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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輝滿臨安

  PS:老套路,第二更7點


  燭火搖曳,月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滲入,照亮半邊宮室。


  「舒兒,這大半夜的你怎麼來了?」全皇後手里捧著一本書,很是詫異的看著鑽進來的自家女兒,「微兒呢,你不是一直帶著微兒,怎麼能把她丟下?萬一有什麼事情,這讓娘親怎麼給淑妃妹妹交代?」


  (作者按:宋晉國公主,生母淑妃楊氏,即最後兩任宋帝的生母,臨安陷落後出逃,被奉為楊太后,於崖山投海,晉國公主同殉海中。后百姓尋得晉國公主遺體,葬於海灘。)

  「微兒那個丫頭今天回去和楊姨一起睡了,」趙雲舒輕聲說道,「娘親,剛才門外有兩個······」


  「我知道。」全皇后淡淡說道,「若不是因為你們兩個丫頭還小,也沒有什麼能夠造成威脅的,難道你們以為門口會少的了?」


  「娘親,這賈似道也太過猖狂了!」趙雲舒忍不住嬌叱道,「他再怎麼樣也過就是一介臣子,這是在做什麼?」


  全皇后眉頭一皺,淡淡說道:「舒兒,慎言,先喝口水平靜一下。這大半夜的估計你也不會無聊到到娘親的宮門外聽牆角,說吧是有什麼事情,你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趙雲舒輕聲說道:「娘親,今天天武軍獻捷你也看到了?」


  「我看沒看到你難道不清楚?」全皇后一怔,顯然對於這兩個不聽話的小公主自己跑出來還在隱隱生氣。


  「葉應武,你可曾看到?」趙雲舒星眸輕眨,鄭重其事的問道。


  「舒兒,你平時心高氣傲的,可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哪個男子,你爹爹這個樣子顯然也沒有把你的婚事放在心上,要是娘親再不操心的話,舒兒也要成老姑娘了。」全皇后伸手在趙雲舒的額心輕輕點了一下,「莫不是舒兒看中了······」


  趙雲舒目光飄忽,等到全皇后說完,方才輕輕呀了一聲,兩朵紅暈不知不覺的飄上臉頰:「娘親,這都哪裡跟哪裡啊!說的是正事。」


  見到趙雲舒表情頗為鄭重,全皇後方才知道自家女兒不是動心了,而是另有所想,伸出手輕輕整理趙雲舒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的發梢:「葉應武這個人,不是池中之物,想必舒兒你也看得很清楚,否則不會專門跑過來問娘親這個問題,別的娘親也不想多說,你是冰雪聰明的人兒,這六個字的評價已經足夠你明白的了。」


  遲疑片刻,趙雲舒還是輕輕點頭。全皇后臉上卻是流露出無奈甚至悲哀的神色:「然而這大宋已經不是娘親這等弱質女流所能夠掌控的了,所以娘親真的沒有辦法,想要保住這江山還姓趙,就必須要藉助葉應武的力量,葉應武和賈似道就像兩頭老虎,一山不容二虎,只要能夠讓他們拼個兩敗俱傷,說不定就可以從中牟利。」


  趙雲舒已經完全怔在那裡,心情無比的複雜。她聽出了全皇后低沉語調當中的無奈和悲傷,不過還有那難以掩飾的鬥志和孤擲一注的勇氣。立國三百年,這老趙家的江山命途風雨飄搖時至今日,竟然落在眼前這一個甚至未到三十歲的女子身上。


  不知道是趙家的悲哀,還是榮幸?至少在趙家人都要放棄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想要儘力挽回這一切。


  「娘親,你······」趙雲舒沉默片刻之後,輕輕開口,卻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全皇后慈愛的一笑,隨手翻動書頁:「沒有什麼,既入趙家門,則為趙家人。娘親這一輩子在回答先皇那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感慨和憐惜的,比起那些已死之人、將死之人,娘親這個半死之人倒還是不錯的。」


  對於全皇后一語成名的事情,朝野知曉,這也是為什麼全皇后能夠得到官員和百姓的支持,以至於賈似道看他不順眼也得忍耐三分。當初宋理宗問全家女兒:「爾父昭孫,昔在寶祐間沒於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


  站在理宗對面的全氏女兒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


  理宗聞言大喜過望,當即拍板為當朝太子聘娶全氏女兒,這便是後來的全皇后。而她切冰斷雪回答宋理宗的這句話也口口相傳,天下皆知。百姓聞言無不稱讚此女聰慧賢明,當得母儀天下。


  趙雲舒瞪大眼睛,看著自家母后,已死之人想必就是指晚年昏庸的先皇,那將死之人恐怕暗喻的便是現在花天酒地、壽命必然不長的當今天子趙禥,而全皇後用半死之人來指代自己,肯定是對於賈似道隨時可能下狠手的擔憂以及大宋江山風雨飄搖、身為當今皇后自保都難的無奈。


