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不是英雄

  庄宜潔的話讓周魚有些在意，他沒有急著去二十層月城，醒來后就開始四處亂逛。


  基礎月城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一些，女性佔大多數，基本都集中在城門附近，這些狩夢人放棄了尋找零晶，已經不去想進入藤條夢境的事了，只希望能夠平安的度過這個晚上。


  呆在基礎月城並不是因為這裡相對安全，而是因為在逃跑的時候能夠多跑一層，如果逃出去三層月城才能擺脫危險，那麼從基礎月城開始跑，他們就只需要跑到第四層，再次遇到危險時還有繼續跑的餘地，不至於過早逃到超凡夢魘的地盤。


  而離城門較遠的那些人也不是因為實力較高，而是連城門附近的那些人都不願信任，或者說他們不信任任何人，只敢一個人呆著。


  每個狩夢人都成了驚弓之鳥，周魚過去是要面對全員追殺的，看到他的人要麼去搬兵報信，要麼一邊追殺一邊吆喝，可是今天雖然有人用【盲目】看到他了，卻沒有一個上來動手的。


  不僅如此，這些狩夢人看到周魚都很害怕，他們並不知道周魚的實力，也不是害怕周魚控制月城吞噬他們，單純只是因為周魚這個存在。


  當他靠近這些人時，他們會立即逃跑，跑一截回過頭來看一眼，如果他跟過去，他們會驚慌失措的繼續跑，跑一截再停下來回頭看，始終沒有拿出武器、沒有絲毫對抗的意識。


  看到這些人的行為模式，周魚想到了「退化」二字，和人類比起來，這些人更像是猿類，沒有對抗意識，恐怕地上有石塊、堅果之類的東西，他們也不會像猴子那樣撿起來扔。


  曾經，狩夢人是非常喜歡月城的，周魚記得他剛到月城時，大家坐在月柱外的小廣場上淋著大雨聊天的情景，不能說很高興，但大家都很放鬆，有人發獃想現實世界的事，有人和熟悉的同伴聊天。


  這是個純粹的精神世界，月城沒有物質、沒有階級，給人單調、蕭索、無聊的感覺，但是在權力、金錢至上的現實世界里度過了彷彿已經度過很多次的一天，絕大多數人都希望遠離那樣的世界，所以沉浸在遊戲、小說、影視、動漫和生孩子里，這些東西和月城比起來就弱爆了，要遠離現實，沒有比進入共同的夢境、別人的夢境更好的方法。


  可現在這個月城已經成為了比烏雲還要巨大的夢魘，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這裡應該已經是座空城了。


  周魚也喜歡月城，特別是在認識了小黑、巨龍、三魔之後，就算這裡沒什麼可玩的、就算和三魔一起玩遊戲有性命之虞，他還是很樂意陪著它們折騰的，和它們一同進入昏迷夢境去折騰織夢人或夢境之源也挺不錯。


  月城確實需要改變，而且幾天時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得儘快改變。


  但今天還不是時候，薩巴赫是改變的關鍵人物，以周魚現在的實力還無法對抗，他要儘快變強，順利的話，給他天時間就夠了。


  來到城門口，周魚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月柱，出門來到了第二層。


  二層月城的情況和一層差不多，人相對較少，但是出現了庄宜潔口中的「壞人」。


  一群七個人，五男兩女，看起來實力並不高，卻耀武揚威的走著，帶頭的人應該有【盲目】夢符，見到哪間屋子裡有人，就走過去堵著門，如果屋子裡的人能用【空白】逃走，他們也不去追，繼續找下一個人，如果不會，他們就一擁而上。


  被他們堵在屋子裡的男人，會被殘忍的手法折騰得不成人形，如果是個女的，他們看不上，下場和男人一樣，看得上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是大多數「壞人」的做法，他們也對進入藤條夢境失去了興趣。


  帶頭的人看到周魚時，並沒有認出他來，帶著眾人衝過來把周魚圍住后，才有人想起這個是前段時間很有名的「便當」。


  「怎麼？不去高層月城躲著，跑來這裡找死？」帶頭的人並沒有因為遇到了周魚而逃走，或許是不想在手下面前丟臉，也可能是認為自己實力不錯。


  「不是說不會失去理智嗎？難道又有新的變化了？」周魚好奇的問道，他活到現在，已經是種實力的證明了，幾個只在二層月城活動的人就跑來挑釁，不像是有理智的樣子。


  「放心，理智一直都在，正因為有理智，我們才能確定你根本就沒辦法控制月城，否則早把薩巴赫殺死了，又何必躲在高層月城發抖，開天被吞噬的事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你和我們沒有任何區別。」對方不屑的說道。


