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菲菲
隻是，對於她的問題，李彤彤沒有回答。
陳菲菲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說起來，你除了不愛說話之外，沒覺得你哪裏不對啊，怎麽會在這裏呢？”
主要是李彤彤的行為舉止，根本不像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說是有點自閉還能相信。
陳菲菲趴在桌子上有些落寞的說：“我也是Z國人呢，媽媽嫁到這邊來之後，我也跟著過來了。可是，我好想回家……”
“彤彤，你想家嗎？”
這句話讓李彤彤有些楞，家？她有家嗎？她的家人呢？為什麽不來找她？是以為她葬身火海了嗎？
腦袋有些發疼，李彤彤瞬間不在去想這個問題，心裏悶悶的有些難受。
“我好想回家，好想回Z國。”陳菲菲原本璀璨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可是媽媽……她特別的喜歡這裏，她不想回去……”
在這裏三年時間，李彤彤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她這裏吐露心事。也不知道這個小護士是因為沒人可說，還是真的把她當做正常人了。
直到吃完飯，李彤彤都沒有再說一個字，陳菲菲有些失望。情緒低落的收拾了東西離開這裏。
李彤彤走出去，原本人滿為患的走廊，她閉上左眼之後隻有零零碎碎的幾個護士走動。
睜開眼睛，又是那一副擁擠的畫麵。
李彤彤縮回準備邁出去的腳，回到房間裏打開書看起來。
她真的是陰陽眼嗎？翻開的書一頁未動，即便是想到那些幻覺可能是鬼魂，李彤彤心中卻沒有一點害怕，反而有些激動。
如果她真的不是精神不正常……
眼圈有些發紅，她寧願見鬼也不願意自己精神有問題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昨天晚上的那個女人，然而她卻沒有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午飯和晚飯都是之前年長的護士來送的，那個有些活潑的小護士沒有來。
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去，李彤彤坐在床上發呆，為什麽沒有來呢？果然，還是幻覺而已……
心中失望，眼中閃現點點淚花。
“嗚嗚……”
黑暗中，一陣哭泣的抽噎聲音傳來，很悲切，很傷心。那種隱忍有控製不住的崩潰到極點的哭泣，聽著就讓人想要落淚的感覺。
李彤彤睡不著覺，昨天晚上女人的話如同魔音一樣回蕩在她的耳邊。
所以哭聲傳來的時候，她並沒有像是往常一樣的無視掉，而是扭頭看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她床尾那邊，牆角，因為關了燈的原因，她看的不是特別清楚，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一樣蜷縮在哪裏哭泣。
李彤彤的視線有些明顯，牆角的人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李彤彤的方向。
月光照耀的那人的臉上，是陳菲菲。
她什麽時候來的？李彤彤看著她，她渾身都濕透了，濕淋淋的頭發搭在臉上，臉色有些長白，那雙璀璨的眼中哀傷而又絕望。
她還在抽噎著，看著李彤彤的視線在她這個位置，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看的見我嗎？”
然而李彤彤一直看著她的方向，卻沒有恢複。陳菲菲都不確定她是不是隻是看著這個方向發呆。
又忍不住自嘲，她都死了，活人怎麽可能看得到她？剛才那一問，顯得更加傻了。於是，哭的更加傷心了。
比起早上，現在的陳菲菲特別狼狽，仿佛才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清秀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縮在牆角顯得更加可憐。
如果之前，李彤彤絕對不會開口，隻會無視過去。
可是想到昨天晚上那女人的話，還有今天驗證的後果，神使鬼差的，她輕輕地開口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聲音很輕柔，陳菲菲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連哭都顧不上了，呆呆的看著李彤彤，滿臉水跡，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水跡。“你真的，能夠看到我？”
“恩，陳菲菲。”
她還記得她的名字，也記得早上那一雙璀璨的雙眸，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再次相見卻變成了這幅樣子。
對於李彤彤的問題，陳菲菲自己也很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到了醫療院，還跑到了李彤彤的病房裏來了。她很傷心，很難過，隻想哭一直哭下去，哭道肝腸寸斷。
今天早上，陳菲菲端著餐盤走了出去就接到了母親陳染的電話。
