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拳與【天】
這便是那一絲意境的來歷了，雖然只是堪稱拙劣的模仿，但——
『無論如何，隨著這一拳而出也能算的上是拳意了吧？』是的，再如何拙劣的模仿也要看其模仿的對象是誰，好歹方元自己也能夠認出這玩意是模仿自天之意境的，就說明其與天之意境至少是有了那麼一星半點的相似之處。
而天之意境究竟高端到什麼程度呢？方元覺得自己在精神力質變突破七級之後，也八成還是不夠資格去研究，真正想要參悟……等達到了盤龍世界的聖域水平再說吧，這還僅僅只是門檻。
最後，這種意境——姑且稱之為拳意好了，用在這裡的效果究竟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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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櫻空的內心一片寧靜。
他開始注意到方元是從零點帶回匕首的時候起——之前？路人甲罷了。
原因是方元接過匕首之後隨手耍了兩下，雖然只是熟悉手感，在不懂的人看來僅僅只是隨意揮舞幾下而已，但她趙櫻空是專業的，所以她瞬間便判斷出了一些東西——有點生疏，但底子不淺。
於是問題來了，一個自我介紹是個大學生，後來補充介紹也只說自己是玩雕刻賺錢的，會有這種表現？
靠雕刻賺錢，那麼便是以之為生，怎麼會生疏？她能夠分辨出，那不是剛入手一把新匕首時對其本身的陌生，而是類似「曾經練過，放下許久之後有點手生了」的感覺，這是一。
其次，趙櫻空表示自己不了解雕刻這行當，所以對於用匕首雕刻什麼的不發表意見，姑且算你是玩雕刻練出來的經驗——但還有很多細節方面的東西，是需要在真正的戰鬥、乃至於殺戮當中才能夠磨鍊出來的，比如匕首綁在兩邊腿側的位置、高度、角度這些。
一個玩雕刻的需要掌握這些？那刺客世家是幹嘛的？
——這已經算是個挺不錯的好手了，一般人當然看不出來這麼多，但很不巧，她趙櫻空是個行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的那個行家。
方元還在好奇自己如何引起了趙櫻空的興趣，這無疑是他怎麼也猜不到的——僅僅只是因為拿到武器之時的一些習慣性小動作，居然就將自己的底細給漏了。
當然，只是這些的話，其實也就是讓趙櫻空斜眼一瞥的程度，最多就是在心中補一句「這人似乎不那麼簡單」。
趙櫻空出身刺客世家，哪怕如今是被主人格為了逃避現實造出來的副人格，但也就是記憶和實力出了很大的問題，一身見識卻不淺！所以她太知道看似平靜的現實世界水有多深了，一兩個看上去不那麼簡單的人而已，這才哪到哪？
直到第二天再見面的時候，她發現方元身上多了一種讓她也無法繼續忽視下去的……
氣勢。
說是氣勢，其實遠沒有玄幻小說當中那麼玄乎，只是用來形容方元那時給趙櫻空的感覺罷了，大部分還是趙櫻空自己腦補出來的。
說白了其實就是方元頭天晚上基因鎖開多了，身體素質變強，一些行走坐卧之時的小細節出了點變化，同時因為實力強了底氣也變的充足了不少。
再加上初次開基因鎖被灌了一腦子「遠古戰鬥經驗」，就如同看書看多了身上會多出一絲所謂的「書卷氣息」一樣，這同樣讓方元看上去稍微變得有了那麼一點不一樣——講真，這些變化都很細微，但卻沒能瞞過將觀察力作為吃飯依仗的趙櫻空。
人家是干刺客這行的，觀察力不足早死了！純以這方面而論，哪怕有引導者許可權在身、戰力堪比四階初的張傑都未必比得上……
這就讓趙櫻空有點興趣了，方元究竟是不是同行什麼的都無所謂，她真正的關注點在於方元本身是否有可能與自己最關注的那個人，也是最恨的那個人有些關係！
趙綴空！
可憐的娃，被主人格造出來頂缸不說，曾經的愛人在她心中也成了最恨的人……
扯遠了，趙櫻空的懷疑也不是平白無故的，現實世界的水很深，但實際上圈子也就那麼大，要說匕首玩的溜，實力強，還可能有一身刺殺術的，將這三個條件合在一起拿出去說，外面圈子裡很多人首先第一個想法就會是「刺客世家」！
