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問題！”彭旭立刻打斷他，“盛少，問題出在那段監控視頻上……”
盛斯霆一怔：“監控視頻有什麽問題？”
“視頻……”彭旭這次明顯遲疑了幾秒，小心翼翼地措辭道，“盛少，想來您應該記得，屬下是從七年前被您提拔成這座世貿大廈的負責人的，而在這七年期間，哪怕是臨時停電，大廈的監控也從未出過任何故障，但偏偏您前天去大廈視察工作時，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在那位夏小姐將人推下去的一瞬間，監控突然詭異地出現了故障，而且，就隻有十二層那座扶梯附近的監控出了故障……”
“故障？什麽故障？”
“十二層總共有十四個監控，扶梯附近有兩個，遠一點能拍到扶梯這邊的有三個，而在這五個監控當中，有四個都在事發當時同時出現過一秒的黑屏，而這一秒，應該就是夏小姐推人下樓的那一瞬間……”
彭旭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遞給盛斯霆，“那五個監控攝像頭當時拍到的視頻畫麵都在裏麵。”
盛斯霆接過U盤，朝一旁的季晟遞了個眼色，季晟立刻會意地為他取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盛斯霆將U盤插進電腦，依次點開了裏麵的視頻，果然，在這五個視頻當中，有四個視頻都在夏昭昭伸手將那個叫白卿卿的女人推下樓時缺了一秒的畫麵——
盛斯霆將四個視頻細細比對了一番，發現缺的前一秒是夏昭昭上前一步準備伸出手，後一秒就變成了白卿卿從扶梯滾落，可以推算出這缺的一秒的內容應該就是夏昭昭的手推到白卿卿身上的那一瞬間，而唯一正常的那個視頻裏，這一秒的鏡頭正好被顧澤行的身體擋住，也就是說，這五個監控視頻，沒有一個拍到夏昭昭推人的動作。
見此情景，季晟忍不住在一旁發表感慨：“看來上天還真是眷顧那位夏小姐！”
但盛斯霆卻是本能地皺眉：“未必！”
那天在世貿大廈，他分明清楚聽到過夏昭昭的心聲，她說自己根本就沒有碰到那個叫白卿卿的女人，後者是自己掉下去的，她還感歎自己含冤受屈，比竇娥還冤，如果她當時沒有說謊，那麽這缺失的一秒裏恐怕就另有隱情了——
很可能，缺的不是證明她推人的證據，而是能證明她無辜的證據。
隻是，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出現這種狀況？
難不成，是有人在刻意針對夏昭昭？
意識到這一點，盛斯霆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用一種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淩厲語氣發話道：“彭旭，你現在就打電話給洛氏技術部的負責人，看他們能不能修複這一秒的畫麵，然後去查查事發當時負責監控的人員都有誰，看他們當中有沒有人動過這些監控視頻，包括事發之後負責監控以及在這段期間內進出過監控室的人員，都要一一排查，另外，再去找找事發當時在現場的大廈巡邏保安，看有沒有人正好拍到夏昭昭當時推人的畫麵……”
“是！”彭旭沒想到他會一秒變臉，忙不迭地應聲，跟著便立馬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旁邊的季晟見狀先是一愣，下一秒便迅猛反應過來——
他就說昨晚在酒店花園裏見到的那個掛在自家少爺身上的女人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原來她就是視頻裏的這位夏小姐啊……
他很懷疑少爺那天說夏小姐很有意思的話是不是也傳到了這位夏小姐的耳朵裏，否則她為什麽在第二天就立馬來勾引少爺了？
一想起對方昨晚當著他的麵勾引少爺時表現得那般理直氣壯，而且以往一向拒女人於千裏之外的自家少爺竟然也沒有拒絕她的勾引，季晟就打從心底裏懷疑這位夏小姐是不是給少爺下了什麽迷藥，否則，少爺為什麽要這麽一反常態地維護她，總不至於是真的對她一見鍾情吧？
“少爺……”季晟忍不住欲言又止，“您不會真的認為這位夏小姐是無辜的吧？”
——自古紅顏皆禍水，尤其是那種心腸惡毒的蛇蠍美人，每每以美色魅惑君主，幹擾朝政，導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少爺該不會是想做下一個商紂王吧？
盛斯霆一字不漏地將他此刻的心聲聽了個徹底，也跟著滯了滯，之後語氣平靜地反問：“季晟，你那天是親眼看到夏昭昭把那個女人給推下去的嗎？”
“當然！”季晟想也不想地點頭，“您不是也同樣親眼看到了嗎？當時夏小姐伸手一推，那個女人就掉下去了……”
