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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何人可疑

  古學弈道:「這是沈侯之子沈栗,此番隨軍前來是尋找沈侯行蹤的。」


  郁良辰在旁大聲冷笑了一聲。


  苦主當面,韓兆吉又尷尬了。


  咳了兩聲,韓兆吉故作嚴肅道:「這個,軍中是不準小兒進入的,念你救父心切,此番便罷了,只是要記得不可隨意亂走,談論軍情,知道嗎?」


  我盛國的營內有什麼人,做什麼事還要你來教訓?


  沈栗微笑上前拱手道:「多謝將軍通融,學生聽說家父是與將軍一同征戰時失蹤的,不知將軍可否敘述詳情?」


  眾人心裡暗笑,沈淳擺明了是因韓兆吉陣前退縮才陷落敵後的,沈栗向韓兆吉要詳情,可叫對方怎麼回答呢?

  韓兆吉暗嘆今日真是諸事不順,連個小孩也有意無意戳他面子,只是如今還要仰仗盛國兵馬,唉,為了我李朝國,且忍了吧。


  韓兆吉倒覺得此時自己頗有些忍辱負重的意味了,悲壯道:「諸位來自上國,還望體諒我小國艱難,若是對在下有什麼意見,不妨放到戰後再講,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起兵攻打狄人才是。」


  郁良業懶洋洋道:「老夫還要熟悉軍情,韓將軍若無事,還是請回吧。沈栗,你且跟著郁辰行動。其餘人都來商議一下。」


  韓兆吉怒道:「本將問攻狄之事,老國公為何顧左右而言他?」


  一指沈栗道:「莫非我李朝國的大將還不比一個小兒值老國公一顧?」


  沈栗陰測測道:「學生也在問家父失蹤詳情,將軍又為何顧左右而言他?」


  ……小兔崽子,和你爹一樣不討人喜歡!


  韓兆國拂袖而去。


  古學弈鬆口氣道:「啊也,終於走了,這夯貨日日來催,末將著實頭痛。」


  郁良也不屑道:「不過是個臨陣退縮的小人,理他做甚?你這處處做好人的毛病要改改。」


  古學弈應道:「老國公說的是。諸位奔波疲憊,不妨先去休息。」


  郁良業搖手道:「兩眼一抹黑,老夫可不安心。且把軍情詳細稟來。」


  沈栗知道下面要商議的就是軍機了,不是自己該聽的,忙與郁辰告退出來。


  出了營帳,郁辰嘆道:「這韓大將看著可著實不像樣,怪不得李朝國節節敗退。」


  沈栗笑道:「大軍在外,每日糧草所耗甚巨,也難怪他跳腳。此戰罷后,怕是彼國國庫要空了。」


  郁辰深意道:「屬國而已,國力弱些方好。」


  沈栗點頭應是,繼而發愁道:「如今戰況僵持,倒不知家父安危。自家父失蹤到學生前來也有小半個月了,再找不到人,怕是要出事。」


  郁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沈侯久經沙場,想必性命無憂。」


  沈栗道:「卻不知當初家父身邊的隨從可有在營中的,愚弟想去打聽一下。」


  郁辰道:「這個簡單。」


  隨手招過一名小校,問道:「沈侯身邊隨從侍衛都在哪裡?」


  郁辰雖然身無官職,單憑出身也可在這軍中刷臉了。


  那小校熱情道:「當日大多隨將軍一同出戰未歸,單有一人因自馬上跌落摔斷了腿,未曾上場,如今還在醫帳內養著。」


  沈栗喜道:「有勞這位大哥帶在下前去。」


  這受傷的隨從叫馮二瓜,名字雖蠢,人卻一副精明樣兒。此時正與軍醫吵架,帶路的小校招呼了一聲,方轉頭不耐道:「誰啊,沒看老子正忙著呢?」


  小校呸一聲道:「吳郎中,快放他出去吧,這人閑不得,你圈的他日日在此吵嘴,也不嫌煩?」


  郎中道:「他吵出天來也要把腿養好才能走,如今放他走了,日後瘸了怎麼辦?」


  馮二瓜急道:「反正不來尋你就是了。我家侯爺丟了,老子要去尋他。」


  郎中還要說話,小校打斷道:「先別忙著吵,馮二瓜,你家公子尋來了。」


  馮二瓜早見小校身後跟了兩人,還在思量看著面生,聽小校言語,方知是沈家人來了,連忙起身拱手。


  「坐下!」郎中厲聲道:「不要你的腿了?」


  沈栗忙示意道:「身體要緊,馮大哥不要多禮。」


  馮二瓜遲疑道:「卻不知是哪位公子當面?」


  沈栗道:「學生是沈栗,乃是家父二子,行七。這位是玳國公之孫郁辰。」


  馮二瓜恍然道:「原來是七公子和郁小將軍,屬下失禮了。」


  沈栗笑道:「馮大哥客氣了。學生此來專為打聽家父消息。聽聞大哥一直跟隨左右,不知可有何發現?」


  馮二瓜懊惱道:「都是屬下倒霉,偏偏先前跌斷了腿,當日不曾上戰場。」


  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道:「七公子,屬下知道的不多,但侯爺上陣前日曾與韓兆吉大吵過一場,屬下這心底總懷疑是韓兆吉使了壞。」


