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希望（一更）
奇怪，白色的手套上沒有一絲紅色。黑暗伴隨著劇痛吞噬著她，艾莉娜想轉過頭，但是在聽到一聲沉悶的倒地聲后，便失去了氣力，露出微笑，墜入無限的黑暗之中。
競技場高處落地窗之後的傑西卡，憤怒地將手中的杯子狠狠拋擲向落地窗，她的貼身女僕趕緊把窗帘拉上。
「狂戰士？李斯特？」她從牙縫擠出幾個字，「這是有多厲害？連一名持劍淑女都無法戰勝！」
她狠狠盯著牆壁上，屏幕中倒地的高大人影，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將他撕碎，吞下。
「下賤的種！辜負了我的期望，我.……」她舉著雙手，臉部因憤怒而扭曲之時，門鈴響了。
「我不是說在我出去之前，都不能打擾我嗎？」
她吼得嗓子都帶了嘶啞。
「主人。」門另一邊傳來畏懼的女聲，「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進來！」
門被打開，另一名女僕低著頭，雙手把信封遞給她，女僕有些害怕，就好像是遞給一隻獸人春『葯一般。
「父親的？」她拆開了信封，開始閱讀信紙，本就糟糕的臉色愈來愈鐵青，最後一張小臉又紅又紫，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爆炸般。
「去死！去死！去死！」她忽然大叫，把信紙撕碎，揚到空中，「憑什麼讓我給那個銀髮婊zi道歉？」
傑西卡怒視著身旁兩位女僕，她們都低著頭，看不清臉。
「不就是靠著她堂哥嗎？」她又暴吼著，「都是靠她堂哥，又偏偏他能選執杖者！去死!都應該去死！」
貼身女僕嚇了一跳，看向木門，暗自慶幸房間都是用魔法隔音的，否則主人的言論被有心人傳出可說不清了。即使傑西卡是尊貴的永恆貴族，要知道執杖者可是名義上國家最高領袖，掌握著巨大權力，每十年由中央議會選出，四大家族都能投一票，加上精靈的一票共是五票。可以想象，現在擁有投票權的弗洛吉薩，多少人想討好他。
「她除了堂哥還有什麼資本？」
這是傑西卡最後一句清晰完整的話，怒極的棕發少女，隨後發出意義不明的怪叫，與憤怒的殘句。
聽到這句話，貼身女僕忍不住稍微抬起頭，看了暴走的主人胸部一眼，心裡暗說：至少現在她的胸比您豐滿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嘶啞的傑西卡，終於消停了下來，最後她露出冷酷的微笑，用嘶啞的聲音低低道：「庫卡倫？呵呵呵.……」
傑西卡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發泄完怒氣后，她空洞地看著牆壁，直到貼身女僕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人，我帶您的金羽雀來吧。」
她眼眸才有了一絲光亮，點了點頭。貼身女僕鬆了口氣，主人最喜歡那隻金羽雀，它可漂亮極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它是當年老夫人寵物的後代……
艾莉娜墜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多久，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花」一般的卡茲卡茲。
「腦子，你終於醒了。」它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別臉色不好地看著我，要不是我在最後關頭改變了你的皮膚，賦予了對普通武器防禦的能力，你就輸了。」
「也就是說，要是他拿的不是普通武器，我就失敗了？」
「真是不知道感激。」一隻蝴蝶落在了它如紫羅蘭花蕊的觸角上，「這可不是一枚銅幣能買的。」
「哇！卡茲卡茲你太好心了，謝謝你。」
「所以你欠我九銀幣。」它晃了晃腦袋，把蝴蝶趕走，「永久硬化皮膚，能抵禦普通武器。」
「也就是九十銅幣？」她臉色變了變。
「對。」
「你個奸商！」
她微薄的感激之情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銀髮少女真正地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三天之後，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鮮花之後的，如夏日陽光般的金髮，是克里斯蒂娜！她們高興地緊緊抱在了一起，克里斯蒂娜激動地流下了一滴清澈的眼淚。
此時，庫卡倫在鄙夷的目光中，把蒼老的母親從柔軟、整潔的床上抱起。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深深的眼窩流出一滴渾濁的淚水。
十分鐘后，弗洛吉薩來了，看到活蹦亂跳的「堂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在一頓胡吹之後，艾莉娜才感到自己渴了，弗洛吉薩遞給她早已經準備好的勝利酒，還是她最喜歡喝的明朗花酒。
「我渴了。」庫卡倫的老母親下意識地說，以往伺候她的，會及時送上一杯清水，但現在沒一個人理她，除了兒子。庫卡倫連忙從腰間拿出一杯骯髒的木瓶，裡面是有些酸酸的葡萄酒水，她喝著覺得還有些苦澀。
高興的艾莉娜，為了向精靈表示自己沒任何問題，一下跳下了病床。一溜煙跑出了病房，房門被用力地關上，留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精靈與金髮少女相視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剛踏出院門一步，金屬的院門，幾乎是貼著他們後背關上，發出嗆的一聲。庫卡倫一手抓著打著補丁的布袋，裡面裝著自己全部財產，一邊握著母親乾瘦的手。他望著遠處，在燦爛陽光下的百塔之都，如今，他已經沒有資格走進這繁榮美麗的城市裡。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自己母親，至少這幾年的治療讓她能走路了。但一想到傑西卡對他的封殺，庫卡倫就覺得未來一片黑暗，沒有一絲絲光明。
「兒子，我們等下去哪？」
是呀？他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嗎？
庫卡倫沒有說話，他帶著自己的母親隨便朝著一個不是哈薩克的方向走著。
「您是庫卡倫先生嗎？」
一輛小馬車停在他身旁，看著戴著綠帽的郵差，庫卡倫有些驚訝，「是的。」
「這是您的一份加急信件。」說著，他從座位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個沉重的包裹，遞給庫卡倫。
庫卡倫放下袋子，接過包裹，寄信人是他想不到的人——安德魯。
他更奇怪了，因為他與安德魯教授只有幾面之緣，光頭大漢打開精緻結實的包裹。裡面有一袋沉重的金幣與一封信，信有著學者的書香味。
他蹲下，打開了信件。
「兒子，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庫卡倫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哈薩克，「是一位好心人。」
他有了希望，只覺得絲絲光明透過了黑暗。
「兒子，那你得好好感謝他。」
「媽媽走吧，他說讓我最好永遠都不要回到哈薩克。」庫卡倫將信件收到了貼身處，「可能我永遠都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