  「母后,此言不可說。」趙雲舒坐直身體,正色看向全皇后,「女兒雖然年幼不才,不過也已經可以為母後分憂。現在宋室已隱隱有危難之兆,幕後但有吩咐,女兒赴湯蹈火,自當為母后盡一份心力,也為保扶這大宋江山竭盡全力。」


  全皇后不知何時眼眶已經濕潤,看著信安公主愈發模糊的身形,全皇后猛地伸手拽住趙雲舒的手,不斷顫抖:「舒兒,舒兒,你這又是何苦,娘親沒有什麼大的能耐,保不住這個,包不住那個,但是也會保住你的性命,你是天家長女,是娘親唯一的女兒啊。」


  只不過信安公主卻是勉強鎮定下來,鄭重的說道:「母后,娘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孩兒也是熟讀史書,自然能夠看清現在是個什麼形勢,但是上天把葉應武和賈似道兩個心懷不軌的人同時送到了臨安這一片天空之下,正是賜給我趙家皇室脫離掌控的最佳時機,只要能夠引誘他們兩個相互殘殺,便是可乘之機。剛才娘親也說得很清楚。」


  不等全皇后回答,趙雲舒接著說道:「娘親身邊全都是那賈似道收買的宮女,女兒不宜再次多留,而且母后也不應該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倒是女兒那邊或許賈似道還沒有多少戒備,今天夜裡女兒就潛出宮去見那葉應武,還請娘親放心,然後安安穩穩的鎮住這後宮的魑魅魍魎。大宋可以失去一個公主,但是不能失去一個皇后!」


  全皇后一震,一把拽住趙雲舒:「舒兒,你不能這樣,母后就算是沒有多少能耐救不了這宋室江山,也不能看著你犯險。賈似道是笑面虎,那葉應武又何嘗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俏臉上浮現出一絲凄然神色,趙雲舒猛地抽出手,沖著全皇后拱手便是一禮:「孩兒不孝,自當為母後分憂。請母後放心,孩兒會注意安全的,也不會讓賈似道那個老賊察覺到什麼。」


  全皇后已經意識到什麼,從床頭一側的抽屜裡面拿出來一道令牌,塞到了趙雲舒的手裡。


  「舒兒,萬萬小心。」全皇后默然片刻之後,方才輕輕開口說道,「這些本不該讓你來背負,不過娘親現在也已經窮途末路、無計可施,有一切的過錯,都在娘親身上。」


  趙雲舒死死攥住令牌,卻並沒有多說,徑直轉身向著坤寧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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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絮伸手在葉應武的胸膛上畫著圈圈,葉應武笑著幫她把披散下來的秀髮捋到耳後,然後有些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絮娘,時候不早了,大好的光陰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你說是繼續提槍上馬呢,還是就此歇息哩!某可不想看著你在這裡畫圈圈。」


  楊絮撅了撅唇,手指劃過葉應武的胸膛、小腹,卻是旋即轉向腰間的軟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婉言私下裡跟這些后宅姊妹分享了經驗,還是這本來就是所有女性都偏愛的地方,葉應武那一點兒可憐的腰間軟肉無論是和誰在一起都難免會受到虐待。


  「好了,別鬧。」葉應武一把拽住楊絮想要作怪的手,然後猛地一翻身,將她重新壓在身下,徑直吻了上去。


  楊絮急忙推開葉應武,一邊喘息著,一邊無奈的說道:「夫君大人,都已經四五次了吧,你壯得跟頭牛似的,妾身可受不了。好在妾身還是自小習武之人,也不知道婉娘她們是怎麼撐下來的。」


  葉應武嘿嘿壞笑:「某可不就是一頭勤奮耕地的牛么,誰讓你們一個個的土地肥沃,可是上天賜給某的瑰寶,當然要好好地耕作了。再說牛不耕地,怎麼才能長出莊稼,老葉家傳宗接代可全都看你們的了。」


  絮娘有些幽怨的哼哼兩聲,卻懶得搭理他。想起來明天早晨還可怕的要上早朝,葉應武突然間也沒了興緻。畢竟當初在興州的時候,大事小事都有文天祥、陸秀夫這些放出去都可以獨當一面的高才來犯愁,葉應武就算是每天「日上三竿」也沒有人真的在意。


  畢竟在興州百姓和官員心中,葉使君的存在與其說是他們的上司,不如說是一尊充滿神話色彩的神明,甚至有的百姓家中都開始給葉應武供長生牌位。所以那又讓尊敬的神明朝九晚五勤奮處理政務的道理?


  可是現在是在臨安,葉應武明天作為入臨安獻捷的統帥,肯定是朝堂之上的「主角」,少了誰都不能少他。正常的官員上朝,大半夜寅時甚至丑時就需要起床,然後寅時兩刻就得在宮門外等候,如果不是葉夢鼎之前這個宅子距離宮城比較近,恐怕葉應武剛過丑時就得折騰起來。


  想想大半夜三四點起床,簡直就是可怕!

