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科幻之母（四）
血滴流到了潔白的瓷盤碎片上，紅得刺眼，異常醒目。
雪萊看了一眼指尖的傷口，把盤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打開水龍頭沖洗著，被劃破的是指關節處相對較粗的血管，血流不止，微微變色的水在下水道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周魚站在廚房門口，聽著水聲，看著她的背影，想儘快弄清她是夢境之源還是織夢人。
任務提示是「幫助瑪麗·雪萊」，一如既往的簡單明了，沒有其它說明，目前他只是察覺到雪萊隱藏著什麼秘密，但線索不足以判斷出她的身份。
雪萊的孩子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了瓶橙汁，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著離開了。
「你在隱藏什麼？」周魚想了一會，還是決定打破沉寂，直接開口詢問，而不是暗地裡觀察，主要原因還是那三隻，它們的行為無法判斷，可能看到一塊石頭就能玩一整天，也可能興緻一來就殺人搞破壞，屠城對它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霧魔甚至能把整座城市蝕成個大坑。
雪萊的肩膀一緊，動作停滯了幾秒，關上水龍頭，但沒有回頭，而是站到案板前開始切肉，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忘了最好，何必還要問。」
她沒有否認自己隱藏著什麼。
「這個嘛……咱們可是搭檔，我受過你那麼多照顧，總得回報。」周魚信口開河。
雪萊笑了起來，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都不記得了，還回報什麼，其實我們搭檔的時間也不是太長，說起來一直是你在照顧我，就包括上次的夢境，要不是你及時把我殺了，我也可能被困在夢境里，孩子沒人照顧。」
「終歸是並肩作戰過的，說吧，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幫你。」周魚很大方的說道，其實這只是他的任務而已。
「是嗎？」雪萊這次停下了動作，好奇的問道：「如果我讓你殺人呢？你也願意？」
「說名字吧，殺誰？就算你想屠月城我也會幫你的。」周魚抱著手靠在牆上，酷酷的說道，明顯是在山寨燴羊膝。
「為什麼？」雪萊好奇的問道。
周魚聳了聳肩：「反正都沒記憶了，殺一些陌生人而已。」
「如果是和整個世界為敵呢？」雪萊又問。
「一樣，我連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沒有。」周魚回復得很順溜。
雪萊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切牛肉：「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等以後再說吧，你剛醒來過，等恢復一段時間再說吧，說不定很快就能想起來了。」
晚餐不算豐盛，不過雪萊燉的土豆牛肉異常好吃，不管周魚之後怎麼問，她都不肯說出自己的秘密，也不知是在提防周魚還是真的為他著想。
飯後，周魚擺弄著桌子上的煙斗，沒打算抽，純粹只是對這東西感到好奇，雪萊在廚房裡洗碗，她的孩子則回房間里學習，有點像是一個平凡的小家庭，這時，屋門被敲響了。
「是特斯拉，你去開門吧。」廚房裡傳來了雪萊的聲音。
周魚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果然看到了瘦削的特斯拉，手裡捧著兩個小小的紙袋子。
「走吧，和往常一樣。」特斯拉將一個紙袋遞給周魚。
「往常？」周魚接過紙袋，見裡面裝著一些種子一樣的東西，有玉米、穀子、麥子等。
「這都忘了？算了，到了就知道。」特斯拉說著朝屋子裡說道：「我們去了。」
「好，一會記得把他送回去，他肯定忘了家在哪。」雪萊擦著手從廚房裡走出來。
「知道了。」特斯拉應了一聲，拉著周魚來到了街上，看起來心情很好，快樂得像是個孩子。
周魚跟在特斯拉身後，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公園裡，在一個小廣場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一大群鴿子聚集過來，特斯拉打開他的小紙袋，從裡面拿出一小撮種子撒出去，那些鴿子立即圍上去搶食。
