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國
“彤彤。”
李彤彤拿著行李箱，回頭看著叫她的人。
除了安狄也沒有誰了。
他大步走過來，仔仔細細的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的臉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一樣：“彤彤，你這次回去，一個人多加小心。”
“如果你願意，隨時歡迎你回來。”
李彤彤覺得安狄因該知道一些事，但是他不願意說，她也沒有辦法，但是她真的想要找回失去的記憶。那是她的一部分，哪怕，那些記憶不是很好。
“謝謝你，安狄。遇上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她的話讓安狄心中一片柔軟，差點想丟下一切陪她回國。可是他明白，他不能。他沒有那樣的權勢。
他走過去抱住她：“彤彤……你可以，叫我一聲哥哥嗎？”
他問的特別的小心翼翼，因為他明白，她並不願意成為安琪兒的替代品。
“哥哥。”
出乎意料，李彤彤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柔和的叫了一聲哥哥。
安狄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一樣。
“哥哥，雖然我知道你不是我哥哥。可是，在我的心理，你是比哥哥還要重要的人。”所以，我才害怕那場大火會和你有關係。
“彤彤。”
安狄仿佛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隻是露出溫和的笑容：“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會的。”
安狄看著李彤彤一步一步的過了安檢，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到飛機起飛。
B市。
陳菲菲的家就在B市，所以，她直接做B市的飛機。
骨灰盒是通過貨運運送回來的，下了飛機，她就在陳菲菲的指引下拿到了骨灰盒。
臨走之前，安狄給了她一張卡，卡裏的錢足夠她在B市這個地方安家落戶。李彤彤並沒有拒絕，因為拒絕了的話，在陌生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其實，回國是一種衝動。她莫名的因為陳菲菲的經曆而心軟，莫名的，因為陳菲菲，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我，是租房好，還是直接買下來比較好？”李彤彤有些猶豫的站在中介門口。
“如果你打算留在B市的話，還是買下了比較好。那個安狄看起啦不缺錢，應該給你的卡裏的錢不少吧。但是如果你不打算留在B市的話，還是租房比較好。”
回到Z國，陳菲菲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之前的不愉快仿佛都被拋出腦後了一樣。
李彤彤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家裏有些什麽人，甚至，她到底有沒有家都不知道。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買一套房子。
B市房價物價都特別高，好在身份的事，安狄早就給她辦理好了。在她進精神病醫療院之前。
身份證上依然叫做李彤彤，不過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中外混血兒。
她自己明白，這身份是假的，憑空捏造的身份而已。
整容恢複好的那一天就是她的生日，身份證上的年齡。她現在是二十四歲。
安狄卡裏的錢不少，估計也是怕她回來什麽都不懂，錢不夠的話受委屈。所以買下了一套一室兩廳一廚一衛的房子之後，她卡裏的錢足夠她在買一套房子。
她買下的是二手房，簽了合同就可以入住，裝修家具都是齊全的。
紫苑小區，是電梯公寓，戶型不錯。采光點也很好，一層樓有三家住戶，格局都是一個兩兩廳或者三室兩廳的。
李彤彤選的這個是被原來的房主給折騰起來的一室兩廳，裝修的很漂亮，臥室的床是那種特別大的原形軟床，旁邊是一個飄窗。
廚房裏很幹淨，幹淨到一點油煙氣息都沒有。並不是房主愛幹淨，李彤彤覺得，這大概是根本沒有使用過廚房。
總的來說，她還是很滿意這個房子的，隻是九十多平米，一個人住感覺空曠了一點。
B市是陳菲菲的地盤，簽好合同之後，陳菲菲就帶著李彤彤去買了被子類的東西，雖然裏麵有，但是李彤彤不怎麽喜歡用別人用過的被子。
買好東西，李彤彤就提著床上四件套回來，出來逛了一大圈，她除了四件套什麽都沒有買。主要不知道該買一些什麽東西。
坐電梯直達六樓，剛從電梯口出去的時候，一個瘦弱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來，撞了她一下。
“抱歉。”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說了句抱歉就進入電梯。
