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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感慨

  秦老娘在方老夫人的青雲山房用過客飯,告辭出來后就一徑回了俞阿婆家,與俞阿婆閑話家常。


  俞阿婆剛剛嗔怪過秦老娘二月二龍抬頭前給她家送的白芹竟和敬給府里的一般多:「我都不敢都拿出去送人,要叫那些個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說嘴呢!」


  又才問了一句姚家老太太的傘壽操辦得如何,許氏進來詢問夜飯怎麼擺,老姊妹兩個這才驚覺還未察覺到時間的流轉,都已是黃昏時分了。


  可秦老爹與方良四人卻直到這會子還未回來,秦老娘一下子就心焦起來了。


  俞阿婆站在門口望著即將落山的日頭,心裡也有些不安頓,想了想,還是細細交代了家裡的小丫鬟,又給了她幾個銅子,叫她去巷口的品升館小心打探。


  這才知道竟又訂了桌席面,晚上還有一席酒的。


  俞阿婆放下心來,就拍了拍秦老娘的手,道:「你且放心,這是好事兒呢!」


  秦老娘確實鬆了一口氣的,俞阿婆看著又給她倒了一盅茶,正要繼續之前的話題,略一皺眉:「我方才想說什麼來著?」


  經過方才那麼一嚇,俞阿婆扶著鬢角卻只是想不起來,秦老娘一霎時的也記不起來了,俞阿婆的注意力已是又歪到另一樁事兒上去了:「我都忘了問你了,這眼看著都到三月三了,那舒家可來請期了?」


  秦老娘正在回憶俞阿婆之前的話頭呢,忽聽這話,愣了一愣,才告訴她道:「原先是說二月下旬過來請期的,可家裡那會子正忙,特地託了親家姨娘過來討口音,估摸著月頭上就要來請期了。」


  說到長孫女的這樁兒婚事,秦老娘不自覺地就露出了個笑容來,又同俞阿婆嘆道:「幸好舊年就把蒔蘿丫頭的親事定了下來,否則這麼一攪合,哪裡能知道到底是不是良配的,卻是要耽誤了孩子了。」


  俞阿婆一聽這話自是一驚的,忙問:「這是怎麼話說的,可是有哪裡不妥當?」


  秦老娘就搖了搖頭,把家裡這段辰光差點被人踏破了門檻的事兒告訴俞阿婆聽。


  說起來自打秦家又是買地又是澆築圍牆的,各色謠言滿天飛,原本就因著秦家家境殷實,人又長得體面而頗為搶手的秦連鳳就更是炙手可熱了起來了。


  誰叫秦家這會子適齡又適婚的就只秦連鳳一人呢,家裡時不時的就有四親八眷上門來探口風,甚至直接說親的也不在少數。


  俞阿婆聽了這話,也是一皺眉頭:「這會子上門的,多一半都是趕熱灶來的,卻不是良配,還不如緩一緩,晾一晾這鍋熱油再做打算的。」


  秦老娘就頷首道:「你這話可是說到我心上去了,我也正是這樣想的。」


  孩子大了,總要人說和,原本她還耐著性子聽一聽,可越聽那話頭越不對,要麼就是一概不問,只問婚期的。要麼就不是打聽何時分家,就是探問蓋幾間房有幾多彩禮的。叫她不勝其擾,又不免有些擔心。


  好人家不會趕這樣的熱灶,可存了這樣心思的,她這心裡頭又有顧忌。


  俞阿婆卻覺得秦老娘太過操心了,今時不同往日,憑著秦白芹,秦家可是不比舊年了,說不得一年就是一個台階,不出兩年就要改換門楣了。


  秦連鳳今年不過十六歲,小小子,又是家裡的老幺,即不指著他頂門立戶,又不指著他立馬就傳宗接代,就是到了二十歲上再成親亦是不礙的。


  而到了那辰光,想挑個甚樣的媳婦,可不比這會子容易。


  拍著床沿告訴秦老娘:「這樣看來,咱們老五倒是個有福氣的,你只管穩坐泰山就是。」


  一句話說得秦老娘啼笑皆非,可到底臉上的笑容只綻出了五分就又收了回去:「只你瞧我,歲數不很大,可記性卻是一天比一天壞了,也不知道再過兩年,會不會就老糊塗了。」說著就想起了方老夫人和姚老太太:「都這樣大的年紀了,還這樣耳聰目明,也不知道我往後有沒有這樣的福氣,不給孩子們裹亂的。」


  聽到秦老娘說起自己記憶一天不如一天,俞阿婆也深有感觸,正欲點頭,聽得秦老娘提起方老夫人和姚老太太,前者還罷了,後者卻是一下子勾起了她之前忘了的話頭來了,一拍大腿,已是道:「我想起來了,我方才還想問你呢,姚家老太太的傘壽辦得如何,可是風光?」


  秦老娘見她還是這樣一幅風風火火的性子,再次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告訴她,道:「自是風光的,舉姚氏全族之力辦的壽宴,怎麼可能不風光!」


  又細細告訴她知道,堂上掛了多少喜幛,堂下擺了多少席面,請了多少賓客等等的話兒。


  俞阿婆聽了就在心裡盤算了一遍,不住地咋舌道:「姚家老太太可真是有福氣。」


  秦老娘就道:「福氣也是自個兒掙來的。」說著又把老人家婉拒了白芹壅制的事兒告訴俞阿婆聽,又嘆道:「所以我說,老太太可得長命百歲才好的。」


  俞阿婆一時也聽住了,半晌才道:「我老婆婆在世的時候也說過,積財積物不如積福積善。」


  老姐妹二人一時默默,秦老爹一行四人回來了。


  走路雖還算穩妥,可面上俱已有了兩分醉意。


  秦老娘唬了一大跳,忙過來服侍秦老爹茶水。


  方良心裡雖明白,嘴裡卻已是嘮叨起來了,問了許氏一大通老兩口的起居,又非得叫許氏扶著過來客房,同秦老爹道:「秦叔,我們今天先歇了,明兒,明兒,再說話。」


  秦老爹略一點頭,吃了一大碗醒酒湯,又泡了腳擦了臉,酒意已消,又吃了一盞儼茶,覺得腦子清明了起來,才將揣在懷裡的一大卷合同銀票取出來交給秦老娘保管。


  秦老娘應了一聲,催了丈夫趕緊歇了,就要收起來,哪裡知道合同里還卷著一疊厚厚的銀票,倒是唬了一大跳,秦老爹就告訴她:「這是定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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