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打散的青色鳳凰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方元不缺少經驗，各種各樣的經驗都不缺，分身多，活得久，他的經歷之豐富超乎想象。
但也不是沒有例外，有些事情總是難以體驗、乃至要受限於規則，完全沒有辦法觸及某個領域什麼的，這都有可能。
開闢世界充當創世神，竄去世界權柄充當世界意志、冒充天道這類事情他也沒少做過。
但正如所說一般，「充當」、「冒充」這幾個辭彙是重點，他是個生靈，與世界意志、天道意志那種無意識的純意志集合體完全就是兩種存在，只是他夠強，能夠做到與世界意志、天道這類存在相同的事情罷了。
說白了，能承擔人家的職位去搞事情、體驗生活，但卻終究沒辦法將自身的存在轉化為純粹的天道意志一般，就像古代的男人想體驗女人的生活可以女裝，可以自宮，但卻沒法變性一樣。
但這一刻，那些所謂的規則全都成了一紙空談，方元沒心思去想這裡面究竟有多深的水，他只知道自己眼下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一場體驗……機緣什麼的未必，或者說此刻他隨時隨地都處於一場大機緣當中。
只是相對來講，這樣全新的體驗對他的幫助更大一些。
真正的天道意志、世界意志與他依仗自身足夠強大的實力充當這一職責有什麼不同？
最大的不同之處大概就是「本能」了。
掌握世界運轉、監控世間萬事萬物、調動天地間的法則力量並進行協調，這些對於世界意志、天道這類存在來說都只是本能而已，無所謂自身是否理解，是否知曉，就像是人天生能夠使用自身的器官一樣，舉手投足還需要什麼明白與否？只是要更深層次的掌控自身，比如想要控制細胞分裂、神經反***密入微的掌控自身力量什麼的，那就要看個人天賦或後天修行如何了。
而方元這種靠著實力強行代天之責的辦法就屬於霸王硬上弓，如同操線玩偶一樣，手法高超的情況下一樣玩的滴溜轉，可終究是隔了一層。
此時突然徹底成了天道視角，這無疑就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了。
往日看待世間萬事萬物的時候，再怎麼想要讓自身從多個角度去觀察也始終無法做到盡善盡美，他本身畢竟是生靈，是人。
而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發現不止看待眼前的一切，包括自己過往所學的一切一切，都可以在這種新視角之下重新梳理一遍！
這對自身更進一步是否有好處？那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小！或許他無法藉此突破現有極限，成就准五階的層次，但……
事情還在繼續發展。
身為天道本身，方元無意間發現了自身的「記憶庫」，那是與他本身的存在毫不相干的一個記憶庫，但卻的確是屬於他的——那是他如今取代的這個天道本身的一切經歷。
這個時候方元稍微糾結了一下。
眼下自身處於一場機緣當中，這天道視角九成九便是這場機緣的一部分了，之前還有聽取鴻鈞講道的機緣，但就像是鴻鈞講道有時限、不會永遠講下去一樣，他不知道這天道視角是否也有時間限制，所以他有點糾結，究竟是抓緊時間通過另一個視角梳理過往所學？還是儘可能的將天道那龐大的記憶庫消化掉呢？
可他也明白，在這種時候不斷糾結才是真正的浪費時間。
『體驗過自身作為天道的這種感覺，這種視角的模式應該能夠記住，哪怕退出這種狀態將來也有幾分把握模擬這種視角，反倒是這份源自於天道的記憶……』
瞬間，方元做出了決定，倒是沒有全面投入到對天道記憶的消化吸收當中，而是稍微留下了一部分心神作為保險，梳理過往所學的同時讓自己儘可能深刻的記住進入這種視角的感覺。
另一方面則沉浸到了天道的記憶當中，又或者說是……
天道管理的這片天地的過往。
嚴格來講，說這是「世界的記憶」也沒什麼問題。
而方元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道恐怖至極的鋒芒，依託於一把其貌不揚的漆黑巨斧，沒有任何花紋銘刻其上，整把斧頭看上去渾然一體，材質難以辨識，而方元作為天道此時正處於「懵懂」的階段，剛剛誕生出意思模糊的意志，又或者說整個天地都才剛剛開始有了個雛形出現。
