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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繁紅一夜經風雨(下)

  PS:如親們所願,孩子來了

  靜靜的靠在葉應武肩頭,趙雲舒頓時沉默了。


  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在深宮當中無憂無慮的信安公主,但是這一切的寧靜都被席捲朔風而下的蒙古韃子打破,也被眼前這個一戰名揚天下的葉使君打破,三百年煌煌大宋,就這樣在血火和風雨中崩塌,向世人展現出了它已經懦弱到極致的一面,趙家終究還是丟了天下。


  一切都像是虛空大夢一場,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一個月之前趙雲舒絕對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在一個親手葬送了大宋、讓官家爹爹和母後走上絕路的男人懷裡婉轉承歡,而且對於這個男人,自己也說不清心中到底是依戀多一些,還是仇恨多一些。


  不過至少她不用經歷百年前那些天家帝姬、嬪妃所經歷的悲慘下場。


  亡國之人,能夠有這樣的待遇,已經盡善盡美了。趙雲舒已經漸漸明白為什麼當初第一次離開臨安的時候姨娘楊淑妃會那麼爽快的把微兒託付給自己,實際上整個後宮真正洞若觀火的,還是這個向來可有可無的楊姨娘,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明白,臨安將會陷入動蕩,趙家江山支撐不了幾天了,所以寧肯和心愛的女兒分離,也不願意讓她留下來一起殉葬。


  一名婢女推門進來:「相公。娘子,幾位夫人都在大堂用膳,特意派奴婢前來問詢,相公和娘子可要過去一起。」


  趙雲舒咬牙看向葉應武,見到葉應武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只能恨恨的伸手一捶他的肩頭,這一次真的換來了葉應武一聲慘叫。氣急敗壞的葉使君揚聲說道:「告訴婉娘,稍候片刻。」


  等到那名婢女退下了,葉應武徑直撲上去把趙雲舒掀倒在床上,伸手箍住她的腰,一巴掌拍在了****上:「剛剛說到家法,就來招惹某,不是不知道家法是什麼么,這就是。」


  「痛。」趙雲舒費力掙脫葉應武的手,眼眸之中隱隱有晶瑩閃動。


  微微一怔,看著女孩俏臉上難以褪去的紅暈,葉應武頓時知道不是自己下手重,而是本來那裡就隱隱作痛,只不過趙雲舒一直強忍著沒有說罷了,當時和陸婉言洞房花燭之後,婉娘也是被丫鬟攙扶著走了兩天路。


  雖然趙雲舒不像她們這些大家閨秀一樣身嬌體弱,但是畢竟也是嬌嫩女孩,哪裡經得起葉應武那等摧折。


  「舒兒乖,過兩天淤血下去了就沒事了。」葉應武只能無奈的安慰道。


  而趙雲舒縮了縮腿,看著葉應武肩頭上那深深的牙印,也是羞愧的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是不是很痛?」


  「習慣了就好。」葉應武聳了聳肩,伸手去拿衣服。


  而趙雲舒這時候也注意到他胸口處那一道有些駭人的傷疤,眼前這個男人無論經歷怎樣的風雨血火,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甚至還有些弔兒郎當,但是他經歷的痛苦和壓力,恐怕只有他自己真正明白。


  向前湊了湊,趙雲舒伸手輕輕撫摸著葉應武的胸膛,在那些象徵著榮譽的大小傷疤上輕輕撫摸,手指不知不覺有些顫抖。自己經歷的痛苦畢竟還是短暫的,而他要走的道路,還遠遠未到盡頭。


  視線有些朦朧模糊,趙雲舒徑直用手背抹去即將滾落的淚水,然後手臂微微顫抖的伸出,勾住葉應武的脖子,帶著涼意的櫻唇湊上去。


  「呀!」這還是趙雲舒第一次主動,加上葉應武忙著拿衣服沒有防備,兩個人的鼻子頓時撞在了一起。看著伸手揉著鼻子,甚是嬌羞可愛的趙雲舒,葉應武已經哈哈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趙雲舒嬌嗔道,不過下一刻她就被葉應武按在床榻上,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主動、誰被動,不知不覺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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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白色中衣,頭上束著青巾,葉應武懶洋洋的斜倚在門口,看著大堂中已經就坐的幾人:「久等了。」


  「大哥哥你終於來了,都快餓死微兒了。」原本苦著臉的趙雲微頓時露出笑容,「大哥哥,惠娘姊姊說微兒不背下來這首詩就不讓微兒吃飯,你看她是不是欺負微兒,是不是大壞蛋?」


  頓時陸婉言和楊絮已經笑作一團,綺琴上前收起來趙雲微前面的書卷,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什麼時候微兒都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惠娘倒是捏了捏她的臉蛋,從容笑著說道:「微兒,你說你找誰告狀不行,偏偏找你大哥哥,真不巧你大哥哥是這天下最壞的壞蛋,比惠娘姊姊壞了一百倍,你找他他只能變著花樣欺負你。」