盛斯霆打斷他：“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當時所站的角度，看到的情景正好和這個視頻——”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了那個唯一正常的視頻，“……裏的畫麵一樣，在關鍵時刻被顧澤行的身子擋住了，而他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誰也沒看清……”
季晟一愕：“可那位顧少爺當時不也說是夏小姐把人推下去的嗎？他離得那麽近，總不可能看錯吧？”
“不！你看這裏——”盛斯霆點擊鼠標將視頻中的某一幀畫麵定格，“他當時的站位也是背對著那兩人的，所以，他也和我們一樣，並沒有親眼看到夏昭昭把人推下去，隻是憑著他轉身後看到的情景，一廂情願地認定是夏昭昭推的人……”
說完，見季晟再度一愕，又繼續循循善誘道——
“而且，除開這些不說，你覺得那位夏總裁急著來問我們要視頻的目的是什麽？”
季晟回過神，有些猶豫地答道：“自然是為了毀掉夏小姐推人下樓的證據！”
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好事情！
但盛斯霆卻依舊搖頭：“第一個電話或許的確是打著這個目的，但如果他心裏已經認定人是被夏昭昭推下去的，那隻要耐心等著我們把視頻原件交給他就好，根本沒必要再次打電話過來問我們索要拷貝件，甚至還想親自來現場查看監控，這不合乎常理……”
季晟扁扁嘴，大著膽子回道：“說不定他們是因為知道大廈監控出了問題，所以才故意這樣做的……”
“這不可能！”還沒等盛斯霆再次開口，一旁剛打完電話的彭旭便率先出聲否認，“那邊打來第一個電話後，屬下就連夜讓人去查了監控，結果就發現了視頻缺失的問題，屬下當時就覺得蹊蹺，立刻封死了這個消息，將盛少您剛才提到的那些監控相關人員全都控製了起來，就安排在大廈地下車庫的辦公室，在那邊打來第二個電話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機會聯係其他人……”
這番話讓盛斯霆的臉色明顯多雲轉晴：“那你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麽了嗎？”
彭旭猶豫了一下，搖頭：“那些人都說自己沒有動過視頻，包括事發當時的兩名監控人員也一再保證，監控設備那時並沒有出現過任何故障，因為一旦出現故障，監控係統的報警指示燈就會自動亮起，並發出警報，屬下也回看了當時監控室裏的監控錄像，那些報警指示燈的確全程都沒有亮過……
屬下就讓他們仔細回憶當時有沒有注意到畫麵上有哪裏不對勁，亦或是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其中一個人說，雖然他當時並沒有特別注意這五個攝像頭，但他可以確定的是，當時所有的監控畫麵都是完好的。因為如果真的同時出現四個長達一秒的黑屏，他們肯定是會注意到的，所以這四個監控的缺失畫麵，肯定是事後造成的……”
季晟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如果是事後造成的，那夏小姐的嫌疑不是更大嗎？”
盛斯霆聽罷沒吭聲，但臉色卻是明顯一沉，
彭旭見狀鼓足勇氣開口：“那個……屬下並沒有要幫夏小姐說話的意思，但以屬下拙見，這次視頻畫麵莫名缺失一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針對夏小姐……”
話音未落，就見眼前的盛斯霆和季晟兩人雙雙將驚訝的目光轉向他，但季晟的眼中是滿滿的不敢置信，而盛斯霆的驚訝裏則是包含的鼓勵更多一些。
得到自家Boss的鼓勵，彭旭自然是大著膽子繼續往下道：
“……因為屬下之前已經命人細細比對過了，這四個視頻中所缺的那一秒畫麵，如果放到剩下的這個看似正常的視頻裏，正好就是被顧少擋住鏡頭的那一秒，換句話說，這五個監控視頻其實都沒有拍到這一秒中所發生的事，而這也恰好是能證明夏小姐當時是否真的推過人的關鍵證據，屬下不相信這僅僅隻是巧合，而且聽那位夏總裁助理的意思，夏小姐似乎也咬定人不是她推下去的，而是對方自己摔下去的，所以屬下才覺得，這當中或許另有隱情……”
他點到為止地收了聲，就見盛斯霆正用一種難得的讚許的目光看著他，語氣也是少有的溫和——
“既如此，那彭旭你就繼續查下去吧，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至於夏家那邊，你先暫時拖著他們，等到查出真相之後，再向他們說明原因……”
“是！”彭旭趕緊應聲，心中也隨之各種波濤洶湧——
看來他選擇幫夏小姐說話是對的，盛少昨天當眾說他對夏小姐沒意思果然隻是口是心非，夏小姐一出事，盛少就各種偏幫夏小姐……嗯，他得趕緊回去將這則重磅消息告訴其他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