然後，一陣難言的「劇痛」襲來，雖然面對的是一道極致恐怖的「鋒銳」，但自身卻沒有被劈開的感覺，反倒像是被整體碾碎，之後又重塑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之後那苦盡甘來的感覺，伴隨著一陣如此的感覺之後，他自身變得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
恍惚間，屬於方元的那部分意識從懵懂模糊的狀態當中醒來，明悟了自身正在經歷的是什麼。
盤古開天闢地！
類似的事情他自己也干過太多次，熟悉得很，雖然沒有盤古玩得那麼大，但經驗肯定比盤古豐富，因為盤古玩了一次就掛了，把自己賠進去了……只是這開天闢地的事情也不是單靠經驗能夠彌補一切的事情，盤古憑自身絕對的實力開闢的世界大小比方元開闢那些世界的總數加起來怕是都不差！
而後又以自身隕落為代價造化洪荒萬物，如此誕生而出的世界方元真心不想比。
這又是一次難得的經驗，不是說能夠體會更高層次的存在開天闢地的那種感覺，而是他首次以一種「被開闢」的視角來觀察一切、體驗一切……
很難受，但這是一場難得的機緣，而且一切大約也沒有方元自己選擇的餘地就是了，開始讀取世界的記憶之後方元發現自己一時半會兒的退不出去了。
不是說別的什麼，而是因為讀取這份世界的記憶后第一時間面對如此恐怖的事情——世界記錄下盤古開天闢地的場景，就算不是完美重現當年卻也查不了幾分！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是處於「直面」的狀態而非旁觀。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覺得丟臉的方元還是難以否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被盤古開天闢地那種氣勢「攝住」了。
或者說是被強行壓制住了，除了因為處於特殊狀態受到加持的那部分只能用來悟道的思維，其他的部分都在此時變得遲緩了。
好在他還不至於連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住，對比這難得的體驗而言，反正死不了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呢？
甚至這反而激起了他的狠勁兒。
盤古那是什麼實力？方元估計眼下世界記憶當中這個起碼是准五階，甚至說不定是五階的存在！且不說在別的地方他有沒有機會找到這般存在，就算是找到了他難道還能去討教？遠遠觀望都怕被人家舉手投足之間不小心給弄死了，分身多在這個時候也無法成為依仗！
鬼知道人家有多少手段來收拾你，他都能循著因果、時空的痕迹將人徹底抹消，更別說人家更牛的大佬了。
可在這裡，雖然他不能反抗，卻是真實無虛的體驗著直面那般存在出手的感受！
心知這種機會恐怕曠古難尋，錯過之後再難擁有，方元全力模擬起了自身原本的姿態，無法反抗也要儘可能按照能反抗的姿態來面對，唯有如此才能夠讓自己在這幾乎可以說是真實無虛的危機當中明悟自身所欠缺的。
壓榨自身潛力，這種說法有點俗，而且往日的他是不屑一顧的，現在卻不一樣了。
以往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潛力可挖，直到現在體驗過另一種視角——他發現自身的潛力還很大，曾經的很多想法都是自以為是。
當然，拿到諸天萬界去也沒誰能挑出什麼毛病來，他已經是最權威的那個行列當中的存在，只是有些事情權威也是笑話。
什麼都是相對而言的，權威這種名頭也不例外。
『心靈之光。』
『自我之道……』
『還有？這是天地大道。』
或許是因為代入天道，視角獨特。
也可能是因為此時狀態特殊，心思澄澈。
同樣有可能是因為直面這種明知道不會有真正危險、卻也會被嚇住，幾乎渾身發抖的開天偉力。
方元將心神沉入根源意識海，努力嘗試窺破自我之道與心靈之光間的聯繫奧妙，忽然覺得……很不純粹，心靈之光也就罷了，明悟自我之道點亮心靈之光，那就是自己的力量，可自身的「自我之道」與諸多圓滿的天地大道之間……
