不難,就是解開幾粒扣子而已,沒有技術含量。但對常玟來講,似乎就勉為其難了,人家可是一單純的不能再單純的小姑娘,有時候經過男生宿舍時,不經意看到走廊里晾著的平角褲時,都難為情的紅臉。你說讓她去為一個爛熟爛熟的大男人扒衣服,且不說這還是衣衫單薄的夏日,扒了外衣,裡面還會有么?頂多一件衣不蔽體的背心而已,到底有沒有,還是兩說著,這不是赤|裸|裸的那個啥嗎?都說羞恥之心人皆有之,此刻常玟深刻的領悟到,古話也不見得都是準確無誤,比如人家總裁精英壓根就不把那些深入人心的古話當一回事,臉皮子薄了,又哪當得了總裁呢?可見,古語俗話雖說精闢,但也只是適用於一般人的考量。


  「你不是要伺候我睡覺嗎?過來寬衣。」難得徐俊今日說了這麼多話,擱了以往,就是談判桌上,都是一等一的大老總,他也是惜字如金,天意難違啊,誰讓他碰到這麼一個榆木疙瘩呢,再三敲打也不能開竅。


  此話聽著不甚入耳,在常玟的小腦袋裡轉悠了一圈,又轉到了嗓子眼,嘀嘀咕咕吐出來,「我已經幫您打了水喝,剩下的您就自己辦了吧。我怕傳出去您臉上掛不住。」


  「這房子不是只有你嗎?」徐俊好整以暇的問道,一點顧忌都沒有。


  你不是人啊?常玟估摸著他真是喝大了,不然怎麼會丟三落四,連他自己都忘了呢。可這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的臉面啊!他怎麼一點都不著急,他可是堂堂總裁啊!「您就不怕被人曉得嗎?」常玟覺得有義務提醒自己敬慕的偶像,吸氣之後,她又斟酌著重申了一遍。


  「誰會往外說?我是不會,除了我,只有你,難不成你跑到學校與人四處說說你給我寬衣?我倒是不介意的。」徐俊一臉淡定,四海的風雲大著呢,他還怕這點小八卦?

  常玟無言以對,他果然清醒的很。總裁大人就是不一般,就連麻痹人的酒精都不能奈何他如何,何況是人微言輕的她。


  眼下還有路可走嗎?常玟不能不尋覓。


  空間太大,幾步是跨不出去的,思維太弱,她是鬥不過這位總裁大人的。屈從?常玟有些鄙夷自己,只是沒法子可行啊,詩書里唱著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眼前怎的也不出現個一星半點的希望?不敢奢望有勇敢的騎士騰空而降,最起碼張伯,或是孫姨能趕來打個圓場也成啊。這倒應了那句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中華古語博大精深,但還是應景才好使。


  結果不外乎有二,常玟縱然是委屈也只能是委屈了,這世道不就是這副德行嗎?恃強凌弱的不平事幾乎天天都有上演。只不過,這事今日有些不幸又有些幸運的落到了常玟頭上,這人可是總裁哎,且是常玟的偶像,事情還不是太糟。


  若能順便開個花結個果,也不是差事——


  傍晚,卧室里充斥著幽暗不明的光芒,窗帘不時隨風撩起。


  床上,徐俊尿|急醒來,身子一旁與往常不太一樣,軟軟的,卻顯然不是床單之類的,他瞧瞧,再瞧瞧,果不其然,軟發繞手,再看仔細一點點,飄飄長發下藏了一張人臉。既然是長發,那就是女人嘍?女人?徐俊容量巨大的腦袋一時也有些吃不住勁,他不自信的瞧了幾瞧,真的是一個活生生能喘氣的女人。徐俊拍拍臉,還知道疼哦,不是夢遊也不是做夢,徐俊一雙探究的目光往前湊了湊,落在常玟臉上,她長長的睫毛微動,嫣紅的嘴角微揚,很可愛嬌媚的樣子,似乎也能看出她的滿足。滿足?這個狀態用滿足來說道,好像是再合適不過了。


  徐俊的目光閃爍不定,他凝眉極力回憶著剛才由他們共同釀造的意外事故。


  片子一段段勉強拼湊成大致的輪廓,他只能遺憾地定性為酒後失性。


  他悄悄起身,不經意瞥去,卻見遭虐的皺褶床單上隱有花兒朵朵開,他怔愣片刻,不敢置信得回首望著那個睡相甜美的女生,若有所思。


  一道雪亮的燈光映亮了整間卧室,隨即是一聲刺耳的喇叭聲。


  徐俊穿著睡衣杵在窗前,看著那車子從門前一晃而過。


  這喇叭聲驚醒了夢中人,常玟的身子一抖,倏地張開眸子,身邊空蕩寬綽,作祟的男人已不見蹤影。


  她整個身體酸麻作痛,是動動胳膊,竟是螞蟻附身一樣難受,她嘆了口氣,掙扎著披了床單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空洞無物,不能如常思索。她支起膝蓋,胳臂肘撐在膝蓋上,支著頭呆坐在那兒。


  「你醒了?」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常玟心裡一緊一驚,順聲望去,卻見那人立在微光里,神色不明。她不由抓緊了身上的床單,心跳驟然加速。


  他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又聽他道「你不想解釋一下剛才的荒唐嗎?」


  聲音無波無瀾,但聽那強勢的語氣明顯是在審問。


  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災難,可偏偏還能若無其事的擺出一副無辜者的嘴臉。


  常玟的眸子瞪得大大圓圓,太不可思議了!一個人竟可以這樣無恥!虧他還頂著那麼多耀眼的光環,若是市民知道他真正的嘴臉,還不拿唾沫淹死他。


  不可救藥!


