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再勸子墨迷途要知返
接下來的日子恢復了往常的緊張和忙碌,雖然沒有新奇的事情發生,但每天都很充實。
早上五點半起床晨讀,晚上突擊班上到十點,然後是睡覺、吃飯,偶爾能偷偷拉下徐衡的小手,親嘴之類的美好卻是短期內很難再品嘗到了,畢竟生活的全部幾乎都是在學校的那一片小地方。
這天是周六,陳燁起床后給伍彥打電話,約她一起去看守所探望子墨。
隨著金鋪劫案的收尾,子墨的案子無形中變得無足輕重起來,最後只需在看守所待上一個半月不到五十天,連監獄都不用去。
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覺得滿意,同時也鬆了口氣,特別是黃易舟,他在抓住子墨的時候,內心真的是絕望的。
坐了近兩小時公交,十點左右,陳燁和伍彥在看守所見到了子墨。
子墨看上去似乎很不錯,穿著號服,笑呵呵完全沒有負擔的樣子,還有心情跟伍彥打趣,說再過兩三年,伍彥肯定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到時候大街上遇到可不能給他甩臉色。
伍彥一點都不害羞,畢竟都是小時候一塊玩大的,她說以後在外面遇到,肯定裝作不認識,你都二進宮的人了,我可不想跟你有什麼瓜葛。
子墨咯咯直笑,說我帥得毀天滅地,你跟我走一起肯定不丟份,到時候我泡妞你釣凱子,最佳搭檔。
伍彥不屑地「切」了一聲,「還泡妞釣凱子,子墨你是活在九十年代嗎?現在不流行這樣說話的,很low的,知道嗎?」
從進入看守所開始,陳燁的神情就一直緊繃著,不笑、不怒,有些過於冷淡,以至於伍彥偷偷拿腳踢他,暗示他的態度有問題,不像是來探望,倒像是興師問罪來的。
其間子墨主動跟陳燁聊了幾句,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純粹是沒話找話說,可便是如此也得不到陳燁的回應,只好無奈地笑笑,然後三人便很尷尬地沉默起來。
眼看著探視的時間快到了,陳燁告訴伍彥,有些事情想單獨跟子墨談談,讓她先出去到外面等會,子墨也眯著眼睛沖她擺擺手,說出去后再聯絡。
伍彥走後,陳燁醞釀了好久的情緒卻突然啞火,沒能爆發出來,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子墨那張放蕩不羈的臉,慢聲說道:「去年的八月,天氣比現在還要炎熱,連續一周的三十八度高溫,學校和工廠很多都放了高溫假,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可是我卻偶然看到了汪阿姨,她在一家超市外面收拾手推車。子墨,一輛手推車從街上推回超市,只有兩分錢,那樣熱得人頭皮發麻的大太陽底下,來來回回不停地干,我不知道她能賺多少,但我知道她的辛苦,她的堅持,她對你的期望,對你的疼愛!她本來是放假在家休息的啊,子墨……你打一圈麻將,打一次電玩,去一次蹦迪,你花出去的錢,夠她流上多少天汗水?」
子墨的拳頭拽得嘎嘎響,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換做任何一個人說這番話,他絕對會忘乎所以地一拳轟過去,完全不會考慮對方的好意,但是面對陳燁,他四周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將他死死地束縛在那,再多再大的怒火也宣洩不了。
「上次去找你,在院子里看見汪姨被一群大爺大媽圍著,他們怒氣沖沖、七嘴八舌,說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他們手指頭都戳到了汪姨臉上。我沒上去,我只能在旁邊站著,因為汪姨在沖我搖頭,眼神里是什麼,是乞求!她求我不要過去,求我不要添亂,求我不要因為憤怒上去打人,從而坐實了她兒子,子墨,你的惡名!死了一條狗,被人下藥毒死的,當時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般的理直氣壯,為什麼認定了就是你乾的,我當時真的不明白!子墨,你不要恨他們,他們只是普通的凡人,你要恨,只能恨你自己啊!」
