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命運（十二）
【獨角仙】
新的「背叛者」出現了，由於命運的改變，原先砍斷北條敬司腳筋的人沒有動手，動手是他的妻子，原因也不是為了傷害他，只是單純的希望他別再出去冒險了。
小敬司這幾年做的事，估計夠判十多個終身監禁，除去法律方面的東西外，和他有生意往來的人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人，都是算計，有時候算計的不止是錢，還有他的命。
因此北條禮子打算把他腳給砍了，在她看來，這樣就能讓小敬司不再出去，而小敬司正好也不打算再親自出去談買賣了，只是他還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妻子，想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
北條禮子的行動被周魚制止了，但是小敬司的手臂還是「啪嘰」一聲掉在地上，動手的不是敵人，正是負責保護他的燴羊膝。
燴羊膝的細劍沒有刃，類似於擊劍運動的那種劍，可是她力氣太大，根本不需要劍刃，揮劍就能把手臂砸斷。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敬司悶哼一聲坐倒在地，鮮血噴涌，他的女兒北條里奈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禮子懷裡。
「不是我。」燴羊膝轉身把靠近的一名替身使者殺死，表情茫然。
「我們都親眼看見了，還說不是你！」一個小敬司的手下去攻擊燴羊膝，被她一腳踢倒在地。
更多的人圍上來，小敬司立即捂住斷臂，大聲喝道：「別動手！先撤，去醫院。」
一行人匆匆往外退去，小敬司被圍在中間，疼得滿頭大汗，他的手臂已經被緊緊勒住了，但就這麼一會的時間，他的皮膚已經蒼白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北條禮子緊緊抱著那條斷臂。
撤離時仍由周魚開道，燴羊膝斷後，由於有三方人馬，提供軍火的那一方拉去了不少仇恨，加上這些替身使者都比較呆，之後沒再出什麼大問題。
小敬司安排好了一切，就連退路都想好了，接應的車已經停在外面，一輛廂式貨車，車廂經過了特別加固，裡面可以塞下很多人。
汽車很快就發動起來，小敬司躺在車廂里端，有氣無力的向燴羊膝問道：「控制型替身？」
燴羊膝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剛才我在攻擊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了，面對著你，已經來不及收手。」
「聽起來像是時間停止后，有人讓你轉了個方向。」小敬司笑著說道，笑得很勉強。
燴羊膝皺著眉看向周魚，周魚搖了搖頭：「我不清楚，如果有時間停止，說明連我也一起被停止了。」
「剛才我還以為你想強行幫我改變命運，我這隻手大概沒辦法再恢復原樣，也就是說，命運永遠被改變了。」小敬司倒是想得開，別說是一隻手，就算他的四肢都斷了，也一樣能生活得很好，他的錢雖然沒辦法存進銀行，但請傭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誰都喜歡現金，拿疊錢和拿張卡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貨車飛駛十多分鐘，終於慢下來，完全停住。
坐在車廂後面的人打開門鎖，就在他們推開廂門的那一瞬間，槍聲響起。
子彈射進車廂里，根本無處可逃，開門的人立即就被射成了蜂窩，沒有擊中他們的子彈則射進了車廂里，打傷了更多人。
周魚立即喚出七倍報應擋在前面，更多的子彈從七倍報應身上射出來，把外面開槍的人打死，燴羊膝等槍聲停止，立即衝下了車，周魚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他看到了先前北條禮子玩樂的那個遊樂設施，車子就停在公園裡，無數人團團圍住，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就算車廂經過了加固改造，在這麼多武器的轟擊下也得變成碎鐵片。
周魚這才想起來，他和燴羊膝都不可能離時間跳躍的地點太遠，貨車又怎麼可能去醫院？開了那麼久，汽車其實只是在繞圈子，好讓對方布置人手。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他乖乖舉起雙手。
貝克的夢裡就經歷過這樣的情景，而這樣的情景又都和背叛聯繫在一起，上次是貝克背叛了感染者，這次是貨車駕駛員背叛了小敬司。
那個駕駛員站在不遠處，自旁是曾有一面之緣的若頭，他比原先蒼老了不少，但面帶微笑，看起來十分得意。
和感染者不同，這次周魚是替身使者，有七倍報應和【遲緩】夢符，他是可以從槍林彈雨中闖出去的，但是沒辦法保住這輛車，如果輕舉妄動，小敬司一家三口都必死無疑。