  沈栗問:「此事古將軍可知?」


  馮二瓜道:「屬下稟告過古將軍,只是因韓兆吉總是催促開戰,也與侯爺言語過兩次,是以古將軍不以為意。但屬下覺得那次侯爺與韓兆吉吵得尤為厲害。」


  沈栗嘆道:「如今是誰下手還在其次,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人。」


  馮二瓜愁道:「狄軍後方大了去了,軍陣隔在前面,不知道侯爺在哪兒,可怎麼救人呢?」


  沈栗沉思道:「當日跟著家父的人中可有會北狄語或李朝語的?」


  馮二瓜搖頭道:「這營中士兵都是出自京畿或南方,沒有會的。」


  沈栗道:「言語不通,家父等人就不能進城鎮,只能在野外藏身,食物飲水都是問題。為了早回大營,必定是選擇靠近狄軍的地方。附近可有野貨充足又易於躲藏的去處?」


  馮二瓜茫然道:「這地形和軍陣布置都算機密,卻不是屬下可知的。」


  郁辰道:「不妨,一會兒去向古將軍打聽便是。」


  沈栗點頭,安慰馮二瓜道:「馮大哥不要心急,且安心養病。」


  二人又往回走,郁辰疑道:「聽這馮侍衛言語,似乎沈侯之難真有韓兆吉的手腳?」


  沈栗道:「也有可能。這合兵攻狄,兩國將官總要有個掌權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韓兆吉急於發兵,家父又不允,沒準他以為沒了家父就可命令我軍了。」


  郁辰怒道:「若真如此,此人該殺。待秉明各位大人,定要他好看!」


  沈栗搖頭道:「此事想必古將軍心中是有數的。只是如今剛剛開戰,追究此事怕是要影響士氣。攻狄重要,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郁辰余怒未止,沉默一會,嘆道:「還是賢弟撐得住,愚兄剛剛熱血上頭了。」


  沈栗苦笑道:「愚弟不是撐得住,而是不得不撐。軍情緊急與否,韓兆吉有沒有陰謀也罷,都不是愚弟能置喙的。愚弟如今能做的,不過是儘力尋找家父罷了。」


  至大帳中,眾將還未散去。古學奕奇道:「你二人怎生又回來?」


  郁辰遂上前將二人所得上稟。


  古學奕著意打量沈栗兩眼,點頭道:「難得。不錯,韓兆吉確實可疑,本將先前故意避戰,無論他有無奪權之心,也叫他落空了。


  只是沈侯下落確實不好探尋,隨意撒人下去一則怕引起狄人注意,反而不利沈侯,二則怕遺失主將的消息打擊軍心。還請賢侄不要怪在下方好。」


  沈栗客氣道:「將軍言重了。先前形勢窘迫,多虧將軍籌謀,方得保存我軍兵力。只是如今不知家父可能藏身的地點,因此學生來請將軍推測。」


  郁良業插話道:「沈栗方才分析的對,沈侯若無恙,必定藏身於水草豐茂又靠近軍陣的地方以待時機。」


  古學奕苦笑道:「此處乃是李朝國國土,若想知道詳細地貌,還是要問韓兆吉那邊。」


  沈栗搖頭道:「只怕他們未必想家父回來。」轉頭去看容立業。


  容立業愕然道:「看我做什麼?」


  沈栗賴皮道:「世叔好歹是緇衣衛,要知道這點事想必不在話下。」


  容立業嘆道:「緇衣衛也不是百寶囊。罷了,我等想法子試試。」


  沈栗又向玳國公道:「家父如今想必手中兵力不足,才不能直接衝破狄軍阻隔回營。侄孫料想若下次兩軍開戰,家父必然尋機沖營,還望世叔祖著人相助一臂之力。」


  郁良業點頭道:「如今戰陣拖的時間是長了,待老夫準備準備,也該開戰了。」


  沈栗得了應諾,與郁辰歡喜告退。


  古學奕皺眉道:「看他分析,都是假設沈侯無恙布置。如若沈侯已……」


  郁良業搖手道:「盡人事,聽天命。」


  古學奕遲疑道:「只是這樣卻要特意分兵了,到時候若兵力不足……」


  郁良業奇道:「三十萬大軍,再加上李朝國的兵卒,還不夠用嗎?」


  古學奕立時道:「末將僭越了。末將只是擔心戰況,還望老國公恕罪!」


  郁良業不以為然道:「軍情要顧,袍澤之情也拋不得。罷了,再把狄軍布置說給老夫聽聽。」


  帳內眾人繼續討論,卻不知沈栗並未走遠,正駐足在帳簾外。


  當值的校尉見他聽到古學奕質疑沈淳生死,臉色已變了。沈栗朝他笑笑,接著聽下去,直聽到眾人重新考量軍情時,方才施施然走開。


  與郁辰又走了幾步,沈栗突然回頭望向大帳。


  郁辰安慰道:「沈侯定然無恙的,古將軍失言了。」


  沈栗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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