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法律至高
深夜，克里斯蒂娜府邸的後花園，在撒落的銀光下，走入其中有一種春天到來的錯覺。狼狽的艾莉娜，與自己的好友克里斯蒂娜一同在後花園中漫步。
艾莉娜頗有些心急地瞧了瞧身旁的好友。她絕美的臉上，鍍著一層淡淡的熒光，表情從容淡定，好似西方永恆女神的雕像般。她被克里斯蒂娜的從容所影響，按下焦急的情緒。
她相信，克里斯蒂娜已經什麼都準備好了。剛才她潛入府邸時，被告知克里斯蒂娜一直在等著她。
「您好，尊敬的艾莉娜女士，我的主人一直在等你。」那位發現她潛入的女侍衛說道，她穿著紅色貼身制服。
她叫什麼名字來了？艾莉娜想著，食物的香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們來到了花園的一個大理石餐桌前，上面擺著被保溫罩罩住的銀托盤。艾莉娜熟悉這個地方，在聚會時，它默認為克里斯蒂娜的專座，是一處能將花園美景盡收眼底的好地方。在餐桌之後，有一尊古老的女法官雕像，用堅固的金屬鑄成，一手拿著木錘，一手拿著律書，雙眸被布條綁住。她是法律的代表，克里斯蒂娜的偶像。
「主人，食物還熱著。」一位女僕低頭說道，她穿著銀色與綠色搭配的女僕制服。
「下去吧。」
「是。」
她們身後，那位高挑的女侍衛一動不動。
「你也下去。」克里斯蒂娜別過臉說道。
「可是.……」
「下去。」
「是。」
女侍衛鞠個躬，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綠叢后。
艾莉娜目光炙熱，彷彿準備向逃跑獵物投出最後一根標槍的獵人般，盯緊了桌子上的銀色保溫罩。
「吃吧。」克里斯蒂娜露出往常的微笑，落座。
艾莉娜立即拿開保溫罩，好傢夥，裡面都是一團團肉，牛身上的，羔羊身上的，海魚身上的，應有盡有。任何試圖保持纖細腰圍的少女，看著它們都會厭惡地皺起眉頭。不過對艾莉娜的身體狀況而言，卻是極佳地選擇。多汁柔嫩的肉，充實了她不斷蠕動的胃部。
克里斯蒂娜則慢慢咬著一個蘋果，那是她面前的唯一食物。她一天的食量不會超過三個蘋果。
「萬分感激，克里斯蒂娜姐姐。」艾莉娜希望自己臉上的笑容，沒有嚇到自己的好友，「我能否知道，你什麼時候打算送我出城。」
「出城？」她把吃了一點的蘋果放在銀盤上，「你為什麼要出城？」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親愛的。」
「我是認真的。」
「弗洛吉薩，不，他已經不是我的堂哥，他變成了陰謀之神的信徒，他要殺了我。還通緝我。」艾莉娜把吃了一半的骨頭放下，「史比說過，你能讓我出城。」
「這是違法的。」她的櫻唇吐出艾莉娜從末想過的五個字，「我希望你去自首。」
「自首？」艾莉娜重複道，「你是在說笑嗎？」
「不是，我的好朋友。」她溫柔地說道，語氣與往日勸說艾莉娜別吃太多一模一樣，「特使大人，也是你堂哥。說你是書卷會刺客，企圖刺殺他，還取消了你的貴族名號。我相信這不是事實，至少我不認為你是一名冷血的刺客。但是，在法律上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合法的，自首吧，我的好友，我會告訴法官，你是找我自首的。帝國的法律會給你一個公正而仁慈的判決。」
「天呀，克里斯蒂娜。」艾莉娜站起來，「自首？你根本不明白，弗洛吉薩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安德魯才是書卷會的成員，他用一本邪書，影響到了弗洛吉薩呀。」