李彤彤回頭，隻看到男人帶著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看起來精神很差，隔著眼鏡都能夠看到那黑重的黑眼圈。
電梯門合上，割斷了李彤彤的視線。
回到家裏，李彤彤把床上用品換下來，然後提著東西來到樓梯間的垃圾桶扔了。廚房用具齊全，一看都是根本沒有用的，那鍋上麵的標簽都還沒有去掉，所以李彤彤也不打算從新買。
憐嬤嬤說她來B市，她就會來找她。
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憐嬤嬤來。
“菲菲，B市的墓地在哪裏？還有，在那裏找做法式的？”
B市對於她來說太過陌生，幾乎什麽都問陳菲菲。
“法式什麽的，我覺得沒有必要做。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的骨灰撒入水裏就可以了。墓地什麽的，我不想被打擾。”
聲音透著點落寞的感覺。
李彤彤猶豫了一下，握住她冰涼的手，無聲的安慰。
陳菲菲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不用擔心我，人都死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謝謝你，帶我回來。如果不能回來，大概我會很難受的。”
“其實，是我應該謝謝你。”
李彤彤目光幽深，如果不是她，她不會離開精神病醫療院；如果不是她的遭遇讓她出現那一閃而過的片段記憶，雖然稍縱即逝，但是卻引起了她強烈的想要找回記憶的執念。
那些記憶，一定對她來說特別的重要。
所以，其實因該是她感謝陳菲菲才對。
陳菲菲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骨灰盒，卻穿透而過。她不像是憐嬤嬤那種幾千年的女鬼，可以幹擾監控器信號，還有做一些別的事。
她別說碰觸到人，就連觸碰到物體都難。
李彤彤伸出手，抱起骨灰盒：“走吧，現在就去找一個好地方。”
山清水秀的地方，在B市這種大城市裏，也隻有郊外才有那種地方，所以一出去，李彤彤就直接打車去了郊外，多給了一些錢，讓司機等一等她。
不然，在這郊外，基本上是打不到車的。
“彤彤，你怎麽這麽傻？你把錢給他，他走了怎麽辦？”這簡直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李彤彤有些不明白。
“我不是多給了他錢，讓他等我的嗎？”
陳菲菲一副敗給你的樣子，可是，想到她在精神病院呆了那麽久。大概早就不知道有些人就愛撿一些小便宜了。
綠野茵茵，樹木茂盛，一條小溪蜿蜒曲折，水流清澈見底。
“就這裏吧。”李彤彤閉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口氣，郊外的空氣特別的清新，周圍或深或淺的綠色看起來就格外的惹人喜愛。
陳菲菲懷念的看著這裏，雙眸閃著動人的光芒。看起來更加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隻鬼了。當然，前提是有人能夠看到她才行。
這裏，是陳染遇到那個男人之前，每年都會來幾次的地方。
春天來了，春遊。秋天來了，秋遊。夏天來了露營。隻有冬天，她們的身影不會出現在這裏。
那個時候，她特別的心疼陳染。因為她一個人太苦太累了，她很想很想找一個人來照顧她。
而那個時候的陳染，把她當做珍寶一樣，疼愛有加。
“你怎麽了？不喜歡這裏嗎？”看著陳菲菲仿佛要哭出來的表情，李彤彤有些慌亂了。
“沒有。”
陳菲菲露出笑容，眼中還帶著淚花：“我很喜歡這裏，真的，非常喜歡。”
這裏存在了她和媽媽兩個最溫馨最美好的回憶的地方，她怎麽不喜歡呢？
打開骨灰盒。
李彤彤站在小溪邊，用手握住骨灰拿出來，張開手掌。微風一吹，骨灰隨風而去。
一會兒，骨灰盒裏的骨灰都撒了。
“你，會離開嗎？”
李彤彤看著站在身邊的女人。
陳菲菲有些迷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死了的人，都還遊蕩在這個世界嗎？”
因為，她看好多死了的人，都還在這人世間。以前小說裏寫的都是死了之後就會進入地府投胎轉世。
但是她死了這麽久，也沒有到地府去，更加沒有黑白無常來勾魂。
“那……我們先回去吧。”
李彤彤笑了笑，莫名的，她有些舍不得陳菲菲。
“好，也許憐嬤嬤會知道，我應該何去何從。”
想起憐嬤嬤把骨灰盒的名字改變，還能幹擾監控。她覺得一般的鬼魂大概都做不到。她應該已經死了很久了，那麽她應該會很清楚。
一人一鬼原路返回。
然而，他們站在下車的位置的時候，那裏早就空下來了。別說車了，人影都沒有一個。
頓時，李彤彤整個人都懵了。
“我明明給了他錢的……”給了來回的錢，就為了讓他等她一下，可是才一會兒的時間，那人就開車走了？
陳菲菲看著一臉懵逼的李彤彤，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隻有少數人愛撿這些小便宜的。”
可是……李彤彤看著她：“這麽遠，難道我要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