「這裡原本只有不到十隻鴿子的，自從我來喂它們之後，就增加到了這麼多隻。」特斯拉很自豪的說道。
「哦，以前我們每天都來這裡喂鴿子？」周魚也打開紙袋，抓食喂鴿，他想起來特斯拉對鴿子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是啊，它們真是種漂亮的生物。」特斯拉看著那些鴿子，痴痴的說道，他右臉臉頰還有些淤青。
「你和雪萊很熟嗎？」周魚試圖從特斯拉這裡找一些線索。
「還算熟吧。」特斯拉完全沉浸在喂鴿子的樂趣中。
「她好像隱藏著什麼秘密。」周魚很直白的說道。
特斯拉轉過頭來看著他：「秘密？什麼秘密？」
「不清楚，感覺而已，我失去了記憶，你不會忘了吧？」周魚笑著看了特斯拉一眼。
特斯拉想了一會，說道：「從一年前她丈夫死去后，她就變得有些奇怪，不過這也正常，她要是一點不變才不正常。」
周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道：「從丈夫死去后嗎？我好像猜到了答案。」
「什麼答案？她有什麼秘密？」特斯特好奇的問。
「等證實了我會告訴你的，我想幫她，但是她又不想讓我幫，你能幫我留意著她嗎？看到她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就告訴我，免得她遇到危險，南丁格爾說在我恢復記憶之前，不讓我進入藤條夢境，我沒辦法一直和她呆在一起，當然，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別人。」周魚想到了布置眼線的方法，特斯特每天和他一起喂鴿子，關係應該很好。
「好啊，沒問題。」特斯拉點了點頭。
喂完鴿子，周魚在特斯拉的帶領下回到了自己的「家」，和特斯拉約定好明晚再一起喂鴿子。
他住的地方布局和雪萊家一樣，大件傢具也差不多，應該是統一布置的，只是小物件不同，也少了一些生活氣息。
等特斯拉走遠后，周魚立即出門，回到了雪萊家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屋裡還亮著煤油燈，門很快就開了，雪萊驚訝的看著門外的周魚，問道：「怎麼？忘了什麼東西？」
「我猜到你在隱藏什麼秘密了。」周魚得意的說道。
「猜？不是因為恢復記憶了？」雪萊皺了皺眉。
周魚搖頭道：「沒恢復，所以只能猜，我猜你是想復活你的丈夫珀西·雪萊，對嗎？就像弗蘭肯斯坦那樣。」
「你猜錯了，我和珀西的感情沒你想象得那麼好，我沒有任何復活他的想法，你回去吧，免得別人誤會些什麼。」雪萊說著關上了門。
周魚站在門外愣了好一會，轉身往回走。
他對自己的猜測還是很有信心的，《弗蘭肯斯坦》是雪萊寫的，她想復活自己的丈夫也是件很合理的事，從雪萊的面部表情來看，不像是在說謊否認，他確實是猜錯了。
「莫非是有男人……或女人？」周魚停下腳步，又往回看去，印象中雪萊在丈夫死後就沒有再嫁，所以他才會那樣猜測，如果沒那麼好，倒確實沒有復活的可能，難道是現實中沒再嫁，但是夢境里有這趨勢？
【盲目】仍無法看穿牆壁，他爬到旁邊那棟別墅的屋頂上，決定在這裡守著看，在夢境里他是沒辦法睡覺的，也完全沒有睡意，躺床上是躺一夜，躺屋頂上也是躺一夜。
周魚在屋頂上躺了一夜，數星星看月亮，直到天亮。
瑪麗·雪萊帶著她的孩子走出來，關上門，看來是送孩子上學去了。
周魚一直盯著別墅，並沒有其他人從門或窗子出來，又等了一小時左右，他向這裡的月柱走去。
在記憶恢復之前，他可以隨意行動，但是不能離開月城，以免把傳染病帶進來，他本身也沒興趣出去逛，不如去月柱里玩，這裡名人云集，而且都是和雪萊同一時代的，都很真實。
最先去的還是特斯拉、愛迪生和萊特兄弟他們所在的那排研究室，看看這些超級科學家聯手能搗鼓出什麼厲害的東西來，他在這裡見到了阿爾弗雷德·諾貝爾，見到了居里夫婦，見到了門捷列夫、詹姆斯·麥克斯韋、海因里希·赫茲、邁克爾·法拉第、波爾茲曼、馬克斯·普朗克、瑞利、巴耳末、維恩、約翰·丁達爾等人。
有以前認識的、有以前不認識的，都是偉大的科學家，簡直就是在做夢！
不過周魚很快就離開了，因為當他詢問一件古怪儀器的作用時，那個叫保羅·狄拉克，留著撮小鬍子的人竟然開始跟他普及「費米子」的知識，對於一個學渣來說，這是種酷刑。
本想去找查爾斯·達爾文普及一下生物知識的，但是離開實驗沒多久，他就聽到了警報聲。
聲音像是空襲警報，但沒有那麼刺耳。
接著，長廊里的無數扇門被推開，所有人都帶著茫然的表情走向不同的方向，進入通往月柱內部的房間。
秩序良好，沒有人推擠，都在低聲討論著，周魚也跟在人群中，排著隊往裡走，在議論聲中，他聽到了警報響起的原因。
那是有人試圖入侵月城時拉響的警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