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她看到他的最後一晚——為了他,她離開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麗的聲音,忍受了魚尾裂變的巨大痛苦,忍受著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一樣,義無返顧地來到了陸地陪伴他心愛的王子,她為了愛情舍棄了安適的仙界生活和三百年的壽命……
顧七月以前是參加過講故事比賽的,榮獲三等獎,深諳如何用聲音蠱惑人心,她聲音又溫婉動人,於是耶律赫寒從心不在焉,慢慢變得專注起來。
“最後美人魚麵對選擇,她要麽殺死根本不愛她的王子,重新回到大海懷抱,繼續無憂無慮地生活,要麽是化作海洋裏的泡沫,以拯救心愛的王子……”
“這隻是故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耶律赫寒聽到美人魚化成泡沫後,不屑的說道。
顧七月微仰起臉來凝望著他,眼睛像被他嘲諷的笑容燙傷了一樣,酸疼又無法發泄。她玉臂輕舒,攬住他的脖頸,抬起頭,將嘴唇貼上去,去親耶律赫寒的臉,索要他的吻。唇齒纏綿,輾轉廝磨。隻因從一開始他們就失去了白頭偕老的機會。
“你在引誘我。”耶律赫寒的聲音低沉喑啞。他快速地扯開她的衣物迫不及待地對準她,然後以極端折磨人的緩慢一點點擴張而進。
無比舒暢的快意迅速堆積,他在勉力控製的喘息中抬首,看著著她變的異常美麗的容顏,以及她所有動人表情,腰下越來越強勁。
回旋,激蕩,柔婉,她美妙得如同被他帶上了天堂。
匍匐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在不久的將來就真的不在是自己的愛人了,耗去無數波折最終仍要失去,這美景良辰隻是曇花一現,由此她格外的用力與他纏綿繾綣。
被折騰的疲憊不堪的顧七月睡得很沉,抿著嘴巴,睫毛微微上翹,本來小小的臉蛋,不知為什麽益發瘦了起來,連下巴也尖了起來。白皙的膚色在歡愛過後顯得有些緋紅。有幾根發絲落在她的鼻尖,耶律赫寒俯下身去,輕輕為她撥開了發絲。在那瞬間,他覺得他離她好近好近。
耶律赫寒微微笑了笑,仿佛極為滿足,但笑容馬上隱了下去,隱約帶了說不出的深沉。
顧七月不知夢見什麽,忽然一臉淒然無助,口中喃喃地喚著媽媽。雖聽她呼喚的古怪,耶律赫寒一看就知道她在找娘,隻覺的心莫名的被揪了一下。
他躺下身,將她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七月,本王在這裏,我在這兒,我一直守著你。誰也不能許傷你。”連說了幾遍,顧七月漸漸安靜下來,下意識地往他懷裏靠了靠,沉沉睡去。
等她睡熟了,他慢慢直起身子,卻發現她的一隻手不知何時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襟。耶律赫寒一愣,目光從她那隻手,掠過她安然平靜的睡顏,冷硬的心突然變得非常柔軟,低聲歎息。
擔心驚動了她,不敢勉強轉身,索性側身在床上躺下,攬著她,心中安定,不一會兒也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顧七月照例早早的起來,親自伺候耶律赫寒洗漱,她取了梳子,將耶律赫寒他的頭發慢慢的打散了頭發,耶律赫寒坐在那裏,覺得那梳齒淺淺的輕輕地劃過發間,她的手似在微微發抖,可是他終是沒有回過頭去,隻作不知,眼睛幽如深譚,看似古井無波。
顧七月如同每天一樣,幫著耶律赫寒穿上朝服,跪在地上為他細細的整理好緞袍一角,“新皇帝登基,三國都已經派出使節前來,聽說你們南夏國來的是你三皇兄南宮晟玉。”
耶律赫寒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在顧七月頭上,她抬起頭,他深邃的目光看著她,目光隱隱透著一絲探究,她隻覺得徹骨的寒意從心底翻湧出來,扶著他坐到貴妃踏上,一邊坐在踏腳上給他穿上鞋,勉強的笑道:“我現在隻是王爺的妻子,其他的人和事情都已經不去想了!”這真的是顧七月心裏話,從日漸美豔的容貌上,她知道,自己是活不過十天半個月了,現在她連命都要沒了,其他的事情真的都不想了。
此時的她,隻想和耶律赫寒多相處一會兒,再多相處一會兒!