若頭拿起個擴音喇叭，朝著這邊喊道：「北條君，乖乖出來吧，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殺光我們，為了你的家人著想，不要抵抗，鬧僵了對誰也沒有好處，不是嗎？」
車廂里響起了腳步聲，還活著的那些人接二連三的跳下車來，最後是那一家三口。
小敬司失血過多，再加上斷臂劇痛，一跳下來就摔倒在地，他的妻子把他扶了起來。
「都跪下來不要動，我叫到誰的名字誰過來，要是不聽，我就下令開槍。」若頭說著開始點名。
車上的人他全認識，無論是小敬司帶走的兄弟，還是新招募的成員。
被叫到的人慢慢走過去，被人綁起來推倒在地，當喊到北條禮子時，小敬司張了張嘴，他想讓若頭放過他的家人，但心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北條禮子一隻手牽著女兒，另一隻手抱著丈夫的胳膊走過去，她們沒有被綁，只是被槍指著，手臂則被人搶了過去。
若頭把斷臂扔在地上，拿起一把槍打得稀爛，手臂已經不可能再接回去了，小敬司卻很平靜的看著若頭的舉動，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們會有什麼下場？」周魚好奇的問道。
「關起來，折騰，直到死掉。」小敬司的語氣也很平靜。
「那還投什麼降？不如一拼。」周魚皺著眉說道。
「但是禮子和里奈不會有事，她們不會受折磨，只會被當作人質軟禁起來，束住我的手腳。」小敬司明白規矩，否則早帶領手下拚死突圍了。
「我們呢？前往下一個關鍵時間點？」周魚又問。
「沒有下一個關鍵時間點了。」小敬司轉過頭來看著他，苦笑道。
周魚愣住，燴著膝也皺起了眉，如果沒有下一個關鍵時間點，他們的任務要怎麼完成？
若頭遲遲沒有喊小敬司的名字，而是把擴音器交給身旁的人，自己走過來幾步，笑著說道：「你知道嗎？從你離開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為今天做準備了，我知道你也在提防著我，但只要肯花錢，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是嗎？那麼，我應該給你多少錢，你才會讓我們離開呢？」小敬司微笑著問道。
若頭一愕，冷笑著說道：「你當初可沒有給我開價的機會，我為什麼要給你這個機會？死了這第心吧，我要的價錢是你給不起的。」
「那就沒得淡了。」小司敬聳了聳肩。
「當然，走吧，看你這副模樣，我也不想綁你了，只要你聽話，你的家人是絕對不會有事的。」若頭一招手，往回走去。
但是小敬司沒有動，低著頭皺著眉，似乎在苦苦思索。
若頭走了兩步，沒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問道：「怎麼？」
「我在想，我為什麼不殺了你，然後離開呢？」小敬司認真的說道。
若頭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因為你的家人在我手上，這種事還需要我重複？」
「我是說，如果我連家人和手下都不要了，你拿我還有什麼辦法呢？我這麼年輕，至少還能活個三四十年，女人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手下可以再招，組織可以再建，這些槍拿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呢。」小敬司忽然又笑了起來。
「你真想讓她們死？」若頭意識到不對勁了。
「不想，我是很愛她們的，可硬要在她們和我之間做一個選擇，你覺得我會選誰？」小敬司說著，看向了北條禮子。
她也在看著這邊，看到了小敬司的眼神，她立即就明白了，微微一笑，對小敬司點了點頭。
周魚剛開始還以為小敬司只是想降低妻子和女兒的重要性，才說出這樣的話，換作是他，他可能會說同樣的話，至少可以迷惑敵人。
可他越看越糊塗了，小敬司似乎是認真的，至少北條禮子認為他是認真的，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都一家子什麼人吶！
燴著膝的臉上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黑暗城堡突然現身，可就在這時候，時間再一次停止了。
周魚仍能動彈，但是別人都動不了了，定在原地，遠處有一隻蝴蝶凝固在空中，翅膀剛好抬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扇下去，畫面非常生動，可它就是不動。
黑暗城堡也動了，轉過頭來看著周魚，問道：「你看，在這個完整的世界里，北條敬司的命運改變了，雖然這一次同樣沒有變好，但回到前面的關鍵時間點，只要稍作調整，我就能讓他擁有一個開掛的人生。」
【成蟲，獨角仙展翅高飛，又重重的摔倒在地，可僅有的一次翱翔，讓我看清了自己的使命。——迪奧·布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