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想做個好人

  劍氣之海在船塢肆虐，如前幾日洶湧的大潮，一波接著一波。


  可是那日在那澎湃的浪潮上都敢踏浪而行的武林高手，現在卻見丁點的“潮水”都要驚恐萬分。


  浪濤襲來，更是膽裂魂飛，恨不得多長幾條腿趕緊跑出這個小船塢。


  也不怪他們害怕，血色的浪濤過處，剛才還站著的人，連塊完整的碎肉都找不到，就像被絞肉機絞成肉沫，那仿佛萬刀淩遲的痛苦，那淒慘的哀嚎，任誰見了都得落荒而逃。


  雖然這隻發生在景陽港的一個角落，卻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唉，貪念誤人，阿彌陀佛……”


  景陽港一座高大的樓船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和尚站在圍欄前，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態。


  “師傅，當真要放過她嗎？”


  一個青年和尚跟在他的身後詢問。


  “吉祥，你也犯貪念了。”老和尚語氣略有責備。


  原來那位青年和尚正是白鈺袖在武林大會上的對手，吉祥上師，而那老和尚是他的師傅，三寶大師。


  “弟子知錯。”吉祥低頭認錯。


  “嗯。”三寶大師滿意的點了點頭，“此女與我教有緣，日後必有再見之時，況且，我們還欠她一次。”


  吉祥麵露尷尬：


  “弟子無能。”


  三寶大師搖了搖頭，望向遠處，哪裏的劍海正逐漸平息。


  像這兩人之類的，單說景陽港就有很多，但這些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罷手，卻又沒有阻止其他人出手，著實奇怪。


  ……


  ……


  洶湧的“劍潮”終究不如真的浪潮，連綿不絕，無窮無盡。


  淩冽的劍氣之海達到頂峰時，終於緩緩退去，一點點消散在空氣中，如轉瞬即逝的煙火，美而短暫。


  可是，盡管整個“劍潮”肆虐的時間極短，隻有幾息，但帶來的後果非常嚴重。


  離白鈺袖最近的那一批人早已屍骨無存，連一塊完整的肢體都找不到。


  跑的慢的，輕功差勁的同樣沒有逃過死亡的命運，成為腳下肉泥堆裏的一塊。


  方圓百米如人間地獄，無人生還。


  之前圍攻白鈺袖的各路宗師高手亦是傷亡慘重，各個帶傷，活下來的不足一半。


  驚恐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懼意，死死盯著死人堆中那道白發染血的身影。


  踏踏。


  那道身影微微搖晃，但最終還是倔強的站在哪裏，沒有倒下。


  “真是弱啊。”


  “白鈺袖”依劍而立。


  所有內力消耗一空，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虛弱感充斥全身，甚至隻能依靠兩把劍才能站立。


  “……”


  “對不起？有用嗎？反正已經被你拖累成這樣了。”


  “白鈺袖”不屑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早就跟你說了，拋去那可憐的善心，不然怎麽會被這群螻蟻逼到這種絕境。”


  “……”


  “好了好了，反正都要死了。”


  “白鈺袖”看著漸漸圍上來的各派門人，血色的眼瞳露出一絲無奈的意味。


  ……


  ……


  噗呲噗呲。


  腳踏上沾血的爛肉發出“噗呲”的響聲，血肉鋪成的路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但是，人的貪心仍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劍潮退去，逃走的人們又漸漸地重新圍了過來。


  “妖…妖…妖…女，”


  一麻衣大漢首先出聲，“你殺了我這麽多兄弟，我要殺了你為他們報仇！”


  “嗬嗬，那你過來啊。”


  “白鈺袖”看著他手裏不斷抖動的刀，冷冷一笑。


  “我……”


  大漢語塞。


  其他人神色各異，互相對視，就是沒人敢上前第一個試探。


  哪怕白鈺袖已無舉劍之力。


  “方門主，剛才這個妖女殺了你門派一半的人，你報仇心切，先動手吧，我不攔你。”


  “胡寨主，你不是說要把這女人手入幫中當壓寨夫人，她現在無絲毫還手之力，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你先。”


  “你先吧。”


  ……


  “白鈺袖”看著這些人，既感到可笑又感到可悲，不笑他們而笑自己，笑自己竟然栽在這些人手裏。


  “如果我還有內力，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


  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在她的身上重新出現，爭執的人們這下更不敢先上了。


  沒有人上更沒有人願意放過。


  場麵竟少有的陷入了平靜。


  ……


  “天降……”


  這時，一道突然出現。


  “什麽聲音？”


  “好像是天上傳來的。”


  眾人紛紛抬頭，包括白鈺袖也抬起了頭。


  一道身影沐浴著陽光，出現在人們視野內，有些刺眼，他重重的落下，砸在包圍圈中央，白鈺袖身後。


  咚！！！

  緊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白鈺袖”後頸。


  “白鈺袖”身體一僵，不甘的向後倒去，閉眼前好似看到了一張得意欠扁的臉。


  “對不起，鈺袖，我想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