  葉應武並沒有生氣,畢竟他老人家的臉皮比天下所有城牆加起來還厚,甚至還整好以暇的附和:「是啊微兒,你惠娘姊姊說的沒錯,某可是最壞最壞的大壞蛋,不過大壞蛋可不會給糖吃的,以後微兒怕是吃不上了,真是太可惜了。」


  趙雲微一怔,頓時伸手一拍桌子,小小人兒徑直站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從誰那裡學來的,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鄭重神情:「惠娘姊姊說的不對,大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好人,微兒相信大哥哥。」


  「撲哧!」絮娘第一個忍不住,剛才抿的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整個大堂中只剩下幾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不知道自己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趙雲微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看向葉應武。不過葉應武一時間還顧不上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傢伙,退後一步,伸出手臂輕輕攙扶著一襲素淡白衣,俏臉微有痛楚而略顯憔悴的趙雲舒走進來,只不過看到站在椅子上張牙舞爪的妹妹,趙雲舒在尷尬和無奈同時,也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微兒一見自家姊姊進來,頓時縮到椅子上,還下意識向惠娘那裡靠了靠。


  「舒兒妹妹來了,快快坐吧。」距離最近的綺琴急忙站起來拉開椅子。


  除了什麼都不懂的趙雲微,大堂上的幾個人,基本都經歷過眼前這個景象,就是惠娘也是見過的,所以都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不過陸婉言還是微微側首,剜了葉應武一眼。


  葉應武無辜的聳聳肩,大大咧咧坐在趙雲舒和陸婉言中間,然後一把握住了婉娘伸過來的手腕,好像在坐下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


  輕輕哼了一聲,陸婉言還是無奈的鬆手:「吃飯吧。」


  不過對面趙雲微也看見了自家姊姊俏臉上的白皙和葉應武剛才攙扶的動作,毫不猶豫的說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又欺負姊姊了?」


  剎那間整個大堂中都寂靜下來,趙雲舒羞澀的都快把頭埋進桌子底下去了,而葉應武也是一臉黑線,只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微兒,是你姊姊剛才上樓時候崴了一腳,大哥哥不過是攙扶一下,怎麼成了欺負?小姑娘家的,不要顛倒黑白,冤枉好人。」


  也不知道趙雲微這個總是喜歡給自己繞彎子的小丫頭聽明白沒有,葉應武夾了一塊魚肉放進趙雲舒碗里:「雖然微兒是冤枉大哥哥的,但是大哥哥還是要給你姊姊賠罪,微兒啊,這樣總可以了吧。」


  「微兒沒有冤枉你。」趙雲舒壓低聲音,只是埋頭吃飯。


  趙雲微輕輕哼了一聲,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姊姊,實際上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姊姊從南面回來之後就一直沉默寡言,這幾天甚至都沒有看著自己學習,不過畢竟是孩子童真天性,趙雲微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道是自家姊姊有些不開心,反正每天后宅這幾個姊姊都會陪著自己,小孩子無憂無慮,自然不會考慮那麼多。


  葉應武尷尬一笑,還不等他回頭,旁邊陸婉言突然間伸手捂住了小腹,俯下身連連作嘔。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陸婉言身上,而葉應武也是怔住了。


  「婉兒,你······」葉應武急忙站起身,而絮娘一邊拿來痰盂,一邊詫異的說道:


  「中午大家是一起用飯的,沒有什麼不適啊,莫不是婉娘受了風寒?」


  可以說唯一有點兒經驗的綺琴突然間意識到什麼,俏臉上滿是驚訝和期待的神情,伸手一扯葉應武衣袖:「夫君,夫君!婉兒妹妹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葉應武一怔,豁然明朗,整個人飛快的竄了出去,「小陽子、江鐵、吳楚材,都死到哪裡去了?!百戰都,快!所有百戰都都給老子派出去,快啊,整個鎮江府的大夫,最好的大夫!就算是綁也綁來!」


  第一次見到自家夫君驚慌失措甚至可以說是欣喜若狂的樣子,綺琴、楊絮等人都是暗暗搖頭,上前小心攙扶陸婉言坐下。而眼眸中儘是茫然神色,婉娘一隻手按住小腹,另一隻手下意識攥緊距離最近的綺琴的手。


  「別害怕,沒事的。」綺琴輕聲說道,「夫君盼了這一刻已經很久了,葉家盼了這一刻也已經很久了。」


  「最好的大夫,鎮江府最好的大夫!」


  葉應武一腳踹在小陽子的屁股上,原本正靠在門檻上打盹的小陽子一下子驚醒,聽到葉應武的吼聲,頓時明白后宅出事了,顧不得問怎麼,也顧不得揉火辣辣疼的屁股,帶著幾名親衛飛快跑向馬廄。


