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安置
想到這些,姚氏心裡暖烘烘的。
長吁了一口氣,才笑問面前的兄弟找自己可有甚的事兒。
姚大舅也反應了過來,忙道:「大姐,我覺得家裡還是置辦些田產比較好。畢竟田地可是中興的基本,踏實穩妥,卻比旁的強。」
姚氏沒想到兄弟想說的竟是這個,聽著就笑了起來,道:「這可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二叔也正在替咱們留意呢!只是你也知道這年頭,想買田地著實有些艱難。」
同姚大舅一樣,秦家自然亦是知道田地的好處的。
要不然也不會置辦那麼些田產作為族產了。
只是一來,家裡之前並沒有攢下多少銀子來,再一個,蓮溪這樣的地界,不說上等田,饒是中等田,零散的還算好尋,可只要略成氣候,等閑就難尋了,能置辦下這許多的族產,就已是不易了。
說起來倒是真箇就應了秦連熊的那句話了。
怕是還真得守在那些個敗家子兒身後撿漏的。
只既是撿漏,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又哪裡能這樣容易就輪到自家的。
只能慢慢尋摸了。
姚大舅聽著就點了點頭,既是有這樣的打算,那就成了。
何況秦連熊如今在崇塘也算是號人物了,哪家的大門都能走得進,巡檢那裡也說得上話。聽說早在舊年,街面上等閑有紛爭,就已有人特地請了他去吃講茶幫著調停了。
放下心來,姚大舅又問起了正在大廚房裡幫著忙活的孩子們,道:「我看著一個個的倒是懂事的很,家裡可想好了怎麼安置他們?」
只說起這撥孩子,姚氏這心裡頭又高興又有些作難。
到底是方良費了一番心血的,這撥孩子著實乖巧懂事兒。
只這來家才多久,如今外頭就已有些許的閑言碎語了。
覺得自家既是有這份閑心也有閑錢,為甚的不花在自家人身上,拉拔拉拔自家人。
只當她們不知道這所謂的自家人,又是甚的人。
當著外人的面,姚氏自然不會多說甚的,可對著親兄弟,自是不至於藏著掖著的,就道:「都還小呢,家裡頭的意思是打算叫他們先定定心心的念兩年書。所以就預備把這八個小小子交給三叔幫著啟蒙,之後摸摸孩子們的資質,若是能讀下去,自是要供他們讀書的。若是讀不下去,也好歹得能讀能寫會算賬的,往後不至於被人騙了去。只三叔如今要下場,暫且便由我公公領著他們啟蒙。待大一些,不拘學門甚的手藝,這日子也就過起來了。」
說著又道:「至於那三個小丫頭,暫且先跟著我,同茴香姐妹一樣,女孩子該學的也都在學起來……」
姚大舅就有些驚訝了,沒想到秦家竟真是當做自家孩子似的在撫養這撥孩子。
不說要花費多少精力下去,只說這念書的書籍筆墨紙硯的,就不是一筆小的開銷了。
就道:「既是預備給孩子啟蒙,怎麼不送到咱家學塾里去?」
姚氏就道:「大郎也是這樣同他們說的,說是送他們去學塾念書,可這幾個孩子不大願意,估計是擔心花錢吧,大郎就沒有勉強,但應諾了他們在家啟蒙,公公和三叔也同意,就這樣安置下來了……」
這廂姚氏姐弟說著私己話兒,那廂方良也溜溜達達的過來了大廚房,探望石頭小和尚幾個了。
同過年時一樣,又不免好生督促了眾人一番。
只比起過年時雖然是差不多的話兒,可聽在這撥孩子心裡,感觸又大為不同。
不說他們之中,除了小和尚原本就念過幾天書之外,其他十個已多多少少認得了一些字,也能握筆磨墨了。
只說他們的賣身契已經銷毀,而且已經收到了各自的孤幼戶帖了。
雖然他們中基本上都還不知道賣身契到底意味著甚的,孤幼戶帖又意味著甚的。
可架不住小和尚那個機靈鬼是個曉事兒的,他知道良民是甚的,也知道被人牙子賣給主家,簽了所謂的「投到文書」之後又意味著甚的。
奴婢賤人,律比畜產,處處低人一等。
良賤不能通婚、不能有分寸土地、不能參加科舉甚至識字、主家可以任意買賣饋贈處置,甚至有的主家還不許奴婢出籍為良甚至穿紅著綠。
當然,小和尚其實也不過是略知皮毛罷了。
比如他並不知道在訴訟方面,除非主家犯有謀反、謀大逆、謀叛這般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罪,奴婢是不可以狀告主家的,否則就要處以極刑。但主家狀告奴婢則不論,即便誣告,也僅同誣告子孫之例,根本夠不上犯法治罪。
再在刑罰之上,良賤之間亦是不平等的,一般來說,以良犯賤,處分較之常人會被減輕。可以賤犯良,卻從來要加一等處罰等等。
可即便如此,光是小和尚知道的那些就已經把這撥孩子唬的魂飛魄散了。
尤其是已經有些知事兒了的石頭。
雖然當年是他自己要求把自己賣了的,可他真是直到這會子才知道成了奴僕,一切就由不得自身了。
拉著小和尚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只上下嘴唇哆嗦的甚的都說不上來。
只小和尚也有一肚子的心事兒,沒想到秦家竟真的一句話都沒提就幫他們銷籍了,暫且也沒工夫理會石頭。
可不管怎麼說,這撥孩子對於秦家的感激是無法言說的,不管不顧的就跑去給秦老爹秦老娘磕頭。
這會子聽到方良這樣說,自然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方良看著這撥孩子確實比之過年時看起來精氣神同言行又有長進,也滿意的一點頭。
因著方良同沈大舅都要趁早趕回家去,所以半中午的,家裡就開了席。
吃過早中飯,方良離開秦家時,不免又叫了羅冀過來告別,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好小子,甚的時候也跟著你姑你姑丈來我家認認門。」
羅冀有些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不過卻也不曾只顧得上發懵,還是應了一聲:「是,大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