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夏昭昭適時收住，目光略帶輕蔑地掃向白卿卿——
“我現在說的這些，不過是古代龍袍知識的鳳毛麟角，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找社科院研究相關知識的那些教授去問問，看我到底有沒有說錯……你若是真的有心設計龍袍，至少也得把這些基本常識都搞明白再設計吧？否則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聽在稍微懂點常識的人的耳朵裏，根本就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你應該感謝這兩位先生什麽都不懂，萬一碰到一個懂行的外國人，人家會以為我們華人連自己的本土文化都弄不清楚，那你丟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臉了，而是所有華國人的臉……”
白卿卿被她最後這句話懟得臉色煞白，想開口，卻又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溫凱文和史密斯，以及那位“女助理”三人則是滿臉震驚地看著夏昭昭，許是沒想到她真能介紹得這般詳細，尤其那位女“助理”看向夏昭昭的目光，還多了一絲不容忽視的欣賞。
氣氛僵滯了一會兒，白卿卿終於再次開口：“你，你這分明就是故意挑刺，我這款衣服本來就是效仿龍袍的改良設計，又不是真的龍袍……”
“那又如何？”夏昭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是不是改良款，跟你了不了解龍袍的常識好像並不衝突吧？”頓一下，又有意無意地掃了史密斯一眼，“還是說，你打算繼續用你這半桶水的常識欺騙那些不懂華國文化的外國人？”
白卿卿臉上半紅半白，想說什麽，但又咽了回去，擺出一副委屈無措的模樣看向身旁的溫凱文。
溫凱文見狀自然又一次站出來“護花”：“雖然我的確不懂這些常識，但這位小姐你也不能否認，白小姐設計的這款衣服的確非常漂亮吧！”
聽到這話，夏昭昭差點想直接朝他翻白眼。
“難道溫先生的公司從來隻看設計而不考慮效益嗎？設計得再漂亮，沒有市場又有什麽用？你覺得正常人誰會買這種龍袍回家當日常衣服穿？或者，你看過哪個正常人會穿著龍袍在大街上閑逛？難不成你是想讓他們買回去放在家中欣賞？還是說，你打算賣給國家博物館做展品？恕我直言，如果單純用於展覽，這衣服的料子未免太次，連我都看不上眼，更別說是博物館了……”
語畢，也不等溫凱文回話，又立刻轉頭看向一旁的史密斯——她可沒忘記自己這次的任務是要攪黃這筆生意。
“如果史密斯先生真的很喜歡龍袍或者是想嚐試過一把皇帝癮，那我建議您直接去故宮或影視景區拍個照，感受一下氛圍就可以了，因為真正的龍袍屬於文物，一般都珍藏在博物館裏，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就算能接觸得到，也不會有人將其賣給外國人，畢竟倒賣文物可是要量刑坐牢的……而像這種所謂的改良龍袍，個人覺得根本就沒有收藏的必要，當然，也沒有投資做生意的必要，因為這種衣服在華國根本就沒有受眾群……”
白卿卿這次總算找到機會主動插嘴：“華國沒有，不代表其他國家也沒有！”
夏昭昭白了她一眼：“即便外國人喜歡龍袍，但就你這個料子，這個做工，人家為什麽不直接去批發戲服，又便宜又能過足癮，而且買戲服還送配套的皇冠、串珠和龍靴，比你這個可全乎多了……”頓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嘴角微微有一翹，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而且，也比你這個安全多了……”
“安全？”旁邊的史密斯聽到這兩個字時明顯一愣，“這位小姐，你說的‘安全’是什麽意思？”
夏昭昭故作玄虛地衝他神秘一笑：“史密斯先生，您知道為什麽古代封建皇族覆滅後，華國依舊沒有人會隨意去穿龍袍麽？”
問完，見對方一愣，又接著自己的話繼續往下道——
“原因其實有兩個，其一自然是因為真正的龍袍很難複製，不管是做龍袍的材料還是工藝，都異常複雜，需要有專業人士的參與——此前曾有文物修複專家想要複製明代萬曆皇帝的那套織錦金壽字龍雲肩通袖龍襴妝花緞襯褶袍，但光是繪製這套龍袍的畫稿，這些專家們就用了整整一年，之後又用近三年的時間，對龍袍的金絲、織金、圖案等進行了等比複製，而這些步驟全都需要用傳統手工織機來完成……您可能不清楚傳統的手工織機是什麽，如果有機會，我建議您可以去相關的織造博物館了解一下，光是用這種手工織機織布，工序就有十幾道，非常複雜，而且這些工序也不是普通人就能隨便上手的，都需要專業能人才能完成，所以這當中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可想而知，這絕對不是隨便一個設計師甚至是設計師團隊就能單獨完成的；
其二，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安全性’，因為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謎之信仰……”
“謎之信仰？那是什麽？”史密斯顯然對這個詞不太理解，再度滿臉迷惑地反問，就連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女助理也同樣露出一臉懵的表情。
夏昭昭一本正經地解釋：“就像西方有很多國家都認為黑貓不吉利一樣，在華國，普通人穿龍袍也同樣是一件不太吉利的事情，容易給自己招來厄運……”
“你胡說！”白卿卿不等她說完便再一次跳出來反駁，“我從來就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夏昭昭卻很淡定：“你沒聽過不代表這種說法不存在，隻能進一步證明你常識匱乏，畢竟你連‘九五’和龍袍的曆史都說不清楚，沒聽過不是很正常嗎？”
“你！”白卿卿被她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堵得一噎，一時間又說不出話來，隻能衝夏昭昭狠狠瞪眼。
夏昭昭直接無視，繼續衝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我這話絕非是危言聳聽，而是好心勸誡您千萬不要隻聽信好的一麵，華國人雖然崇尚龍不假，但華國的龍也不見得全是祥瑞，從漢代開始，曆朝曆代都有孽龍作惡的記載，包括鳳凰也是一樣，有其祥瑞的一麵，也有邪惡的一麵，就跟人一樣……
龍袍上的龍雖然的確能給皇帝帶來祥瑞之氣沒錯，但同樣的，也隻有皇帝才能反壓得住龍的這股邪氣，換言之，如果你沒有皇帝的‘真龍’命，肯定是壓不住這股‘邪氣’的，尤其是這五爪金龍，龍越多，邪氣越大，長期壓不住自然就會遭到反噬，即便不會折壽枉死，也會影響自身氣運，畢竟古往今來能坐上皇帝之位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但想當皇帝沒當成，反而枉死的人卻是一大堆……”
“你，你這是封建迷信！”還沒等史密斯開口，白卿卿這廂已搶先一步反駁。“這都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