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節 唐吐大戰（九）
畫作上展示了宏大慘烈兩軍交戰，中間唐軍步兵打吐蕃步兵，左翼騎兵大戰，右翼箭矢如雨，完美地展現戰場暴力美學。
密雲低垂，兵戈如林，萬馬奔騰！
每個人物和馬匹都畫得栩栩如生，容貌細節惟妙惟肖，殺人時的臉容扭曲，被殺的苦楚一一展示出來。
最主要的是，這幅圖畫上有殺氣！
殺氣飄揚，望之彷彿身處殺場中，讓人油然而生出身處金戈鐵馬的戰場上，耳邊儘是驚心動魄的吶喊！
這是可傳誦千古的名作！
原來婁師德今天身處左翼，也參加了騎兵大戰！
這是他頭一回沖陣，他知道了什麼叫做戰爭！
衝進如同血肉磨盤的大陣中，那一刻，婁師德耳邊除了山呼海嘯般的廝殺吼叫。什麼都聽不到。放眼四顧，什麼也看不甭，入目處俱是血紅一片，四面敵騎狂風暴雨般地殺至，兵器到處砍來刺來砸來，他的格擋只憑本能，什麼技巧都用不上，生與死只隔一線，呼吸之間，生死立決。
不到三分鐘，婁師德就給打了下馬！
好在他沒有深入敵陣，身邊跟有得到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著他命的護衛，將他拖回了已軍。
他的命是足足喪失了十名士兵的命保下的！
他倒好，幸運的是他全須全尾，沒受到任何傷害，但心靈受到重擊。
他失魂落魄一會兒才回魂！
婁師德，科舉出身，為監察御史，因嚮往投筆從戎的班超，想在吐蕃戰場上演繹「以文臣行武事」的雅事，沒想到甫經戰陣，會是這麼的殘酷！
他清醒后，不再參戰，而是騎馬在戰場上奔走，貪婪地左瞧右看，隨從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中午吃過飯後，他回到帳中，脫下甲胄，叫人打來水（馮小寶是個謹慎的人，一直依水源進軍，是以水源不缺），他洗漱一番，平心靜氣，開始畫畫！（隨從起初以為他瘋了）
只覺得激情澎湃，下筆如有神。
他廢寢忘食，至晚才畫完，待到墨干，立即拿給馮小寶看。
非常可以看得，婁師德還真的有點來歷，他畫畫師從閻立本！
大唐前右相閻立本，擅長丹青，是一代大家，婁師德雖沒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今天這場大戰催生他的精神力量，小宇宙爆發，畫出歷史巨作，之後再沒有達到目前的高度。
婁師德熱切地道：「此畫已成，只缺詩詞，只有小寶才有資格填寫，請大總管賜教！」
後面的不說小寶，而是鄭重其事地稱呼大總管了。
你M的！馮小寶差點沒罵出聲來，你以為符合你這份大作的詩詞是放在超市裡的東西，想買就有啊！
可是卻之不恭，也不甘心！
這份戰場畫卷畫是婁師德，可揮墨者是他馮小寶啊！
馮小寶會作詩詞？P，他連古文都認不全，那就抄一份來應景吧。
他絞盡腦汁，念出一首《西江月：大非川》
山下旌旗在望，
山頭鼓角相聞。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
更加眾志成城。
大非川上鳴鏑飆，
報道單于逃遁！（單于，指匈奴首領，現對陣的是吐蕃軍事強人論欽陵，這裡是借喻）
……
「這……」婁師德與楊成獻面面相覷。
雖說有點味道，指出了戰爭的險惡和唐軍的英勇，意境還是不錯的：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可是後面的「大非川上鳴鏑飆，報道單于逃遁！」是啥子意思，這麼樂觀啊？
馮小寶神秘莫測地道：「不必多問，就是它了！」
「那好吧！」婁師德立即題上：馮小寶大總管作詞，畫畫和書寫都是婁敬德，楊成獻同品！
如此，三人在歷史巨作中定格，留下他們的地位。
「小寶，這畫畫，不可沒于軍中，此戰難測……」婁師德提議道。
「好，明早寄出！」馮小寶爽快地道。
為了這幅寄到洛陽李六娘處的畫畫，馮小寶咬牙派出了三十精騎每人雙馬，務必送達！
要以生命為擔保，人在畫在，人亡畫也要送出！
雖然缺少兵力，但這幅巨作值得派兵護送，也不差三十騎！
……
如果說唐軍陣中一片愁雲苦雨，那麼吐蕃人則是幾乎要變天了！
「死的人太多了！」
「好些部族都死光光！快要消失了！」
「有的部族已經消失了！」
大唐與吐蕃相比，唐人有國家概念，以為國捐軀為榮，哪怕陣亡，也有國家負責，部隊損失也有國家補充，只要打得好，哪怕團滅，朝廷也會給這位將軍把他番號的部隊重組。
而吐蕃哪有這等好事，他們以部族為單位，上面的貴人可不會管部族的死活，贏了有東西分，輸了自負後果。
三天死掉十六萬人差不多是三分之一，這個比例真的嚇住了許多部族酋長，一些部族能戰之士站起來只是稀稀拉拉的，而且有可怕的命運等待著他們。。。他們會被吞併！
想想吧，他們為了吐蕃而戰，為了論欽陵而戰，然而他們丟掉了性命，他們的家人論為其他人的奴隸！
這怎麼還能戰下去！
就算沒至於此，損失的部族戰士會影響到部族以後的地位，甚至於將來打贏，反倒是保存了實力的部族得到的戰利品多。。。不服，拉馬隊出來PP看！
這就是野蠻國度的荒唐結果，是這麼的糟糕，這種命運隨時落在吐蕃部族上，就拿白天在右翼沖陣的部族來說，他們上千人，先給幹掉二百多之後，餘眾給馮小寶劈劈啪啪暴射殺死五百多，整個部族就廢了，一蹶不振！
如此，當論欽陵召集軍議時，大部分的部族首領都異口同聲地大聲疾呼不能夠再打下去了！
一定程度上，右翼騎兵停止攻擊就是出於此種心理。
「不能再打下去？」論欽陵嘿然道：「那麼，你們來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停戰？大家打聲招呼各自撤退？」
「談和？你相信對面那麼強硬的統帥會與我們談和？」
論欽陵給出的兩條路讓吐蕃貴酋啞口無言，誰都騎虎難下，欲罷不能，唯有唉聲嘆氣。
「必須打下去，只有打下去，將唐人徹底打服，才能取得我吐蕃的優勢！」論欽陵雙眸一凝道：「至於誰象白天這樣打法，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違反軍令的結果！」
他下令將（右翼）違令不攻的三個小部族首領拖出去斬首！
他們的部族淪為奴隸，給其他大部族吞併。
如果抗令，有此結局！
其實三個小部族是「背鍋俠」，真正抗令的是二個大部族，論欽陵是柿子揀軟的捏，來個殺雞儆猴。
大家約定，儘力進攻，不死不休！
不約而同地，唐軍亦是這麼下達軍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