  周魚沒弄清楚他的邏輯，想了一會才說道：「對了，有些人本來就沒有理智，和月城的影響無關。」


  他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使用了一次【璀璨】，砍斷了這些人的腿。


  慘叫聲傳出去很遠，但是不會有人管，這就是月城的現狀，直到這時，帶頭的那人眼中才有了恐懼，但是很快又因為痛苦而閉上了眼睛，周魚把所有人的手和腳都砍下來，沒有殺一個人，轉身離開了第二層。


  第三、四、五層月城的情況和二層差不多，只是路上的人更多了，主動挑釁周魚的人都被砍斷了手腳，他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結伴的人不一定都是「壞人」，例如在現實世界中認識的人作出約定之後，在月城裡是可以克服不信任感的，在城裡走動的人不少，周魚也不可能一隊一隊跟著，去確定他們是不是壞人。


  帶著壞心情來到第七層，他遇到了潛龍和豎鋸，和他們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安打。


  安打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陽光的年輕人了，多了一絲血性，臉上有了戾氣，看到周魚后也沒和他說話，離得遠遠的，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屑。


  潛龍和豎鋸對周魚和態度倒是沒怎麼變。


  他們組成了一支特殊的治安小隊。


  「現在月城裡到處都是該殺的人，殺起來反而沒意思了，只能欣賞他們的慘叫聲了。」找了間屋子坐下來，豎鋸立即開始抱怨，大概是「玩」得盡興，他沒有提起和周魚打一場的話題。


  「情況的惡化速度和惡化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周魚靠在牆上，看著門外的大雨說道，安打沒有進來，獨自蹲在門外。


  「薩巴赫已經不信任任何人了，也沒再做什麼行動計劃，呆在他身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潛龍對周魚說道。


  「辛苦了，現在這個情況，呆他身旁確實沒有意義了，早點離開比較好。」周魚點了點頭，他聽太白提起過這件事。


  潛龍又道：「對了，薩巴赫已經有十六個夢符，沒有離開月城的意思，看來真是打算拿二十個夢符。」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還拿到二十個夢符？」周魚看向潛龍。


  「還是有希望，零力低的人找到的零晶也沒多少，所以他根本不去管低層月城的人，就算死光了對他也沒有太大損失。」潛龍淡淡的說道。


  「原來如此。」周魚指了指屋門，問道：「那傢伙怎麼回事？我沒得罪他吧？你們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他記得上次為了脫身，把安打帶到了有夢魘的屋子前，不過三層月城，安打肯定是能平安回去的，總不至於因為那件事生他的氣。


  「他把你當成了英雄看待。」一旁的豎鋸笑著說道：「可你一直沒做什麼救美的事，再加上這些天很多人都在說你根本沒辦法控制月城，只會躲在高層月城乞求夢魘的保護，英雄變成了狗熊，他也就失望了，不過這小子挺熱血的，有幾分骨氣，我前些天看到他為了幫一個陌生人，被人捅了十多下，還想爬起來當英雄，一個人傻到這個地步，應該是個有趣的人，我就幫他打發了那幾個人，跟著他滿月城跑了，之後遇到了沒事幹的潛龍，就這麼回事。」


  「英雄嗎？」周魚笑了笑：「聽起來挺拉轟的，可我實在是對當英雄提不起興趣來，對我來說英雄就是還沒犧牲的烈士，當英雄太刺激，我這小心臟受不了，而且當英雄還要被人期待著，壓力多大啊，還是死乞白賴的活著比較有成就感。」


  豎鋸笑了笑，豎起大拇指。


  「好了，我也該去抱夢魘大腿了，可不能辜負了那些說我壞話的人，你們也小心點吧，千萬別當烈士。」周魚站起來拍拍屁股往外走去。


  安打蹲坐在門外，低頭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像是個剛被男朋友甩了的小女孩。


  周魚偏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憑著一腔熱血，你可以當一天英雄，做一輩子烈士，被別人稱作莽夫，有本事的人都活到了最後，就算殺了一萬個英雄，也能書寫或改寫歷史，把自己塑造成真正的英雄，熱血用來提升自己實力，做好事的時候保持冷靜，才不會害死那些把你當作英雄的人。」


  說完，他頭也不會的走向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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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