「不可能。」克里斯蒂娜輕輕搖頭，金色的發梢隨之輕輕搖晃。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安德魯老師與弗洛吉薩老師。我認為其中有所隱情，所以自首吧，法官會給你一個清白。」
「看到我臉上醜陋的傷口了嗎？」艾莉娜指著臉上的劍傷，「弗洛吉薩襲擊我，僅僅因為我要他說出褻瀆陰謀之神的話語。我差點就死在他劍下。」
「喵。」梅莉埋頭吃著一塊肉，叫著。
「艾莉娜，你知道嗎？這些你最喜歡的食物，原本我是打算在冬幕節之後，邀請你到我的花園所準備的。」克里斯蒂娜說，「可你欺騙了我，整個半途而終的晚會，你再也沒有出現。我不會弄錯，我的胸針一定牢牢地別在我的胸前。但是我記得，你撞了我胸部一下。」
「呵呵呵呵。」
白髮少女心冰冷了下來，她有氣無力地冷笑著，幾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克里斯蒂娜，潘諾。」她呼出曾經閨蜜的全名，「我以為我了解你，我錯了。」
忽然，微風中帶來不詳的腳步聲，艾莉娜再也忍不住，眼淚帶著體溫如川河般流下，
「你原來早已經通知了衛兵。」
說罷，她以驚人的速度，從懷中最貼身的地方，掏出了帶著她體溫的紫羅蘭胸針，甩在柔嫩的羊排上。抓起雜種貓，拔腿就跑。她跑著，眼淚飛著，幾步就上了高牆，在跳下去時。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看了曾有過床第之歡的克里斯蒂娜一眼。
她碧綠的眼睛通紅，依然帶著少女的模樣，深邃的眼睛里裝滿了失望的淚水。
艾莉娜看到克里斯蒂娜驚愕的臉，嘴唇微動，彷彿要解釋什麼。
她轉過頭，跳下高牆。
在追兵的高聲呵斥聲中，如一隻老鼠般灰溜溜拚命地逃著。
逃？能跑到哪？
到處都是恪守職責衛兵的呼聲，鐵靴敲打石路的聲音從不停息。
無論用什麼方法，隱形、藏在一百年都沒有看過一眼的地方，他們總能發現她，就像黏在腳底的牛皮糖一般。
她奔跑著，越過複雜的小巷與平房。疲倦、背叛、疼痛、怨恨，如同毒藥一般，逐漸深入她柔軟的心臟。
克里斯蒂娜輕輕搖頭的樣子，一直在她腦中回放。
終於，混亂區的違章建築物，幫了艾莉娜大忙，她終於暫時甩開了追兵。短短二十分鐘，已經消耗了她太多體力。
「寬窄港，右邊第十三間地下室。」她想起了提姆，不知道是否可信任他，況且他還不一定在家。
但是，她已走投無路，於是咬了咬牙，在漆黑的巷子里，跑到了第十三間地下室。
大門是鎖著的，艾莉娜當然沒有鑰匙，但是彎刀能勝任鑰匙的工作。
她一腳踢開破爛的門，潮濕黑暗的地下室，用它特有的味道歡迎了艾莉娜。
「房東夫人，我房租後天一定給。」鬍子亂糟糟的半身人從骯髒、抹布般的小床上起身，大喊著。
「是我，提姆。」艾莉娜點燃了桌子上短短的蠟燭。
「阿卡尼斯！你怎麼在這。」
「我有麻煩了。」艾莉娜昂著頭，儘力露出冷靜的表情，前世的經驗告訴她，趁火打劫是每個人的天賦，「我知道，你明白怎麼從地下水道離開哈薩克，做我嚮導，我會給你十分合適的報酬。」
「報酬？」提姆愣了愣，看著叉著腰，抬著下巴的艾莉娜，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才不要報酬，尊敬的.……女士。」
艾莉娜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莉安斯的聲音在她腦中迴響：「.……你的命運小舟正駛向危險的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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