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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節 謊言

  「卡尼斯姐姐,卡尼斯姐姐。」


  陣陣呼喚在阿卡尼斯耳中回蕩著。


  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一片黑暗中,借著淡淡的白光,阿卡尼斯看到了臉上滿是塵土,肚子布滿黑色血跡的小孩,正慢慢地向她走來。


  小拉蒙死白的臉從黑暗中浮出,上面掛著是阿卡尼斯熟悉童真的笑。冰冷的風吹拂在白髮少女的臉上,風中帶著封閉墓室特有的死亡氣味,她驚愕地盯著小拉蒙,說不出話來。


  「卡尼斯姐姐,國王在哪兒?」


  剛想發話的阿卡尼斯,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她盯著抬著頭,對她笑的小拉蒙說不出話來。


  「爸爸呢?我找不到爸爸,也沒有貓帶我去。」他說,「我肚子破了個洞,風一直吹著,我好冷,好餓,好孤單,卡尼斯姐姐,你陪我一起找國王好嗎?」


  小拉蒙笑著的臉,愈來愈扭曲,也愈來愈近。


  阿卡尼斯想後退,但寒風徹骨僵硬的身體怎麼都動不了。


  「你在仔細找找,有一種貓……」


  「你在騙我!」小拉蒙尖叫著,撲了上來,「好冷,好孤單,陪陪我!」


  他撲到白髮少女的臉上,猛啃著她臉,


  「撒謊!騙子!騙子!」


  阿卡尼斯眼前一片黑,小拉蒙憤怒的控告在她耳邊迴響著。她不斷的掙扎著,尖叫著,解釋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淡綠的貓眼。


  這隻被她抓著後肢(她的新習慣)脾氣暴躁的毛茸茸小生物,正仰著爪子,看到同樣有著綠眼睛的阿卡尼斯睜開了眼睛,它收起了爪子,喵的叫了聲。


  有敵人?

  阿卡尼斯立刻警覺地坐起來,側耳專心聆聽,只聽到呼呼的寒風聲與不知從哪傳來小孩啼哭聲。很正常,沒有異樣。


  「怎麼了梅莉?」


  梅莉揮爪給了她一巴掌,阿卡尼斯下意識地狠狠敲了它頭一下。這隻有智慧的貓,不滿地叫了聲,指了指一邊。


  白髮少女轉過頭,寒風呼呼地吹在她臉上,她清醒了不少,才意識有什麼不對。理論上來說,房子里應該沒有那麼大的寒風,但是理論常常趕不上現實,例如理論上來說,帝國不會給他們的子民展現「火焰魔杖」的威力。


  而這理論上能遮風避雨房子的牆壁上,破了一個大洞,上個星期它還只是個只能容梅莉鑽出去的牆縫。事實證明,它不太樂意遵守過於嚴格的「理論」,裂縫擴大,變成了這房子的另一扇門。阿卡尼斯甚至還能聽到細微的破裂聲。


  「該死的玩意兒。」


  白髮少女低聲罵了一句,生怕聲音大點,這房子就要塌。


  麻煩的事情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好不容易一天只需要工作十個小時,夜晚打探到了些情報。這房子就不樂意了,要給她一個顏色瞧瞧。


  「明天找個新地方租好了。」


  她抱著梅莉,收拾好東西,走出房子,腳踩著街道上厚厚的髒東西,背靠在牆上,仰望著天空,卻看不到星星。鉛灰色的雲遮住了她看向星光的視線。她手摸向腰間的異次元空間袋,小拉蒙的屍體放在裡面,她原本想找個機會埋葬它的。


  但是……

  謊言!騙子!

  噩夢之語在她耳邊迴響,她摸著梅莉冰冷的後背,這隻發抖的貓蜷縮在她懷裡取暖。


  難道我冒著生命危險回到這,就是為了殺幾個策劃這件事的人?再了解下骯髒的內幕?她想著,小拉蒙臨死的微笑,一直在她腦海里浮現。她痛苦地閉上眼睛,謊言,謊言。說得再完美有什麼用?給漆黑腐臭的現實套上一件絕美的外衣有什麼用?拉蒙父子還是被黑暗給吞噬,在真相面前,謊言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明明就差那麼一點,只要她早一點意識到不對,多出一分力,悲劇也不會發生。更不用說那可笑的謊言。


  她捏緊拳頭,忽然意識到了,當初撫慰瀕死小拉蒙的謊言,不過是出自於內疚罷了,而不是某些神聖的品德。它更像是為了緩解自己痛苦,而誕生的。


  「呵呵呵……」


  蒼狼睜開眼睛,低笑著。


  「先別為這事悲痛,腦子。」卡茲卡茲忽然說道,「你現在連個頭緒都沒有,你什麼都不知道,報仇對你來說太遙遠了。」


  「閉嘴!」


  阿卡尼斯狠狠地錘了下後邊的牆,力道之大,手指「咔」的一聲錯位了。她沒有吱聲,慢慢把左手手指給「糾正」。這怪物般的左手,在嚴格意義上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她沒多少痛覺,並且它能自愈,能重生,唯一缺點就是太難看了。