  「睡覺,睡覺。」再勤奮的牛也怕早起,葉應武整個兒的軟在了舒服的被褥里,不想動彈。


  而楊絮則是有些詫異的隨手在那個地方一碰,旋即驚訝地說道:「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剛才不還是······」


  葉應武翻了翻白眼:「想到上朝某就害怕,怎麼還能行。」


  楊絮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葉使君,竟然還害怕早起,奇也怪哉。」


  「可不是奇也怪哉,想想都心累。」葉應武輕輕感慨,閉上眼睛真的是一動也不動。本來就已經又是躍馬入臨安、又是和寧門獻捷,折騰了一天,再加上晚上又沒少努力耕耘,葉應武實際上早就疲憊不堪了,只不過剛才在興奮頭上,現在這個勁兒過了自然渾身慵懶。


  楊絮柔柔的一笑,像只溫順的小貓蜷縮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感受著葉應武的溫暖,怎麼看都不像是也曾經叱吒風雲的六扇門和錦衣衛的統領,彷彿像是夢囈一般輕聲說道:「那就睡吧。」


  葉應武點了點頭,兩個人暈暈沉沉睡的正香時候,突然間聽到了敲門聲,一開始葉應武還倒是在夢中,但是敲門聲愈來愈烈,幾乎是同時葉應武和楊絮霍然坐了起來。


  「不會是到時候了吧?」葉應武撓了撓頭,感覺沒有多久啊。


  楊絮有些警惕的看向房門處,微微側身,一把摘下來就掛在床頭的葉應武的佩劍,握在手裡。她一把拽過來佩劍,倒是嚇了葉應武一跳,急忙按住楊絮的手腕:「絮娘,沒事,外面那麼多親衛和六扇門兒郎,又不是吃乾飯的,要是能夠被敵人敲上門來,就算是拿著兵刃也沒有什麼用了。」


  當下里葉應武高聲喊道:「何事敲門?!」


  門外傳來小陽子無奈的聲音:「使君,有貴客漏夜前來!還請使君速速更衣。」


  「貴客?」葉應武一皺眉,旋即說道,「不是給你小子說過么,今天某誰也不見,不管是什麼人,就用官家旨意這句話堵回去便是。更何況這大半夜的是來見人啊還是來見鬼!」


  不料小陽子這一次卻是有些驚慌:「使君,可不是活見鬼了,別人可以不見,這一位屬下卻是沒有本事擋住啊。使君白天在和寧門下,也是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


  「一面之緣?」葉應武一怔,旋即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信安公主?」


  他聲音很低,小陽子聽不見,但是近在咫尺的楊絮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低聲說道:「信安公主不是當今聖上的長女么?怎麼會在和寧門下出現,還和你有一面之緣?」


  葉應武有些懊惱的狠狠一錘床榻:「某怎麼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原本還以為今天夜裡能夠安生安生呢,沒想到竟然還能被人找上門來,還讓不讓睡覺了。」


  「別打岔。」楊絮冷冷說道,「沒想到葉使君還真是好大的本事,家裡面幾個姊妹還不嫌少,這來臨安的第一天,就把官家的女兒都給招惹上了,真是胃口越來越大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葉應感慨一聲,一臉無辜,「某怎麼知道這大半夜的為什麼胡亂折騰。」


  楊絮笑著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到底是大宋的千金公主,可不能冷落了人家,說不定還能混個駙馬噹噹。」


  「某都已經是成家立業的人了,還當什麼駙馬。」葉應武淡淡說道,歷朝歷代駙馬向來就是一個吃軟飯的主兒,沒有辦法進入官場,對於這樣一個雞肋的「職務」,葉應武可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現在大宋唯一一個駙馬,已經離世的理宗公主周漢國大長公主的駙馬楊鎮,可不就只能憋屈的一直負責皇城各門的防衛,除此之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想到楊鎮,葉應武倒是明白過來信安公主是怎麼能夠安安穩穩的跑出宮城的。


  畢竟還有楊鎮這個對於大宋趙家忠心耿耿的姑父。


  這麼看來那位宮中的全皇后,似乎能夠利用的也不少,一個能夠控制皇城的楊鎮,就已經足夠賈似道和自己頭疼的了。不過現在既然信安公主漏夜前來,說明全皇后對於在皇城下劍拔弩張的兩隻老虎已經做出了選擇。


  也不知道應該是慶幸皇後娘娘選擇了自己,還是抱怨就連回到臨安的第一天晚上都難以安生。


  感覺懷裡有什麼東西猛地扎了自己一下,葉應武才突然間想起,今天在和寧門下撿的那枚金簪,可不就是信安公主的,後來回家的路上他隨手從衣袖中拿出來揣進懷裡,如果不是剛才扎了這一下,險些忘了。


  推開房門,看著天空中的當空皓月,葉應武輕輕吸了一口氣。


  彷彿邁過這道門檻,自己也被捲入到了這臨安的漩渦當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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