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君臣身份(求打賞求訂閱)
殿上立時撤了個乾淨。
李慕兒不敢耽擱,又匆忙解釋:「皇后請仔細聽微臣一言。臣真的以為這湯藥是鄭金蓮拿來毒害娘娘的,是以一時心急,冒犯了娘娘,望皇後娘娘恕罪!」
皇后一聲冷笑,「鄭金蓮根本沒有來過。你分明是見不得本宮好,不想讓本宮成功,是不是?」
李慕兒驚,鄭金蓮根本沒有來過!看來她又著了鄭金蓮的道。
再瞄了瞄袖角的葯漬,黑乎乎的竟沒有一絲藥味。
可是,為何她卻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對了,她眼睛一亮,那日偷偷潛進來探看皇后的病情,也曾聞到這股類似的,煙灰味道。
難道,近來皇后一直在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鬼祟東西,才害了自己體質受損,得了熱症,且遲遲好不起來?
念及此處,李慕兒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娘娘,臣說的都是實話。臣也不懂,娘娘在說什麼。」
「哼,」皇后悶聲道,「你懂也好,不懂也罷。皇上曾對本宮說過,此生只會娶我一人做他的皇后。天子的諾言,何其珍貴?」
李慕兒心頭一刺,這話雖已不算新鮮,可聽著心上人對他人許下的承諾,怎能叫她不難過?
「本宮還是那句話,除非本宮死了,否則,你永遠別想搶走我的位子,你們,都,別,想!」
李慕兒無奈,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可一個妻子想要完全佔有自己的丈夫,又有何錯可言呢?
「皇後娘娘,臣也還是那個回答。臣從未動過這個念頭,以後也不會。臣心中也有一坎,永遠跨不過去,不可能做皇上的妃子。皇后該擔心的是鄭金蓮,她實在心機頗深,微臣擔心她對娘娘你不利……」
皇后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打斷她道:「你當真這麼想?」
李慕兒答:「是。君臣身份,永不會變。」
皇后不再說話,眼光卻深邃起來。
…………………………
皇后自然也沒有輕易放了她。
李慕兒被罰跪了幾個時辰,眼看朱祐樘也該從南郊回來在奉天殿行慶成禮了,才被放了回去。
她步步往回走,心中倒舒了口氣。
總算是有驚無險。
同時她也深深告誡自己,從今往後,再也別聽信鄭金蓮任何話語。
此刻鄭金蓮不知躲在哪裡笑呢。
剛走到乾清宮,就看到朱祐樘從轎輦上下來。兩人一個在月台上,一個在丹陛下,皆是一副疲憊神態。
回到暖閣,李慕兒趕緊幫他將一身繁重的袞服龍冕換下來。
朱祐樘確實累了,閉著眼睛,扭了扭脖子。
李慕兒有些心疼,輕輕為他按摩手臂放鬆。
朱祐樘露出絲滿意笑容,睜開眼打量了她一眼。不瞧還好,一瞧才發現她衣服上一團臟,便問道:「你去哪裡了,玩兒得這般臟?」
李慕兒也方意識到自己衣服還沒來得及換,淺笑作答:「放鞭炮去了,弄得滿身灰。皇上躺著休息會兒,臣先回去拾掇了。」
手臂舒適頓失,朱祐樘不滿,「等等,朕好累,再按一下。」
他難得這般示弱撒嬌,李慕兒拒絕不了,「皇上不嫌臣的衣服臟就好。」
為了不打擾他休息,其餘人都退了出去,暖閣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靜靜待著。
只這樣靜靜待著。
李慕兒覺著心裡頭高興,又突然想到件事情,停下手上動作問道:「上元節我能不能出宮去看燈?」
朱祐樘蹙眉,「不好,那朕怎麼辦?」
李慕兒笑,「你自然留在宮裡陪家人啊。」
朱祐樘頓了頓,點點頭,「嗯,十五朕確實比較忙。」沉吟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宮外正月十六才罷燈,罷燈的晚上才熱鬧,你十六再出去,好不好?」
李慕兒愣了愣,可是既然他那麼希望她十五的時候留下來,她自然應允,隨即笑開答:「好吧……」
話還沒有說完,朱祐樘就已開心地轉頭看她。可這一看,又注意到她的一邊臉頰微微腫著,上面還有幾個淺淺指印。
慌亂地站了起來,手輕輕撫上她臉,她卻吃痛避開。
「誰打的?」
李慕兒突然不知該從何答起。你種的因,鄭金蓮推的波,皇后動的手?
見她不語,朱祐樘瞭然嘆氣,「是皇后對不對?」
李慕兒佯裝淡定,淡定地拿過一件氅衣,淡定地問出:
「皇上,你是不是真的對皇後作出過承諾,此生後宮只她一個皇后,再不納旁人?」
朱祐樘垂眼,輕答:「嗯。」
李慕兒為他披上氅衣的動作並未有絲毫停頓,只是踮起的腳尖忽覺得有些不穩。他曾問過自己願不願意做他的妃子,她曾以為他要納自己為妃輕而易舉。
現在想來,那時他竟是想過為了她背棄誓言的,那簡簡單單一個問句,卻是承載了他諸多無奈,諸多決心,諸多愛意的。李慕兒胸腔一下就被感動塞得滿滿當當。
「那你知道她在求什麼嗎?」
朱祐樘仍舊默了片刻,才沙啞著聲音答:「求子。」
宮中的紛擾謠傳忽然在腦中盡數浮現,皇上否決群臣上諫納妃的提議,皇后四年為有所出的傳言,鄭金蓮的種種心機,太皇太后欽定的妃子人選……
最終這一切全部化為皇后傾倒在她身上的那一碗湯藥,以及自己承諾的那句:「君臣身份,永不會變。」
李慕兒將氅衣胸前長帶系好了結,輕撫了下他胸口,撫平結口的褶皺,也想撫平他心頭的起伏,而後淡然道:「嗯,臣猜到了。」
衣料悉索聲終於停息,二人皆輕輕呼吸,生怕擾了彼此思緒。
「瑩中……」
「皇上……」
同時開口的默契又生,頭頂拂過一口氣,輕輕淺淺,李慕兒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知道,他也同自己一樣,笑一笑,亂了鼻息。
李慕兒終於抬頭,明媚說道:
「皇上,臣願陪著你,守住這個承諾。」
這大概是朱祐樘聽過,最感人的情話,也是最殘忍的情話。
他已許了她人終生。
此生兩人再無可能。
「瑩中,你當真不悔?」
「不悔。臣不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