總之，太雜了，自己領悟的東西太多了，博與精都是大道，單純懂得多倒是沒什麼，但完全沒有側重、一味覺得懂的東西多手段就多、行事方便什麼的，博就會變成駁，駁雜的駁。
而方元雖然沒到那個地步，但卻的確是走進了一個誤區當中，大概是太多年無法更進一步的緣故，導致他不斷地追求更多的東西，以為是在增加自身的積累，卻沒注意到，東西太多，自己一直以來雖然都不忘了整理，但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只會整理卻是不夠的。
更重要的是提純，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想全能沒毛病，但保留下太多太多總也用不到的東西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何況提純也不是單純的拋棄，而是要將之融入主流當中，使其變得有用！
『就比如這些天地大道……』
方元以一種獨特的視角觀察著往日無法直觀「看」到的天地大道法則，這大概就是身為天道意志的獨特優勢了。
『再看看自我之道。』
兩相對比，方元覺得還是自我之道最美。
論層次，他的自我之道與其他的天地之道同為圓滿，沒有絕對的高下之分，只是自我之道卻是獨屬於他的，他看著自然最順眼。
『真的是……好亂，好雜。』
驀地，方元醒悟，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於是他「伸出手」，循著某種本能的引導在那諸多大道當中一陣攪動、糅合。
而後，以自我之道為首，眾多原本顯得雜亂無章的天地大道相隨，一頭青色的「鳳凰」出現了，輕輕振翅一展渾身翎羽，隱約之間某種阻隔被他悍然擊穿，溝通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存在！
這是一種很怪的感覺，明明是在他的意識當中，而以他如今的狀態而言，所謂顏色一類概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可偏偏那鳳凰就是真實無虛的青色。
鳳凰展翅翱翔，在他的意識當中留下片片青芒，幾乎將他整個兒的都渲染成了從如風一般輕靈的存在，幾乎要從天道狀態當中脫離！直面之下給他帶來磅礴絕倫之壓力的開天巨斧猛地好像成了擺設，再無一絲危險可言。
原本催動起來極其困難的心靈之光也驟然變得無比乖巧聽話，鳳凰遵循方元的意志意識而動，那心靈之光本身則跟隨者鳳凰的牽引，鳳凰揮灑下的青色光暈輕易融入心靈之光當中，而後方元真實無虛的感受到了一種極致強大的感覺。
心靈之光的力量突然任由他動用，甚至比起曾經用鴻蒙紫氣牽引的時候更加順暢！
心頭一震，方元有了幾分明悟。
『准五階？不，還不是……但那鳳凰本身與心靈之光融合的時候，我直接就是五階了。』
至於那鳳凰什麼時候能夠與心靈之光徹底融合？
方元……知道。
馬上。
因為那鳳凰已經有了動作，似乎是感覺醞釀的差不多了，直接一頭對著心靈之光本身扎了過去！最重要的是心靈之光本身對此做出了差不多的反應，沒有絲毫退避，直接相當於敞開懷抱迎了上來。
融合似乎板上釘釘，再無懸念。
但他卻有種感覺，這樣似乎不好……只是一切已經註定，事情的發展沒有他自己插手的餘地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純白色的光從虛無當中而出，托著一棵樹苗驟然橫斷宰了兩者之間，緊跟著猛地破碎而開，其上的樹苗枝葉輕搖，竟是直接將能夠調動所有心靈之光力量、有了堪比五階力量的青色鳳凰搖散了！
這種感覺方元感覺稍微有點熟悉，從指引之樹上感受到過，當初有分身突破四階、莫名其妙的被扔進洪荒世界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不過這次那背後之人做的更加明顯了。
「看來我能幫你的也就到這了……我當年承諾過，一切選擇由你自己來做，所以你還是自己明白了再突破吧。」
「到時候無論你是謝我也好，恨我也罷，儘管上門……反正我是要揍你一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