  「好生氣呀,艾莉娜。你壓根配不上阿卡尼斯這名字。」卡茲卡茲說,「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很氣嗎?很痛苦嗎?誰叫你那麼弱小,無能的傢伙。」


  「我叫你閉嘴。」


  她咬著牙,發出可怕的摩擦聲。梅莉豎起了耳朵,開始準備隨時跳出蒼狼的懷中。


  寂靜維持了幾分鐘,阿卡尼斯抑制住怒氣,她抬起頭來,看向無星的天空。眼眸射出凌厲的目光,試圖穿過厚厚的陰雲……

  次日,工廠,午休時間。


  埃倫娜在休息室找到了阿卡尼斯,

  「嗨,阿卡尼斯想一起去吃點心嗎?」


  「嗯?」坐在桌子對面的阿卡尼斯,咀嚼著滿口的烙餅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你別總是吃那麼多,女人一旦胖起來,就瘦不回了。」


  「咕嚕嚕……呼,反正我不打算嫁人。」阿卡尼斯喝下一口水,衝下了嘴中的烙餅。


  「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埃倫娜說,「對了,有免費的點心,去不去吃?就在明天。」


  「我租的房子破了個大洞。」阿卡尼斯說,「今天還得去租房子呢。」


  「這點心不同,是在科波菲爾家族的莊園吃的。」埃倫娜語氣神秘,「雖然,宴會是討厭的相親宴會,但是只要乖乖呆在角落,不出聲,什麼都能吃呢。」


  「相親宴會?」


  「不好意思,不小心就把事情的本質說出來了。」埃倫娜說,「聽說過《血緣學》吧,雖然是禁書但是很多人家裡都有一本。除了四大永恆貴族,大家都十分在意自己子裔的「元素親和度」,所以嘛……。」


  《血緣學》阿卡尼斯知道,是本禁書。書的主要作用是,指導貴族們誕生下元素親和度高的後代,或者避免誕生元素親和度極低的後代,一個家族的落敗往往是從誕生元素親和度低的後代開始。


  「所以需要在我們這群元素親和度不錯的女人中,篩選出合適的人?」


  「對,沒錯。」埃倫娜的藍眼睛眨了眨,「就好像給狗配種一樣,你聽說過嗎?《血緣學》作者,孟德德就是培養純血狗的,不知道他的書有多少靈感是來自於狗舍。不過他一直聲稱,靈感來自於他家的豌豆。」


  「你聽起來好像很厭惡這種行為?」


  「當然。」埃倫娜說,「克里斯蒂娜不是說過,貴族的立身之本不是美德嗎?他們的行為墮落得就像是野獸般。」


  「她在瞎扯。」


  「A娜,人家可是哈薩克之花,那才是真正的貴族。」


  「她還說過我能力之外的資本等於零呢。」阿卡尼斯說,「實際上,她不過是名出身高貴的貴族小姐,限於眼界以為天下都是美好的罷了。」


  「A娜,嫉妒別人是不好的一種品性。」脾氣溫和的埃倫娜說道,克里斯蒂娜是她的偶像,阿卡尼斯知道她隨身帶著本小詩,上面都是克里斯蒂娜寫的十四行詩。


  阿卡尼斯默不作聲,因為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她的表現還真像是嫉妒呢,況且最好別太反駁自己的朋友。


  「等等。」蒼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剛才你說科什麼家族來著。」


  「科波菲爾家族。」她嘆了口氣,「你總是記不住人名。」


  科波菲爾……阿卡尼斯默念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家族,是負責難民的篩選工作的。而且還開了好幾個①「濟貧院」。


  「點心的主意不錯。」她的借口十分生硬。


  埃倫娜笑了笑,「對了還有件事,我家裡鬧老鼠了。所以.……」


  「所以?」


  她眨了眨藍色的眼睛說道,「所以借下你的貓。」


  「抱歉,梅莉不外借。」


  「那這樣,你也順便一起搬來好了。」她說,「我家有空房間,一個女孩子不應該一直住在貧民區。」


  她話音剛落,忽然有人拿著擴音器大喊,「休息延長半小時,下班時間推遲半小時。」


  阿卡尼斯奇怪地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通報員轉身走時,對朋友說了句話,她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可怕的字眼

  「.……藍色禿鷹……」


  ①濟貧院:給窮人工作的地方,不過很多窮人打死都不願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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