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暗日（二章合一）

  黑袍戀屍癖身後的屍鬼，猶如一隻瘋狗一般，撞倒數張柜子桌子，四肢著地撲向艾莉娜。銀髮少女靈敏的側身躲過，順勢一刀切斷了它黑色的爪子。屍鬼沒有一點反應，似乎被砍掉的是別人的手。


  撲了個空的屍鬼，另一隻爪子揮向艾莉娜。充滿負能量的爪子，堪堪擦過她的手臂，劃破了她的皮膚。傷口湧來了一陣陰冷淹沒了半精靈少女，麻痹了她全身，令她一時動彈不得。


  屍鬼張大嘴巴向自己無助的獵物，怒叫著。綠色的唾液粘稠不已，抓著它尖牙飄到地上。艾莉娜睜大眼睛，拚命地想逃脫麻痹的魔爪。但是一切都晚了，屍鬼撲向了她，骯髒的嘴巴大張著，尖利骯髒的牙齒咬向她的脖頸。


  「咚。」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場小不大不小的爆炸，在屍鬼醜陋的臉前炸開。就好像有人拿棒球棍給它臉上來上一棍一般。它頭一偏，整個身子撞到了艾莉娜的懷裡。銀髮少女終於從麻痹狀態恢復過來，手握彎刀捅入它的腹部，隨後一腳將它踢倒在地。屍鬼終於感覺到了痛苦，它捂著自己冒煙的腹部，挺直身子吼叫著。


  灰黃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它，吼叫聲消失了。


  「偉大的謊言王子。您最忠心的僕人找到了叛教者阿卡尼斯！」就在艾莉娜剛踏入房間時，黑袍老人雙手握著神像，對著她。


  神像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攝人的黑目閃耀著黑色光芒，「請讓她在暗日之下懺悔自己的罪行，接受審判吧！」


  他乾嚎著，醜陋的老臉上充滿了狂熱。他頭上被鐵鉤掛著的屍體，害怕地扭動著，發出駭人的聲音。


  銀髮少女感到不妙，手執利刃沖向他。此時神像發出不詳的黑光，瘋狂之語猶如風暴一般襲向艾莉娜。在黑色的光與黑色的風暴中，她無法前進哪怕一步。


  看著她徒勞著揮舞著絕世彎刀，黑袍戀屍癖大笑著，「可憎的叛教者，呼喚唯一真神的名字，懺悔吧！」


  風暴吹翻了桌子，柜子上的容器紛紛翻倒，掛鉤上的行屍搖搖晃晃。黑色的風暴讓她什麼都看不見，她的力量飛快流失。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撞飛，按在了走廊的牆上。瘋狂之語，湧入了她的腦子中，好像千萬把刀刃在她小小腦子中互相摩擦著。


  「希瑞克。」


  她在牆上，控制不住自己叫出了陰謀之神的真名。


  瘋狂之語風變成了希瑞克的笑聲，她看到，希瑞克的力化為一顆冉冉升起的黑日。在它面前，她渺小得就如一顆塵埃。她凝視著黑日，看到了，回憶了，自己曾在地下神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向著跳動的黑火與暗日標誌，發誓要終身服侍偉大的謊言王子，這個大陸唯一的真神。


  她居然背叛了他，還企圖要殺死他的使者！

  艾莉娜流出了兩行悔恨的淚水。


  黑袍戀屍癖的笑聲愈來愈大，在絕對的黑暗力量前，銀髮少女僅存的理智，呼喚著卡茲卡茲的名字，可沒有任何回應。


  她隱約聽到，希瑞克使者的笑聲。


  不，那不是使者，而是唯一慈悲真神派來救贖我的，我應該盡我所能服侍.……

  就在這個可怕的念頭佔據她腦子之前。黑日消失了，風暴停息了，艾莉娜從牆上落下，頭昏腦脹。艾莉娜眨了眨眼睛，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當她看到試圖把蓋住自己的破爛斗篷弄掉的戀屍癖時，立刻沖向前。


  她對著黑袍老人腹部就是一腳，踢倒他后，又迅速一腳踩向他握著神像的手。他緊緊握著神像，艾莉娜當機立斷，一刀將他的手指與神像切成兩半。


  「不！！！」


  他一下把蓋住自己頭的斗篷掀開，憤怒地咬向艾莉娜，卻被艾莉娜提到了臉，幾顆帶血的牙齒飛了出去。


  「你別想耍什麼花樣！」（通用語）

  不知是受過希瑞克力量影響，還是那段可怖回憶的緣故，她現在充滿了戾氣。


  「偉大的真神呀。」黑袍老人哭泣著，爬向被砍成兩把的神像。


  「你應該買鐵制的。」艾莉娜稍微冷靜了下來，踩著他後背，「好好說話，我會讓你活下去的。」


  「喵？」


  門口探出了一顆貓頭，它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后，就踏著福爾馬林，優雅地跳過頭顱與斷手，向艾莉娜走去。