顧七月半跪半坐在腳踏上,將臉依偎在耶律赫寒的衣袍下擺,輕聲說道:“總有一天,過去的都會過去,一切都會重新開始,總有一天……”她依戀的將頭在貼在他溫暖的腿上,這讓她懷念的一切,總有一天,這都將過去,屬於另外的女人……
耶律赫寒的眼睛閃耀著深邃的光芒,緊緊摟住吻住她,象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新皇登基,北域國塞外各部族派人前來朝賀,其他三國也派使節前來送賀禮,耶律赫寒再次繁忙起來。
晚上,顧七月一個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怎麽也睡不著,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等耶律赫寒歸來。
大約到了子夜時分,耶律赫寒還是沒有回來,窗子竟然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顧七月心裏有些驚恐,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裏,說不出一句話,難道是來了刺客!
“別怕,是我!”聽聲音耳熟,是,是十五!
可是燭光中的麵容卻陌生異常,眼前之人麵容冷若晨霜,劍眉星眸,鼻梁過於挺直,使他的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孤絕的味道,黑色的夜行衣緊貼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出底下那一身健美強壯的肌肉。
顧七月暗暗的想,看來‘化蝶’的藥效在他身上也消失了,沒想到這個十五的本來麵目竟然這般的俊美灑落,豐姿卓然!
十五隨手揮滅了桌上的燭火,輕聲道:“跟我走吧,阿七,你現在已經漸漸的恢複了本來的容貌,耶律赫寒定然對你生疑,你再留下來毫無意義!”
顧七月一愣,沒想到到了這樣的時候,想要帶自己逃出生天的竟然是十五,慘然一笑,“我不能走。”她囁嚅道。
十五隻是沉默地看著她,似在等著她的解釋。
“我不能走,我沒有完成任務,死在哪裏都是一樣的……”顧七月小聲說道。
十五挑了挑眉毛,“不是的,如果你現在離開,一切還來得及,我並沒有把你和耶律赫寒的事情告訴主人,隻要咱們回去說沒有找到機會下手,以你往日和主人的情分,他一定會給你解藥的,你不必死的!” 十五對她溫言道。
“那,那我也不能走!”顧七月知道如果自己走了,耶律赫寒一定會真的把自己看成是殺手,是細作,她不想那樣,不想讓他懷疑她對他的愛!
其實這些天自己容貌的變化,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精明的耶律赫寒更是看得清楚,但是他從來沒有問過,也毫不見驚奇之色。顧七月知道,他要麽是對自己絕對的信任,要麽是對自己絕對的懷疑,但是她這個垂死之人,已經管不了這些了。
“你不走,是因為耶律赫寒嗎?”十五緩緩問道。
“是。”顧七月的聲音很輕,卻堅定不移。
“他不值得你為了他失去生命,他一直都在調查你,懷疑你,陷害你,利用你……”
“夠了!”顧七月低吼著打斷十五的話,“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讓我遇見了他。即使我們最後不能在一起,也感謝上天讓我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裏,讓我知道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可以讓我義無反顧,即使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十五雙目炯炯看定顧七月,清朗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宛如隱隱水光澹蕩,俊朗的眉宇間英氣逼人,眼神卻有著不可見的傷神,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顧七月看著十五神色突然黯淡下來,覺得悲傷起來,不敢抬頭去看十五的臉,餘光隻見他的要來拉自己的手仍伸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好久,十五才漠然的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跳窗離開。
密室裏,耶律赫寒看著蘇日朗遞過來的一副畫,畫中美人雙眸若水晶燦爛,麵如滿月猶白,眼如秋水還清,一身緊身武裝,矯捷地站在那裏,眉宇間英氣十足。
“這就是影族的殺手阿七!”蘇日朗在一邊低低的說道。
耶律赫寒苦苦的一笑,有個容貌和畫中之人一模一樣的女子,這些日子每天都躺在自己身邊,有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不信。
二人走出密室,一彎新月掛於樹梢,打出一片片慘淡的光與影,似某種未知的玄秘。
今晚,耶律赫寒在平南王府裏設宴款待三國使節和各部族首領,他特意吩咐顧七月要好好打扮一番。
顧七月知道在這個晚上自己很有可能看見南夏國的使節,很有可能暴露了身體,可是從胸腹間不斷上湧的陣陣血腥,已經讓她沒有心思去在乎那些了。
她坐在銅鏡前,仍由侍女們將自己盛裝打扮,精致的流雲發髻,插著她最最心愛的,耶律赫寒送給她的蝴蝶玉釵,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同水波蕩漾,小巧挺直的鼻子,精致的櫻桃小口,恰到好處的鑲嵌在那張膚如凝脂的瓜子臉上。
風華絕代,沉魚落雁,原來這才是這具身體的真實容顏!
想起昨晚耶律赫寒對著自己這張臉,一在沉淪的不能自拔,原來沒有幾個男人有興趣收藏無鹽女,就算那無鹽女多麽有德有賢又忠心,亦是枉然。天下間的男人,多是好色者眾,好德者少,沒幾個男人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