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著手布局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天心不變,人心不定。
山神廟中,梧桐樹下,白城思緒萬千,實話說,牛達此人並非弱者,雖然在武林中籍籍無名,但手上功夫絲毫不弱。
白城本以為對付此人需一番苦戰,不想真正交手之際,不過三招兩式便取了他性命。
回憶適才交手經過,白城暗暗估算自己的武功進境,純以力量而論,自己比突破「念動境」前,至少要強一倍,而且隨著氣血日益充盈,力量每日還在增長當中,遠未到極限。白鐵寒在世時曾說過,武者由「易筋境」突破「念動境」,之後會有一個急速的力量增長期,自身力量少則增加一倍,多則增加兩倍,看來此話並非虛言。
除去力量不說,速度至少也增加了三成,除去力量增加帶來的連帶效果,更多的是因為突破到「念動境」后,心神強大,對身體的控制力更強,有效的減少了多餘的動作。
按下心中思緒,白城將牛達與幾名護衛的屍首拖入正堂之中,從懷中取出昨日從盧劍山處得的兩張符籙。
白城雖然年少,但曾廣覽道門典籍,不過以往讀過的經卷,講的多是道家玄虛之論,便是有一些經卷談到具體的修鍊方法,也是搬運氣血,運轉調息的法門,與自己所學的武學功法大同小異,只是道門功法偏重於長生,而江湖上的武學偏重於爭鬥,各有所長罷了,兩者並無根本性的區別。
但黃天道的出現,打破了白城長久以來的認識,無論是荒山之中,黃臉道士的臨陣突破,還是玄龜堂里孫道海、盧劍山的控火之術,都與白城已知的修鍊法門毫無相似之處,用白城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兩者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兩國交兵,若是一方對敵國一無所知,只怕敗多勝少,高手交手也是一般,若是對敵手的長處和短處一無所知,便是送了性命也不足為奇,白城視黃天道為強敵,故此一直尋找機會,想要弄清這種異術的底細。
當日,高家兄弟前往玄龜堂求助,盧劍山手下一時無人可派,白城便知這是打入玄龜堂上層的絕佳機會,當機立斷,討要了奪回高家寨的任務,並趁勢提出了討要符紙單要求。
白城本已做好準備,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打算盧劍山如果不給符紙的話,則以如何應對天龍門異術之名,打探符紙之術的虛實,不想盧劍山肯給出兩張,這倒是出乎白城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
離開玄龜堂之後,白城早有心試試符紙作用,但一直與崔博元等人同行,無暇查看,直到此時,才找到機會。
拿在手中,白城仔細查看了一番,符紙三寸長,一寸寬,黃紙為底,硃砂為墨,畫著一個奇奇怪怪的圖案,似是鳥形,又似是雲篆,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白城見看不出究竟,便輕輕用手揉搓,只覺得符紙質地柔滑,韌性十足,不似普通的紙張,但也看不出什麼稀奇。
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白城決定用當日盧劍山所授方法使用符紙。
白城雙指輕輕捏住符紙,置於額前一尺之處,雙目微閉,集中精神感受符紙的所在之處,初時一無所覺,只見眼前一片黑暗,片刻之後,在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圖案,這個圖案只有寥寥幾筆,似有似無。
猛然之間,白城只覺得頭腦一暈,眼前圖案傳來無窮吸力,頓時感到精疲力竭,好似渾身精力都被吸干,與此同時,那副圖案猛然一縮,縮成一個符文,隨即又猛然一伸,又變為圖案,不但變的清晰無比,而且更複雜十倍。
白城只覺得眼前大放光明,額前傳來熾熱之感,再睜眼瞧時,手中符紙無火自燃,當下再不猶疑,信手一擲,將符紙投向正堂,符紙在飛行之中猛烈燃燒,不過瞬間功夫,便從一點微弱火光化作車輪大小的火球。