  「為什麼？為什麼？是您的考驗嗎？偉大的謊言王子。」老人低泣著，斷指抓著潮濕的地面，「為什麼最後關頭，我居然失敗了。一定是您的安排，懲罰我不夠虔誠，偉大的神呀。」


  「愚蠢。」銀髮半精靈語氣冰冷，「忘記了我的斗篷被鉤子上的亡靈抓住了嗎？我看到你恰好站在我斗篷下面，於是砍了我頭上的亡靈。它們就像一堆乾燥的柴火一般，相繼被點燃。」


  （然後，抓著她斗篷的亡靈被燒成灰燼，斗篷自然就掉了下來。）

  說到這，艾莉娜暗自慶幸，好在梅莉給她偷來了彎刀。否則，她就得服侍腳下這噁心的戀屍癖，想到這，她感到一陣不適。


  「您的神罰！」黑袍老人忽然發作，抽出了淬毒匕首，彎刃迅速地刺入他的後背，讓他失去了力量。


  「您偉大的神罰.……您派遣叛教者懲罰我這膽怯的罪人……」他的臉貼著滿是福爾馬林的地面，眼睛逐漸渙散。


  「快，快告訴我，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黑袍戀屍癖露出了醜陋的微笑，「萬惡的叛教者.……你永遠阻止不了.……偉大的陰謀……帝國將傳頌我主.……的威名，你就在這與我陪葬吧！」


  說罷一動不動。


  「天呀。」艾莉娜皺起眉頭，「什麼都沒得到。」


  此時，她想起自己在地下神殿向希瑞克宣示的畫面。


  「我以前是位英雄，不可能是一名邪教成員。」她自言自語，「一定是邪神的謊言。」


  「喵。」梅莉對她搖了搖頭。


  「我以前是希瑞.……陰謀之神的信徒?」


  梅莉點了點頭。


  艾莉娜沉默片刻，她一直認為自己以前是一位光輝的英雄。現在看來，光輝的英雄背後有一些陰影。不過這些對銀髮少女並不重要。


  她把這件事拋諸腦後，補了一刀，走出房間，開始思索著自己得到的信息。


  「希瑞，希瑞，.……」艾莉娜念叨著傑羅克給她的信息，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一個被堵住的隧道前。


  「啊，好吧，看來我是被困在這。」艾莉娜皺起眉頭，不詳的預感猶如黑雲籠罩在她心頭。


  「希瑞，希瑞，玻璃商人？一本書？絕不能被閱讀，對了！」她一拍自己的手，「希瑞經！」


  剛才恢復的記憶，給她帶來了些宗教知識。


  「希瑞經，陰謀之神用397名抄寫員製造的邪物，書頁來自於死掉的抄寫員。閱讀者會成為希瑞克的狂熱信徒，聽者亦會成為其信徒。」她念叨著記憶中提供的宗教知識，想起了被剝了皮的傑羅克，「傑羅克，我一定會幫您復仇，您是一位可敬的勇士。」


  艾莉娜踢了一腳眼前堵住隧道的石頭，「好，這下帝國抄寫員失蹤之謎解開了。」


  新的疑問出現了，他們有了希瑞經，將如何實施可怖的陰謀呢？在歷史上，解決《希瑞經》的方法很簡單，一名信徒在宣讀《希瑞經》時，被一位堵住耳朵的武士砍下了頭。由此可見，第一次傳播是尤為重要的。


  根據戀屍癖死之前的話，那陰謀一定十分縝密。用屁股都能想到，他們不可能在課堂上宣讀《希瑞經》，假如這樣，所謂的陰謀估計一天就被消滅了。


  因此，第一次傳播的對象，最好是身居高位之人。


  「冬幕節晚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依照往年傳統。在冬幕節晚會中，在中央議會身居高位的貴族們，將會來到禮堂，向師生們致詞。


  可以想象，要是哪個傢伙在晚會宣讀《希瑞經》，帝國高層全部成為希瑞克的狂熱信徒話.……

  但是艾莉娜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推斷。笑話，誰能帶著《希瑞經》突破安保，帶進禮堂呢？克里斯蒂娜曾向她抱怨過，在高層致詞時，幾乎所有進入禮堂的師生都必須再經過安保一次。