  而吳楚材和江鐵也是快步而來,看著葉應武的臉上喜悅更多於焦急,他們兩個可不像小陽子一般除了保護使君和上陣殺敵之外什麼都懶得想,頓時明白過來,葉應武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哪怕是所有的百戰都,都給老子派出去,最好的大夫就算是綁也要綁來,你們兩個快去!」


  頭上的青巾有些鬆散,葉應武也顧不上那麼多,甚至說話都語無倫次,只是目光火急火燎。江鐵和吳楚材哪裡敢怠慢,一個個跟兔子也似,跑得飛快,馬廄那裡戰馬長嘶,一名名百戰都騎兵飛快衝入雨幕當中。


  索性一把扯下來頭巾,葉應武有些狼狽的重新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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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江府最負盛名的老大夫抹了一把額頭汗珠,手微微顫抖,顯然剛才百戰都騎兵把他塞進馬車當中一路狂奔而來,實在是把老先生嚇了一跳,不過是給葉使君的夫人診脈,倒是讓他沒有多少怨言。


  從陸婉言手腕上抬起的手指雖然依舊有些顫抖,但是當看到葉應武的時候,成名已久的老大夫還是鄭重的拱手,一絲不苟的說道:「啟稟使君,夫人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突跳如豆,厥厥動搖,是喜脈無疑,老夫在這裡為使君道賀了。」


  一直靠在門上的葉應武卻是怔在那裡,良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聲音已經帶著顫抖:「老先生,此話當真?」


  老大夫一吹氣,白須都飄了起來:「使君放心,老夫在這鎮江府方圓百里也是人盡皆知,怎能欺騙使君!」


  葉應武沖著老人道了一聲告罪,卻是徑直衝進簾幕後。似乎早就料到葉應武會是這個反應,老大夫不慌不忙的捋著鬍子:「幾位夫人,請派幾個下人,老夫需要開幾味安胎藥。」


  楊絮回頭冷冷看了一眼,剛才抓著老人一路狂奔的江鐵三人頓時訕訕一笑,微微躬身,畢恭畢敬跟著老人去了。


  「夫君······」陸婉言靠在床上,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激動和欣喜之下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而綺琴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幫她掖了掖被角,讓惠娘端來一碗水放在床頭以備不時之需。


  葉應武激動地在床榻邊來回踱步,聽見陸婉言喚自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手都有些顫抖,哪裡有一貫葉使君冷靜穩重的作風?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綺琴,葉應武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夫君你陪婉娘說說話也罷。」看著葉應武抓耳撓腮的樣子,綺琴忍不住輕笑一聲,沒想到堂堂葉使君竟然也有今天。


  葉應武一點頭,坐下來小心翼翼的湊過去:「來,讓某聽一聽這個小傢伙的動靜。」


  微微一怔,陸婉言一邊鬆開按著小腹的手,一邊無奈說道:「夫君,剛才大夫說不過一個多月功夫,哪裡會有什麼動靜,你看妾身小腹還是平的呢,夫君不要著急。」


  「能不著急么,這可是某的孩子。」葉應武鄭重說道,耳朵都已經貼上去了,不過確實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只能失望的重新坐直,眼睛之中滿滿都是昂揚的鬥志,看向周圍一圈人。


  自己總算是在這個時代有后了,終於不用擔心重蹈項少龍的覆轍,老子終於延續下來了屬於自己的血脈。


  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但是絕對不是最後一個,葉應武攥緊拳頭,目光炯炯,嚇得綺琴、楊絮和趙雲舒幾人都是下意識向後縮了縮:「第一個已經有了,第二個是誰的就看你們的努力了。」


  平靜了片刻,一隻只手同時伸向葉應武的腰間軟肉。


  「夫君你快壞死了!」惠娘忍不住捂著臉嗔道。


  「沒說你,別自作多情。」葉應武翻了翻白眼,不過惠娘被絮娘壞笑著輕輕推了一把,正好落在葉應武懷裡,葉應武沖著絮娘使了一個讚賞的神色,然後調笑道,「你看看,口口聲聲說某壞死了,結果主動投懷送抱的還是你,惠娘啊,口是心非可不好。」


  惠娘委屈的哼了一聲,掙脫開來。


  綺琴一邊上前用手帕輕輕擦拭葉應武剛才因為慌張而額頭上冒出的汗水,一邊嗔道:「大夫剛才說過須靜養,莫要動了胎氣,都抓緊散了吧,尤其是夫君,有你在這裡誰都不放心。」


  葉應武訕訕一笑,陸婉言也是微笑著推了他一把:「夫君,琴兒姊姊說的沒錯,有得心丫鬟照料,無須夫君掛懷。舒兒妹妹體弱,夫君先陪著舒兒妹妹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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