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胡馬猶自窺晉山(中)
水霧升騰,或許這是最後的一道屏障,讓格桑看不太清楚葉應武的輪廓,但是她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葉應武順著衣襟和肌膚滑落的雙手。嬌軀微微顫抖,格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葉應武有些詫異的迎上她的目光。
遲疑了良久,格桑聲音顫抖的說道:「夫······夫君,我不會······」
看著格桑帶著五分羞澀、五分好奇的眼神,饒是葉應武已經被她剛才無意之中挑動起來心火,也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要是會的話,那某頭上豈不是綠油油了。
當然,對於一個動情的女孩,這話萬萬不可說出口,葉應武只是小心翼翼的將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的格桑抱起來,緩緩放入木桶之中,溫熱的水將格桑身上最後一層衣衫徹底浸濕,格桑玲瓏剔透的身軀,實際上在葉應武眼前已經沒有任何阻攔。
葉應武到底是身經百戰的人了,自然不會在一個小姑娘這裡折戟,伸手解開最後的內襟扣子,將濕透的內衫在格桑面前晃了晃,格桑羞澀之下,急忙伸手去搶,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潔白如玉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暴露在對面某個傢伙眼中。
「撲通!」一聲水花翻動,格桑撲進了葉應武的懷裡。
「美人兒這麼著急投懷送抱,還真是讓某受寵若驚啊。」葉應武略帶調笑的說道,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可以上下其手的機會。
格桑有如一泓春水,徹底軟癱在葉應武的懷裡。
葉應武將她攔腰抱起,用早就準備好的錦布小心為格桑擦拭乾凈,自己也邁了出去。雖然龍舟上空間有限,不可能給葉應武搭建一個偌大的溫柔鄉,但是想要享盡魚水之歡還是可以的。
卧倒在柔軟的被褥上,格桑有些不自覺的伸出手臂環上葉應武的脖頸,輕輕湊上前在葉應武的唇上印了一下。女孩柔軟溫潤的嘴唇,顯然讓葉應武最後的理智都喪失殆盡,迎著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葉應武並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房間的隔壁,搖曳的燭火下,惠娘饒有興緻的翻了一頁書,只不過這小丫頭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一本隨便抽出來的詩集上,而是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
當聽到自己實際上還頗為熟悉的喘息聲時,惠娘不由得輕輕一笑,合上書本,搖了搖頭:「這樣回去也好給婉言姊姊交待。」
話音未落,她小心的吹滅了燭火,扯過來被褥:「沒想到格桑姊姊平日里寡言少語,看上去雖然不柔弱,但是絕對也非絮娘姊姊那樣『身強體壯』之人,怎麼第一次就能支撐這麼長時間······過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很快惠娘就笑不出來了,猛地坐起來,狠狠捶了捶牆壁:「你們兩個,到底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不過似乎隔壁的那兩位,根本就沒有打算搭理這邊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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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應武猛地睜開眼睛,天還不過蒙蒙亮,不過昨天晚上即使是關上窗戶都能聽的甚是清楚的雨聲終於消失了,說明這場籠罩在淮北多日的春雨終於結束。
格桑纏在自己的身上,臉頰上帶著尚未完全退散的紅暈,女孩的呼吸很是平穩,星眸緊閉,可以看得出來昨天很是勞累。葉應武雖然儘力輕手輕腳的起來,不過畢竟兩個人是貼在一起的,格桑輕輕呻吟一聲,一下子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葉應武。
「夫君!」格桑有些驚慌的坐起來,想要伺候葉應武更衣,雖然是第一次侍寢,但是規矩她還是明白的。