  等等。


  艾莉娜猛地想到了什麼，她拚命回憶，記起了那日克里斯蒂娜抱怨是因為她覺得不公平。


  「為什麼制定規則的人，不必被規則約束呢？不應該是一視同仁的嗎？」


  她耳邊迴響起了克里斯蒂娜的話。


  假如有一位人能不必安保就能進入，他必然是一位擁有很高政治地位，並且被人信任。


  是誰呢？

  艾莉娜不知道，


  「要是我知道，主使者是誰就好了。」


  她毫無頭緒，不過至少艾莉娜明白，現在她必須趕到地面上，警告學院。


  艾莉娜拔腿就跑，她跑到了那件充滿屍塊與福爾馬林的房間，撿起了地上被砍成兩把的神像，作為證據。


  至於怎麼回到地面？


  「卡茲卡茲！別裝死快出來！」


  「恩恩，什麼事？」


  「弄我上去多少錢？」艾莉娜有些不耐，卡茲卡茲本質上是盼著她死，否則剛才危機關頭它怎麼不回應？

  「嗯？隧道被堵住了？好辦，長出兩個前肢挖石頭怎麼樣？要是您不滿意，恢復服務我打個五折，一共五個金幣怎麼樣？這是最經濟的服務。」


  「別說笑。」果然在趁火打劫，「給我傳送服務。」


  「我只是一名管家，管理您偷竊我力量的管家。傳送在我的力量體系里，太昂貴了。」卡茲卡茲聲音充滿誘惑，「不過，也能客串一下交易靈魂的小惡魔，只需要一點點靈魂，您就能回到地面，當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也就是說，用你所謂的金錢，我可以用來兌換屬於你的能力？哪怕只是暫時的？」


  「我還剩多少錢?」


  「一枚金幣，考慮好貸款嗎？」


  「那租憑你跨越空間的能力呢？」艾莉娜露出微笑，「我還記得，那****殺死法師時，他傳送逃跑的時候，你只是跟著過去。就像他打開了一扇門，你緊跟著他，走進了門一樣。」


  「聰明。」卡茲卡茲哈哈大笑，證明它的擬人化更進一步，「很便宜，只需要八枚銀幣，但是您打算怎麼上去？」


  「如果，這裡有通往外界的傳送門呢？」她說，「我想你應該能破開一扇鎖住的門吧。」


  「沒錯。」卡茲卡茲的回答十分乾脆，「我就直接告訴你吧，傳送門就在上層，左手第三個房間的柜子后。」


  「你忽然慷慨了起來，按照我剛得到的經驗。我應該小心，以防柜子后是什麼陷阱。」


  「你很聰明。」卡茲卡茲說，「我很欣賞你。」


  艾莉娜感到它正在計劃著什麼陰謀，但是她已經必須爭分奪秒。


  她到上層，小心地拉開柜子，後面果然有一個魔法陣。


  「開始吧！」


  艾莉娜抱起梅莉，碧綠的眼眸盯著魔法陣。話音剛落，神奇的事情便發生了，藍色的光芒包圍了她，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艾莉娜感覺自己被塞進了泥土裡。


  「天呀，我以後再也不傳送了。」


  半條腿陷入草地的艾莉娜抱怨著，努力將自己的腿抽出。淡淡的菊花香飄入她鼻子中，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一個院子里，有些熟悉。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抓住一旁正吞下一朵嫩菊的梅莉。


  「梅莉。」艾莉娜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在找到通道時，指針是不是上下劇烈搖晃？」


  「喵。」雜種貓點了點頭。


  「該死。」


  艾莉娜鬆開手，這就是那晚她曾來過的院子，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是接近了目標而已。沒想到，這裡是入口之一，說明那個傳送陣是雙向的，也就是說，這院子的主人，是參與陰謀的一員，這下可麻煩了。現在她只希望，自己沒被敵人所注意。（①）

  就在她剛剛把腿扯出來時，風中傳來了安德魯聲音。


  「老朋友找了那麼久，休息下吧，我有一本新得手的珍貴書籍。」


  「它看上去有些詭異.……」


  風停了，她如一隻驚恐的雪貂，看向房子。視線越過院子，透過窗戶，看到了熟悉的側影。金髮精靈正打開一本書……

  ①：在八十七章節，那時艾莉娜為了躲避追蹤者落入一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