火球砸在正堂之上,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化作無數火點,不消一時三刻,將正堂燒成一片白地。
火符離手,白城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好似三天三夜沒有睡覺,心知是心神耗損過度的原因,習武多年,知道越是如此情況,越是不敢沉沉睡去,便盤膝坐下,運轉「念動境」心法,鎮壓念頭補益心神。
小半個時辰,白城方才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精力漸復,頭腦清明。
白城回憶剛才情形,心中隱隱推測,這張符紙需要吸收心神精力,方能引動熊熊火焰傷敵,卻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樣,對施展此術之人豪無損耗。
不過白城雖有此推論,但心中還有個不解之處,突破「念動境」以來,自己每日運功鎮壓念頭,補益心神,精力旺盛遠超常人,但運用符紙時,已感覺精力不濟,頗為勉強,但那日玄龜堂中,孫道海施展此術卻似毫不費力,自己暗中觀察,他氣血雖盛,卻失於虛浮,雖比常人強些,卻遠未到念動境界,若此本領卻能舉重若輕,這倒是個矛盾。
白城此時想不通此事,便不再想,只是拿定主意,要尋找機會從孫道海身上得出查出個中秘密。
此地事畢,白城倒拖熟銅棍,撿起鑌鐵雪花刀,推開院門,邁步走了出來。
院門外,崔博元早已心急如焚,自白城進去后,先是聽到打鬥之聲,後面又見院里烈焰飛騰,若不是被高家兄弟勸住,早已破門而入,此時見白城滿面笑容走了出來,也顧不得掩飾身份,飛身下馬,幾步走到近前問道:「十一郎,裡面情況如何?」
聽到崔博元問話,孫殿山也急忙附了過來,白城微微一笑,掏出一張符紙,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幾人仗著有些本領,竟然冥頑不靈,我便催動師父賜下靈符,將他們焚為灰燼。」
崔博元聽白城如此說,知道今日之事雖然詭異,但自己壇主之事已十拿九穩,心中大為興奮。
旁邊高家寨幾位老者聽聞此言,卻是表情不一,有的面如土色,有的興奮異常,還有的面色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白城看幾位老者神色變化,哈哈一笑,伸手拉過崔博元,來到幾位主事跟前,說道:「些許小事,諸位何必放在心上,今日壇主上任,乃是大喜的日子,咱們一醉方休。」
幾位老者連忙應聲說是。
來到寨子深處,花廳里早已擺上酒席,高家寨幾位老者推舉崔博元坐上了首位,又拉著白城坐在下首,剩下的人才一一坐定。
酒席宴上,高家寨眾人輪番向崔博元一行敬酒,崔博元只覺得是生平未有的風光,杯來盞去,紅光滿面,高家兄弟更是滿心歡喜,他們幾位在高家寨地位低微,平日里與幾位主事連話也說不上,今日竟有機會同席飲酒,不由心中歡喜。
這頓酒一吃便是一日,重開了三次酒席,直到明月高懸,幾位主事才撤下酒席,送崔博元一行來到客房。
送別高家寨諸位主事,崔博元關緊房門,留下白城與高老大等人,喜不自勝,緊緊抓住白城雙手:「今日全仗兄弟大力相助,從此你我兄弟便在此同享富貴!」
白城見崔博元喜形於色,卻不答話,起身沏了壺茶,又招呼高家兄弟一起坐下,方才張口說道:「二哥真以為我有如此本事,能把天龍門一伙人趕盡殺絕?」
崔博元一愣,問道:「今日天龍門眾人已葬身火場,難道還有變化不成?」
白城微微一笑:「二哥只知天龍門眾人已死,可知道是誰殺的他們?」
崔博元聞言大驚,澀聲問道:「不是兄弟,還另有他人不成?」
白城瞧瞧崔博元,又看看高家兄弟,略一沉思說的:「今日之事,我只說與眾位兄弟,大家定要立誓藏在心裡,不得再傳他人。」
眾人連忙起誓,說今日之事,絕不外傳。
白城嘆了口氣說道:「今日我進門之後,一眼就瞧見了咱們孫師叔,孫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