葉應武自己隨手套上衣服,而惠娘和晴兒早就等候在外面了,見到葉應武站起來,急忙捧著葉應武的甲胄走進來。對於葉應武來說,久在沙場,披掛甲胄已經是家常便飯,根本用不上別人幫助,但是能夠享受自家小妻子伺候,葉應武自然也不會放過。
湊過去在格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葉應武笑著說道:「格桑你好好休息,不要起身了。」
格桑卻並沒有笑出來,而是一本正經的看著葉應武:「夫君此去,可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不只是葉應武,就連旁邊的惠娘和晴兒都是怔了一下。之前葉應武出征,大家實際上都不太會問這個問題,畢竟一來葉應武總是胸有成足的樣子,二來所有人都不想聽見什麼不好的結果。或許是因為格桑還沒有睡醒,又或許是因為格桑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分別,今天沒有絲毫猶豫就問了出來。
葉應武看著格桑,也看著惠娘和晴兒,一把拿起旁邊自己的佩劍,霍然抽出,上品的龍泉寶劍在晨光之中閃動著秋水寒光:「某戎馬倥傯多年,縱橫所向,哪一次不能凱旋?!」
之前按照葉應武的吩咐,禁衛軍騎兵已經在河堤上列陣等候。晨光熹微之中,大明最精銳的禁衛軍騎兵,排成整齊的隊列,而相應的,整個運河上的護航水師戰船也全都落錨,所有的水師士卒都負手站在船舷一邊,向這些準備北上的大明精銳致以海軍最高的站坡禮節。
葉應武手按佩劍,大步走下龍舟。
「恭送陛下!」鎮江府水師將軍張順一拱手。
「恭送陛下!」水師將士同時吼道。
而禁衛軍全體也是同時在馬背上挺直腰桿。禁衛軍體系實際上並不只包括禁衛軍,還有六扇門和錦衣衛實際上都應該算作禁衛軍體系,當然了,在禁衛軍體系中還有一支不容忽略的軍隊,就是大明鎮江府水師。
很多不懂大明軍隊編製的人,肯定會以為鎮江府水師作為一支成立頗早的葉應武體系內水師船隊,肯定是作為大明海軍在內河的中堅力量,但是實際上鎮江府水師是屬於皇家直屬,禁衛軍體系的一部分,也是少有的在海軍各支隊伍全都改名為艦隊的情況下還保持水師稱謂的船隊。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著鎮江府水師在待遇上就低人一等,恰恰相反,作為大明禁衛軍的一部分,工部的新式器械都會先行列裝鎮江府水師,其中就包括在後來幾次作戰中已經證明了存在作用的炮船。
此次葉應武御駕親征,作為禁衛軍水師,鎮江府水師自然也沒有缺席的道理,在葉應武帶著禁衛軍北上之後,鎮江府水師也要北上大河,一來可以作為洛陽府在北側的第一道防線,二來也能夠幫著轉運物資,從而彌補前線運力不足的窘迫境地。
葉應武回頭看了一眼張順,張順鄭重的一拱手。葉應武此去山西,帥領神衛軍和禁衛軍同蒙古韃子一決生死,事實上就連葉應武自己都沒有多大的勝算,畢竟葉應武面對的是那木罕,蒙古軍中不斷取得勝績的新星,甚至還有可能面對忽必烈——葉應武御駕親征,忽必烈還能不能按捺住性子穩居後方還真不好說。
畢竟這一戰,大明沒有十成的勝算,蒙古同樣也沒有。甚至在勝算上,終究是大明多了一點兒。之前蒙古軍中除了忽必烈基本都做過葉應武的手下敗將,所以忽必烈如果不親自出馬,似乎未免有些託大。而一旦忽必烈也一樣御駕親征,葉應武面對這個開創了整個元朝的帝王,說句實話也沒有十成的勝算。
所以不管蒙古人那邊到底是誰上場,也不管自己大明這邊能不能把安排好的計劃做到盡善盡美,葉應武必須要有一定的後續安排。哪怕是大明官員們一直不敢想象一旦北伐失敗之後會有怎樣嚴重的後果,哪怕葉應武作為大明的君主一直在要求著官員和將領們全力以赴,甚至無時無刻不在強調一個事實,那就是大明北伐一旦失敗,將會沒有退路。
但是就算是沒有退路,葉應武也必須給大明硬生生開拓出來一條退路,一條即使是北伐各路主力戰軍崩潰之後,大明已然能夠維持現在的疆域甚至等候東山再起的退路。
而這退路的第一步,就是不遠處運河上的鎮江府水師,一旦北伐失敗,鎮江府水師將會主導整個大河防線,趁著冬天尚未來臨,大河沒有冰凍,鎮江府水師可以利用戰船的優勢,斷絕蒙古軍隊渡河進攻河洛的可能。這樣就可以給河洛的明軍足夠的休整和緩衝時間。當然,這還只是第一步,葉應武在這之後自然還多有後手,比如文天祥、蘇劉義、陸秀夫這大明最重要的三大臣子,都留在了南京城坐鎮。
有他們在,即使是北伐出了什麼意外,葉應武堅信後方也不會亂,也已經是整個前線最堅定的後盾。只要能夠像端平入洛之後的南宋那樣擋住蒙古韃子的反撲,那麼就算是元氣大傷的大明,也有一雪前恥的機會。甚至就算是葉應武戰死在蒙古韃子的滾滾鐵流之中,他也有信心大明可以穩定下來,就算是沒有能力繼續北伐報仇,也可以潛心發展,至少維持數百年的國祚,有如前宋一般。