而刺客世家總共也就東方西方一邊一家，偏偏卻沒人見過方元這麼一號人物，這麼一算的話，趙櫻空懷疑方元和一早消失、實際上是進了主神空間的趙綴空有關係就不奇怪了吧？
所以她才會主動找茬，這還是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太對的緣故，在沒有真正見到趙綴空的前提下她還是能夠保持冷靜的，雖然也會很急就是了。
換到外面或者其他平和安全的環境的話，趙櫻空絕對會直接動手拿下方元然後刑訊逼供！
你跟一個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職業刺客講和諧？省省吧朋友。
不過隨著交手，趙櫻空也漸漸就不再懷疑了——因為方元玩雙匕的手法。
雖然方元的手法也有一些刺殺的路子在裡面，但更多的卻還是一些正面的技巧，相比刺客而言更像是用匕首作為武器的戰士，而且沒有一個完整的系統，路子很野，完全像是自學出來的，與刺客世家出身的人玩匕首的路子幾乎就是兩個方向，雖然也可能有點關係，但按照她的了解，絕對不會是傳自趙綴空的……
嗯，她又摸清了方元的一些底細。
如此，原本的一些「小心思」也就沒了，反倒是稍微有了那麼一星半點的指點之心——不是她一反常態的好為人師了，也不是她因為之前的懷疑而心懷愧疚想要補償，而單純是想要讓方元更強一些。
畢竟這裡是恐怖片世界，她雖然一直看起來很淡定，但那是心理素質很強，不代表不想讓自己的存活率更高一些，反正也不難。
是的，不難，更重要的是她也實在是有點看不過眼了——交手幾十招，包括開啟基因鎖之後的交手過程，方元在戰鬥方面的底細真的是被她摸了個通透，方元的根底在她看來真的很紮實，但正如之前的評價一般……路子太野了！
假設她本身是個科班出身的大學教授，那麼此時的方元在她看來就是那種野路子出身的民科，很多東西全靠自己拿本書摸索自學而來！只不過天賦很不錯的樣子，而且也挺努力，所以在良莠不齊的民科行列當中屬於挺高端的那種——你不能說民科裡面就沒有狠人，只不過比不了真正的大牛罷了。
這也導致了很多趙櫻空眼裡的常識，在方元這裡就成了知識盲點一般……
不能說這樣的就沒有前途了，尤其是方元這種，繼續這麼走下去，總有一天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後他能夠回過頭來整理出自己的道路，刪去錯漏，將自己的路也化作一條正途，說白了也就是武俠小說當中開宗立派的那種人物，舉個狠點的例子就像倚天屠龍記里張三丰那樣的，但這個過程中卻是要經歷很多不必要的磨難、走不少彎路的。
同時趙櫻空要做的也不是直接將方元引上正途，而只是幫他改正一些錯漏而已，如此在技巧方面自然會有不小的進步，也就是變強了！
對於這類存在而言，想要真正走入正途也不是容易的事，除了回爐重造之外很難有別的辦法，這裡面消耗的時間自然會很長，甚至哪怕只是想要改正一些錯漏都不簡單——然而趙櫻空卻清楚的知道方元也是開了一階基因鎖的！
而且是掌握的非常熟練的那種，作為同類存在，趙櫻空清楚的知道熟練地掌握了這種狀態之後能夠做到什麼地步，所以她說不難真不是虛言。
只要在戰鬥當中針對她能夠看出來的那些錯漏、弱點之處懟上去就行了，開基因鎖的狀態下方元自己就能夠有意無意的糾正過來——
真的就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只是在方元突然主動棄掉了自己慣用手當中的武器，這件事情讓趙櫻空有些驚訝——她才不會懷疑那是被自己打掉的，否則最先脫手的應該是另一把。
這是有些變化？
是故意賣破綻誘敵？還是身體出了問題？又或者……棄掉一把匕首以便於施展更強的手段？
作為一個合格的刺客，哪怕明知道只是切磋，趙櫻空也沒有絲毫的不認真——
然後方元整個人表現的就很奇怪了。
作為直面方元、正在與之交手的人，趙櫻空的感覺是最直觀的，相比方元整個人那略顯奇異的狀態，彷彿一瞬間成為了更高層次的存在、顯得高高在上的樣子，更值得重視的是他這一拳。
這一拳給趙櫻空的感覺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方元本身剛進入這種狀態的時候也有點懵，但現在已經可以算是對各方面都有了些了解：