“媽媽？有什麽事嗎？我現在還在上班呢。”陳菲菲放下東西就接聽了電話。
電話裏沒有一點聲音，陳菲菲莫名的心一下子被高高的提起來了：“媽媽？”
“菲菲，你先回來。”電話裏的聲音很平靜，平靜道陳菲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爸爸在她幾歲大的時候車禍去世，那個時候媽媽一個人拉車她長大。可以說，陳染在陳菲菲心裏是特別重要的存在。
即便是陳染沒有說明原因，陳菲菲也連忙跑去請假去了。
她才實習不久，請假著實有些不好請，好不容易請到假，匆匆的打車趕回去。
陳菲菲的繼父也是Z國人，移民到F國的。特別大男子主義。開了一家餐飲公司，做的還算風生水起。
打車來到繼父家，這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進來還可以打車，出去一般根本是打不到車的。
別墅裏基本上都請小時工，沒有什麽傭人。偶爾簡單點的都是陳染自己打理的。
陳菲菲自然是有這裏的鑰匙，隻是一般她並不想來這裏。主要就是看不慣媽媽對繼父王繼賢那伏低做小的樣子。
陳染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發呆，雖然是一棟小別墅，但是一個人在這裏還是空寂的嚇人。
“媽媽。”陳菲菲在陳染麵前從來不說F國語，一個是因為陳染對F語不精通，二是不想讓媽媽忘記自己的國籍。
陳染看了看女兒，臉色變幻莫測，最終陰沉的看著她：“你怎麽能去那樣的地方上班？”
陳菲菲一愣，反應過來讓媽媽不開心的，是她的工作？
“媽，那裏很好，我……”
“很好？整天圍著一群神經病打轉，還很好？我看要不了多久你也的成一個神經病！我會打電話過去通知那邊你辭職的事，到時候你去你爸爸那裏上班。”陳染開始特別的激動，然後慢慢地淡定了下來。
“我不要！”陳菲菲皺眉：“媽，我喜歡現在的工作，同事都對我很好。”
‘啪。’陳染怒極攻心，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女兒的臉上。清脆的響聲在偌大的客廳裏顯得特別的響。
“媽……你打我？”陳菲菲捂住自己的臉頰，雙眸淚光閃閃。爸爸去世之後，她對她百般嗬護，這麽多年，第一次打她。
陳染自己也愣了一下，看著女兒的樣子，閉著眼睛，狠心的把她拽上樓，甩在房間裏把門鎖上：“你就呆在這裏，明天我就讓你爸爸給你找一個職位做著。那種地方，你想也別想去！”
“媽，你幹什麽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陳菲菲完全沒有想到她媽會把她給關起來。
這棟別墅材質使用都特別的好，包括門，任由陳菲菲怎麽拍怎麽撞，也不動分毫。
門外的陳染聽到女兒的哭喊，眼中淚水一下子溢出來了。張開嘴，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轉身離開了這裏。
陳菲菲哭也哭了，砸門也砸了，看著完好無損的門。她累得坐在床上。迷茫的倒了下去。
她覺得陳染自從嫁給王繼賢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越來越陌生，變得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覺。
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照顧那個男人，仿佛害怕那個男人厭棄了她似的。
每次看到陳染對王繼賢，那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樣子，她都覺得悲哀，這哪裏是夫妻？分明就是主人與仆人的關係。
以前她特別的希望媽媽能找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可以好好地嗬護她。然而陳染終於意動的時候，卻是找了一個主人一樣的存在？
無論她怎麽勸說，陳染就如同著魔一樣。離不開那個男人，為了保持容貌，幾乎每天都要去做美容，注重保養到了一種病態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陳菲菲太累了，累得倒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珠，晶瑩剔透，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眉頭也是緊緊的皺在一起，很不安穩的樣子。
睡夢中，她仿佛在做什麽噩夢一樣，手緊緊地抓住被子。
陳菲菲腦袋有些混沌，越睡越沉，好像很久不成睡覺一樣。眼皮重的她太都抬不起來，明明很想睜開眼睛，心裏莫名的有些慌張。然而卻是徒勞，隻能慢慢的被一雙不知名的手拉入黑暗。
原本不安的麵孔慢慢的回複平靜。
黑暗中，她仿佛回到了過去。那個男人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她和陳染相依為命，卻很快樂的時光。
臉上漸漸地露出了一點笑容。
“媽媽……”躺在床上的人喃喃的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就算有人在這裏也大概聽不到。
她夢到她回到了Z國，夢到陳染放棄了王繼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