子墨鬆開了拳頭,銳利的精氣神崩塌了,像是一條受傷的野狗,急促地喘息,嗚咽著不知所措。
「子墨,我從小跟在你屁股後面長大,我崇拜你,敬佩你,欣賞你,一直希望能成為你一樣的男人,可是——」陳燁緩緩站了起來,「覺悟吧,子墨,你必須要覺悟啊!你再不覺悟,再不去改變,將失去一切啊!你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生死情誼,將變得毫無意義,將變成一個天大的玩笑啊!」
說完,陳燁緩緩伸出拳頭,對著他的眉心敲了一下,隨而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他轉身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學著子墨的樣子舉起手揮了揮,拉開鐵門,駐足說道,「子墨,我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干大事,光明正大地,干一件大事!」
子墨猛地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甚至從椅子上跌到了地上,他看著陳燁的背影,含糊不清地嚷嚷,「野小子,別一言不合就耍酷啊,那不是你的風格啊,哈哈——」
離開看守所,在回去的車上,伍彥問他跟子墨說了些什麼,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招人恨地說有些事情是男人之間的秘密,不能跟女孩子講的。
然後伍彥就氣呼呼地拿頭撞他,撞完后說大男子主義是天國毀滅的開始,他說哪怕在地獄淪陷,也無法阻擋男人捍衛男人的尊嚴。
然後伍彥笑了一陣,開始打哈欠,身體隨著公交車晃了兩分鐘,沒能支撐住,靠著他的肩膀迷糊起來。
到家時已經快一點,伍彥讓他一起去家吃飯,他想起來早上還熬了一鍋綠豆湯,不放冰箱晚上回來肯定要餿,便在家門口下了車,到路邊的小店隨便要了份辣雞蓋澆飯填飽肚子。
吃完后正打算回家,收拾收拾歇一歇,下午還要去學校上戴獎突擊班的輔導課,結果林雅打來電話,提醒他一定要準時到。
陳燁沒搞明白她聲音中哪來的興奮勁,等兩點三十分到了學校,看見教學樓外停著的市台採訪車,看見盛裝的林雅正對著話筒說什麼,旁邊圍了一圈興高采烈的老師和同學,他頓時有種「世界在與我為敵」的感慨,一矮身子縮到了花壇后,猶豫著要不要乾脆逃課。
這時手機「滴滴」有消息提示,是伍彥發來的,告訴她市台當家主持人萬林希來了,問他打算怎麼辦,是克服鏡頭恐懼症接受採訪呢,還是頑抗到底讓林老師下不來台,她剛才可是拍著胸脯說你一會就到的。
這不用考慮怎麼選吧?你難道還不懂我嗎?肯定是賣掉林老師讓她去崩潰啊!怎麼可能接受採訪,怎麼可能克服恐懼症,那是惡魔之瞳、勾魂的鐮,在鏡頭前站一分鐘我就要燃燒了好吧!
伍彥發過來一張笑臉,然後適時補了一刀。
——對了,剛聽說戴獎的規則要變,筆試之後還要搞現場競答,最後決出排名和冠軍,電視台完全將它改成了一個真人秀,說是要全程跟拍。
——這是要逼死我的節奏嗎?我們是不是出了敵方的間諜,我有鏡頭恐懼症這種機密,是如何被地方探知的?
——你知我知,連阮聃都不知道,出了間諜的話,只能是我咯?
——不要低估了敵人的能力啊,如果全程跟拍,我會一口氣被殺十幾個次元,最後成為一縷不屈亡魂的!
——那現在怎麼辦?你真的不打算來了嗎?
——捨棄高貴的生命,也不能捨棄靈魂,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執劍者們,我將用沉默和逃課來拒絕屈服……
——真逃課啊,就用這個蹩腳的理由?
——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什麼時候採訪車走了,我再來上課吧。
有中級【π】光環在,陳燁根本不需要上什麼突擊班,他其實一直在假裝自己還是個普通高中生而已,但用不了多久,他會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在第一個光環出現的那刻起,其實高中生活已經不再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