對別人來講認識自己挺麻煩，但對精神靈魂強大的他來講卻未必，尤其是在這般狀態下。
所以他知道，趙櫻空的那種感覺，實際上就僅限於一種感覺而已——或者說是錯覺。
拳意嘛，意境，攝人心神什麼的只能說是基本操作罷了，不過說是最主要的作用也沒毛病，在能夠如人仙武道那般做到「拳意實質」之前，這意境本身除了引動周遭的力量增幅拳力之外，完全就是傾向於精神領域的東西！
尤其是他這種並非經過種種前置步驟逐步磨礪升華而來、而是一步登天直接獲取的意境。
論意境本身，前者後者沒有絕對的高低之分，畢竟都是靠自己領悟掌握的，真要論個高下那隻能取決於誰的領悟更深。
只是前者那種磨礪升華而來的意境——比如拳意，有個「拳法大成」的前置條件，換言之走這條路子的都是把拳法練到了一種極為高深的地步，由外而內的涉及到精神的領域，內外結合引動天地自然的共鳴，便是揮拳之時相隨的所謂拳意了，劍意、刀意等等同樣如此，而後者卻是因為種種奇遇直接獲取……
意境本身無高低，因為戰鬥技巧方面的問題導致自身被吊打的話，這個鍋可就輪不到意境來背了。
當然，有了意境打底，再回過頭來想要將各種招式技巧練起來也不會多麼難就是了，畢竟人家的畢生追求你直接拿到了，相當於站在終點，回過頭來看前面就已經算是高屋建瓴一般的總結歸納了。
所以說，現在這個階段的方元想要將自身的技巧提升起來，甚至於找到自己的那一條路都不是難事，只要遵循著這一絲拳意的指引走下去就行了，很快就能夠整理出自己的套路，擺脫如今「野路子」的尷尬，只是他還沒來得及。
而這種意境的效果……
這牽扯到意境本身的來路——源自於乾之符文，乃是天之意境的仿作！
天之意境究竟是什麼玩意？方元表示自己真說不清，硬要說的話，每次觀察乾之符文、被動受到那天之意境影響，都彷彿是在直面真正的天一般！不是站在地上仰望天空那種，而是彷彿孤身立於宇宙虛空當中，感其無盡廣闊，包容萬物，卻又漠視眾生，無私，無情，如同所謂的「天道」一般，世間萬事萬物運轉皆在其中……
可惜方元的段位實在是太低太低，根本達不到人家的入門門檻，所以只是靠著不斷的觀察、不斷的置身其中，去感悟，或者說是被動的被人家渲染上了一絲皮毛。
這便是方元感悟到的一絲意境了。
其根底、宗旨是什麼呢？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抱歉，這些都包含在天之意境當中，但段位偏高，或者說對精神境界的要求偏高，實際上方元感悟到的那一絲意境，就和他經常在被天之意境壓榨光精神力、踢出狀態之時的感慨一樣。
【這天之意境對凡人真夠不友好的。】
轉化一下——
【這天真他媽的高，摸不著。】
嗯，沒毛病，天嘛，高高在上。
而再轉化一下，這回換個文明點、高雅點的說法——天意自古高難問！
這也就是趙櫻空之前那種感覺的由來了，這一拳帶著一絲天之意境，雖然只是一絲，而且還不正宗，但那也是拳意！趙櫻空的四階主人格當然不在乎這點意境，但一階的小蘋果還是算了吧……
再加上方元本身就有著相當厚實的精神力根底，所以這一絲天之意境也就能夠壓迫趙櫻空的精神，使其產生一種「天塌下來了」一般的錯覺。
這不是想一想「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就行的事情，直面這一拳而無法對抗拳意的話就好像是獨自面對天塌一般，當然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這也是之前方元棄掉匕首的原因所在，引動這種意境最好是配合那種堂堂正正的招式，走那種大開大合的路子，匕首這種明顯是玩小巧路子的……沒準有人能玩出堂堂正正的路子，但肯定不是現在的方元，他自然會感到彆扭。
明白了這些，於此刻揮出這一拳的方元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滿打滿算，從金手指到賬到今天差不多得有個十年左右吧？總算是有一招看得過去也說得過去的「絕活」壓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