  吃飽了,喝足了還耍無賴。怪不得他能撐起那麼大的企業,定是強取豪奪來的。常玟恨恨想著,卻百口莫辯,難道要她講講他如何強吻,如何攻擊?


  她的腦袋無力得垂下,連垂在胸前的髮絲都透出幾分頹喪。


  她強烈鄙視自己的懦弱!


  他突然上前一步,坐到床上,緊挨著她,又一波不安隨行而來,她揣揣地閃開肩頭,盡量離他遠一些,道,「你又要幹什麼?」


  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他心生躍然,帶著幾分促狹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樣迫我就範的?」


  「徐俊,你……」常玟又一次嚴重語結。不是她無理,而是他實在太無賴。她本來就是啞巴吃黃連,他卻不依不饒,非要受害者給施暴者一個正當理由,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這是你的第一次嗎?」他的聲音低了些,像是有些許的溫柔。


  她頓了一頓,不能拒絕的應了一聲,手心微微地出汗。


  他又笑了,不置可否道,「你做那層膜花了多少人民幣?五千?一萬?聽說近來修補薄膜很火呢。」他的話很輕飄,卻是鑽心的刺耳,比那高分貝的喇叭聲還要刺耳。


  王八蛋!常玟真是受不了他了,他竟可以這樣黑白顛倒、混淆是非!

  夜色掩飾了她的怒不可歇,也極好地掩飾了他的得意。


  她剛欲開口罵他,手機鈴聲響起來了。是那種尖銳單調的嘀嘀鈴音。


  徐俊微微皺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一部原始的摩托羅拉手機,頂多值不了二百塊人民幣,是他公司窮酸的守門大爺用的那種丟著街上也沒人撿的貨色。


  想不到這麼靚麗的女生還在用這種老土貨,徐俊忍不住對她刮目相看。


  心裡極不痛快,身上又沒著沒落,常玟賭氣不想接,嘀嘀聲終於歇菜了,常玟心裡舒鬆一口氣。可不到兩秒鐘,嘀嘀聲再次如嬰兒餓了般不停歇地哭叫起來,一聲比一聲急促,弄得常玟心煩意亂。


  常玟拖著床單下了床,又聽徐俊在後面不陰不陽笑道,「看你這樣穿著很像是穿婚紗呢,你是不是故意設了局想讓我娶你?」


  「無恥!」常玟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的斥責。終於開了口罵了他,她心裡暢快多了,低頭扒拉著找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會不會是有人打錯了?畢竟給她打電話的人並不多。


  她黯啞著接了電話。


  「玟玟,你……爸爸在……醫院,他……剛下火車就……暈了過去,你快……過來吧……」電話那頭常媽媽哭哭啼啼、斷斷續續,電話這頭常玟的心一沉再沉,恐懼無助的感覺瘋狂襲來。


  「媽,你們怎麼會來?」常玟有些失聲,嗓音裡帶著哭腔。


  「你爸……非要來看你,我也……攔不住,就跟來了,誰想……」常媽媽的聲音被嚎啕的哭聲代替,已聽不出她在說什麼。


  「爸爸在哪家醫院?」


  「同心醫院。」


  她的手一松,手機無聲落在地上,裹著身子的「婚紗」也落了地,曼妙的身體曲線玲瓏,在夜色里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美麗極致的雕塑。


  今天真的是她的災難日,她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多災多難的一天。


  徐俊蹙緊了眉心,聽得出這女孩是遇到了麻煩事。


  偏偏他又是一個天生熱心腸的好人,他豈能坐視不理、見死不救?更何況人家女孩與他有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窗帘拉得嚴實,卧室的燈亮了,常玟白皙的肌膚透出瑩潤的光澤,他呆了一秒,旋即回過神來,這可不是享|受服務的時候。


  常玟仿若失了神般,無知無覺,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滾落。


  徐俊瞥了她一眼,心裡微妙一動,轉身去了隔壁房間,不一會兒,手裡拿了一條裙子,扔給她,「快換上吧,我送你去。」


  常玟來不及思索,拾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套上,嗒嗒地跑了出去,徐俊搖搖頭,緊跟在身後。


  頭頂的夜慕藍藍的,星星出奇地亮,出奇地多,看得出明天會是一個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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