作為大明的締造者和帶著大明邁出北伐這一步的統帥,葉應武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無論是大明成功后應該如何收拾戰場,還是大明失敗后如何才能在蒙古韃子的滾滾鐵流之下力挽狂瀾。
別人完全可以只考慮第一種情況,但是葉應武作為大明的帝王,必須要考慮到第二種,也是更加殘酷的可能。
輕輕呼了一口氣,葉應武盡量讓自己在晨風之中更加清醒,翻身跨上馬背。旁邊小陽子和江鐵已經縱馬跟上——吳楚材這以此作為禁衛軍的副統領留在京城,當然這也是葉應武做出的萬全打算之一——百戰都騎兵自然而然的跟在葉應武的兩側。
作為大明最精銳的騎兵隊伍,也作為葉應武一手創立,曾經帶著出生入死的隊伍,百戰都雖然在戰火的洗禮和歲月的更迭之中幾乎有一半人換掉了,但是當葉應武縱馬向前,當他們策馬跟上的時候,每一個人還是挺直腰桿,每一隻手還是握緊劍柄,提起來馬鞍上的馬槊。
一如很多年前,那些追隨著葉應武直接沖入麻城風雨中的士卒一樣。
禁衛軍士卒已經排開了陣列,昂首挺胸看著葉應武,看著他們效忠的帝王。作為大明最精銳的將士,她們等待著上戰場的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當很多人質疑禁衛軍的戰鬥力時候,當很多人認為禁衛軍和前宋的禁軍一樣都是繡花枕頭的時候,禁衛軍從未說過什麼。
因為輪到他們證明自己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退縮。
葉應武猛地拽住馬韁,抽出佩劍,直指向天空,大聲吼道:「大明將士們,蒙古韃子最後的主力沿著山西一路南下,過不了兩天就會飲馬大河、上一次蒙古韃子飲馬大河的時候,前宋有端平之敗,這一次蒙古韃子放著危在旦夕的幽燕,捲土重來,大明將士,可否允許其如此猖獗?!」
「不許!」所有禁衛軍將士同時回應。
「好,」葉應武乾淨利落的說道,「而且蒙古韃子此次派出的正是他們一直自詡為精銳的怯薛軍。怯薛軍原來雖然多次和大明交手,但是都是臨時委任的統帥,人數也少,並沒有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所以實際上大明還沒有擊敗過怯薛軍。怯薛軍是蒙古大汗忽必烈的親衛軍,你們是朕的親衛軍,此次交鋒,大明可能勝?!」
「勝!勝!勝!」所有禁衛軍將士連著大呼三聲,聲音震天動地。
葉應武點了點頭,大吼道:「出征!」
話音未落,葉應武當先縱馬衝出,禁衛軍將士排成整齊的隊列,緊緊跟上葉應武的身影。一面面大明的赤色龍旗在晨風之中迎風飄揚。
站在船頭,格桑看著葉應武的背影消失在天地之間,嬌軀忍不住微微晃了一下,不過好在旁邊惠娘眼疾手快,上前攙扶住她,低聲笑道:「不料姊姊一夜之後也是如此虛弱,原來還道姊姊不生長於江南煙雨之中,這體質上總是要比後宮其餘姊妹強上一些。」
格桑有些詫異的微微側頭看向惠娘,甚是疑惑為什麼在這時候惠娘還能說出帶有調笑性質的話語。不過看到惠娘小臉上強忍的痛感和眼眶中翻滾的淚水,頓時明白,這個在後宮中一向以機靈著稱的小丫頭,也不過是想要用此來讓她和自己勉強振作起來罷了。
迎著惠娘的目光,格桑當下里柔柔一笑,輕聲說道:「就算是在那雪域高原之上,我也不過是被關在籠子中的金絲雀罷了,和生長在這煙雨之中,又有什麼區別?如果不是三生有幸跟了夫君,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福分見到如此廣闊的天地了。」
惠娘點了點頭:「這些年夫君披荊斬棘,走到今日。且不說他身上本來有著怎樣的大氣運,他自己付出了多少,我們有目共睹。現在終於到了大明和蒙古最後逐鹿的時候,夫君就算是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結果,都沒有絲毫想要退縮的意思。對於他來說,北伐,並不只像是三百年一直沒有完成的夢想,更像是三百年的責任。」
惠娘的聲音很平淡,但是旁邊格桑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這樣說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相比於任何人,葉應武想的都更加周全,做的都更加努力,他不像是在追尋一個華夏期盼了三百年以至於都快淪為一句口號的夢想,而真的像是至始至終都在履行自己的責任。
哪怕是葉應武當初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團練使,麾下只有區區兩千人的天武軍和百戰都。
「他會履行好這個責任的,」惠娘輕笑一聲,「畢竟,他是我們的夫君,是大明的皇帝,更是葉應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