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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麻衣相士

  黃臉道士這一聲長嘯,嘯聲激蕩,如深山猛虎,似滄海惡龍。白城只震得骨節發酥,雙耳欲聾,再看周邊樹木,左搖右擺,拉車的健馬,也癱軟在地,口中流出涎水,好似昏厥。


  黃臉道士隨著嘯聲漸遠,不但臉上氣色也逐漸轉好,就連剛才被點折的右手。竟也高高舉起,好似恢復原樣。


  長嘯之後,黃臉道士怒目圓睜,雙眼在夜色中竟射出瑩瑩黃光來。


  此時山風刺骨,夜色深沉,這黃臉道士行為詭異,面色猙獰,就好似惡鬼一般,饒是白城膽大,此刻也覺得渾身發冷。


  黃臉道士雙眼緊盯白城,慢慢躬下身子,猛然向前一撲,便如猛虎下山般撲向白城。


  白城只覺得一股強風撲面而來,壓的自己幾乎不能呼吸,身形滴溜溜一轉,讓過黃臉道士。


  見白城閃過這一撲,黃臉道士一聲冷笑,身如陀螺,隨著白城一轉,右手也不變招,依舊朝白城前心抓來。


  白城有心試試黃臉道士右手是否恢復如初,便將右掌撐做龍形,以爪對爪,要硬吃了黃臉道士這一抓。


  雙爪未接,白城便已心頭劇震,只因黃臉道士這一爪,竟然力分陰陽,隔空擊物,雙爪將接未接之際,已有一股暗力隱隱纏上右臂,幾乎坳斷手腕,饒白城見機不對,抽身急退,也被撕去一片衣袖。


  連退數丈,白城方才止住身形,又驚又怒說道:「真氣離體,隔空傷人,這是練氣階的本事!」


  黃臉道士獰笑一聲:「不錯,正是練氣的本事,你小子將道爺逼到如此境地,就等著碎屍萬段吧。」


  白城心神大震,要知道武學之路,一步一坎,便是有靈丹妙藥相助,也要自身分解吸收,萬萬沒有一顆靈丹服下,便能突飛猛進的道理,眼前這黃臉道士,竟似打破了白城這個認知,剛才與自己搏殺,不過是易筋境的本事,吞下一張符紙便能一舉跨越易筋、念動、入微三大難關,直入練氣階,這在白城看來簡直如神話一般。


  白城心神微亂,黃臉道士已揮爪攻來,白城心知此時不是揣測這些事情的時候,連忙收束心神,沉心應戰。


  白城當日曾與白鐵寒試手,知道練氣階的高手,已可調用自身元氣,隔空傷人,出手如電,防不勝防,萬萬不是自己能正面相抗的,便施展身法拉開距離,與黃臉道士游鬥起來。


  好在這黃臉道士雖能隔空傷人,有練氣高手的特徵,身法、速度卻與剛才無異,仍是易筋境的本事,故此白城仍能支撐一二。


  此番一交手,黃臉道士佔盡優勢,數次只差毫釐,便能將白城斃於掌下,眼見白城幾成掌底遊魂,黃臉道士臉上獰笑越發明顯。


  不過「破玉歸元訣」有「銜燭照遠」之能,最能感應他人氣機,配套的「破玉十三式」則是以弱勝強,越挫越勇的功法,此刻兩相配合,在黃臉道士的攻勢之下,白城竟還能苦苦支撐。


  一轉眼,二十多個回合過去,白城身法已見遲緩,出手也無初時凌厲,那黃臉道士卻似毫無消耗,一招一式仍是迅捷至極。


  眼見白城頹勢已現,黃臉道士突然猛一提身,身形躥起一丈多高,隨即一個盤旋,向下撲擊而來,雙爪一分,方圓一丈範圍,竟都已在其爪風籠罩之內。


  白城暗道一聲不好,使了個「鐵板橋」的功夫,仰身向後倒去,卻慢了半分,左肩被爪風擦過,抓出三道血痕。


  黃臉道士見一招得手,馬不停蹄,另外一爪接踵而至。白城見勢不好,立刻放鬆腰力,身形下墜,平平躺下,閃過這一抓。


  這兩招雖是險險躲過,白城卻已躺在地上,可謂攻無可攻,退無可退。


  黃臉道士此時身形漸落,見此情形,左手變爪為掌,直擊白城胸口,一掌便要打斷白城心脈。


  眼見這一掌就要得手,黃臉道士心中大為快意,忽見眼前寒光一閃,頓感不妙,連忙腰腹使勁,抽身急退,卻也退的遲了,只覺一陣劇痛傳來,閉目大呼「啊呀」一聲,再睜眼瞧時,只見左臂已齊肘而斷,定睛再看,白城手中持著的正是自己的烏金匕首,不由雙目怒睜,幾乎要瞪出血來。


  原來剛才游斗之時,白城隱約看到此處一點金光閃爍,便知是剛才黃臉道士丟下的匕首,心中暗想,今日若是空手對敵,只怕十死無生,要是能拿到這柄匕首,卻還能博出一線生機,便且戰且退,向此處退卻。


  退到此處時,恰逢黃臉道士飛身撲擊,白城便藉機躺倒,撿拾匕首,準備暗中一擊,只盼這一擊之下,能將黃臉道士重創。


  果然黃臉道士撲擊之下,被自己重創,只是這一擊將黃臉道士左臂削斷,白城心中卻無半分喜意,只因自己早已身疲力竭,剛才那一擊已運足全身力氣。


  此刻那黃臉道士只消輕輕一掌,便能取了自家性命。


  白城心道難得穿越一場,卻死在這黃臉道士手中,未免有些不值,卻也膽氣未消,站住架勢,雙眼緊盯黃臉道士,微微冷笑。


  只見那黃臉道士抱著右臂,神情茫然,臉色刷白,見白城沖他冷笑,忽然一個轉身,發足狂奔,竟朝道觀方向逃去。


  白城見他遠逃,不禁愕然,方知此人竟被自己嚇退,頓時長舒一口氣,忽然又想到,此人一去,必然要糾集同黨再來,自己此時身疲力竭,已無再戰之能,若是他同黨再來,自己只能等死。


  念及此處,白城就要起身離開此地,只是適才搏殺,幾乎已用盡全力,最後那一劍,更是拼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此事便是走動,竟也困難萬分,只能看著那黃臉道士沿著山道越跑越遠,眼見就要繞過山樑。


  正在此時,白城忽見數十裡外一道白光由山樑那邊疾飛過來,繞著黃臉道士的脖子,繞了一繞,便又飛了回去。


  白光這一來一回,黃臉道士竟似毫無察覺,又向前狂奔了幾步,突然身首分家,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骨碌碌的滾到一旁,身子又奔走了幾步,才摔在地上。


  白城在遠處,見一道白光一來一回,便將黃臉道人斬首,不由大吃一驚,幾乎懷疑是自己眼花。


  白城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只見山樑那邊走過了一個麻衣相士,身披麻衣,手舉卦幡,不緊不慢由遠處走來。


  待這人走到近處,白城微一打量,只見此人四十歲上下,頭上一根烏木發簪,腳下一雙多耳麻鞋,手中一桿卦幡,上面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大字,就好似集市上走街串巷的相士。


  紅裙婦人適才在白城與黃臉道士搏殺之時,躲在一旁發抖,此刻見有人過來,也不顧不得許多,連忙向麻衣相士跑去,張口便要求救。


  麻衣相士見那紅裙婦人撲來,微一皺眉,不待她說話,便舉手一指,只見一道白光從婦人眉心穿過,那婦人登時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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