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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靜觀風雲譎(下)

  PS:對於書友們提出問題,作者表示非常的抱歉,上一周確實比較忙,所以整個的行文思路都有些混亂,造成有些地方的敗筆,還請諸位諒解。謝謝你們的批評和指正。


  懷都!


  王大用的眼睛中爆發出一縷精光,只不過他身後的李芾眼疾手快,一把將王大用拽住。誰都看得出來,放眼整個鎮海軍,能夠和這懷都鬥上一番的,一個也沒有!


  「放箭!」後面策馬而上的后廂都虞候楊霆冷笑著下令,眉毛忍不住一挑,看向不遠處的懷都。大家又不是傻子,這個時候誰跟你單挑。


  不過懷都似乎已經意識到南蠻子會放箭,所以剛才那一聲吼完,見到一時間宋軍都不敢上前,便飛快的縱馬追趕自家步卒,哪裡有剛才的氣概?不過饒是如此,他身後的百名親衛騎兵,還是在緊隨而來的箭矢當中有數十人摔落馬背。


  誰都沒有想到,懷都竟然採取了這樣的方式撤退。


  「懷都,你這個懦夫,有本事留下來和老子大戰三百回合!」王大用沖這懷都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大聲吼道,可是懷都連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站在一側的李芾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沙場之上能率輕兵孤身鎮敵,又不為挑釁所動,終成全軍之功。這懷都還真是配得上『大將』的名號,阿術把淮北委託給他倒也算是選對了人。」


  「老李,你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王大用忍不住輕聲嘟囔道,剛才如果不是李芾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現在恐怕正在和懷都交手呢。雖然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不是這個懷都的對手,但是王大用也不想看著懷都就這麼毫髮無損的離開。


  李芾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而緩緩縱馬前來的楊霆忍不住苦笑著說道:「王將軍,你還是好好看看自己的周圍吧,現在整個鎮海軍可以說是打殘了,如果剛才懷都不是當機立斷撤退。而是帶領韃子拚命衝上來的話,恐怕這個營寨咱們都守不住,更不要說營寨外面無遮無攔的前廂了,某估計等會兒前廂那幾位也得欲哭無淚。」


  「不用等會兒。」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卻是王虎臣緩步而來,手中提著滿是鮮血的刀,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的掉落,融入腳下深紅色的泥濘當中,臉上明顯有些陰沉。「鎮海軍前廂此戰,隨某出城的弟兄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王大用默然不語,環顧四周,左廂的兒郎,怕是連一半都沒有了。


  這是鎮海軍第一次經歷如此大的陣仗,也是第一次有這麼大的損失。城頭上還不斷的傳來悶響,一直憋屈著無處釋放的飛雷炮此時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地方,最後撤退的蒙古步卒幾乎沒有活著看到明天太陽的可能,遠處的荒原上不斷升騰起爆炸的煙塵。


  不過無論是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把蒙古大軍擊退。甚至可以說蒙古步騎的損失一點兒都不比鎮海軍少,也算得上是元氣大傷了,一年半載的估計是難以對兩淮有什麼大動作,畢竟他們的主力剛剛折損在襄陽,不容許在兩淮還有什麼損失。


  「打贏了?」沉默了良久,李芾突然間喃喃說道。


  王大用和王虎臣兩員大將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容,雖然是一場慘勝,但是卻是真正的勝利。


  鎮海軍右廂在五河口首戰告捷之後,主力也終於在漣州取得了已經期盼已久的勝利。


  下一刻營寨中的歡呼聲沖淡了死亡的陰霾和燃燒的怒火。一面面赤色的旗幟卻依舊像之前那樣,高傲的在寨牆上舞動。


  伸手拍了拍漣州城頭,張世傑淡淡說道:「停止射擊。」


  蒙古步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方,不過他們依舊在飛雷炮的炮擊中留下了數百屍體。因為之前懷都的吩咐,所有士卒都是成散亂的陣型撤退的,雖然很容易使得隊伍失去控制,但是終歸還是盡全力減少了飛雷炮帶來的損失。


  沉悶的聲音隨風消散,帶著濃濃的火藥味道。張世傑看著城下相互擁抱著慶祝劫後餘生的鎮海軍將士,嘴角也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容。雖然這一戰沒有天武軍那樣的輝煌,卻是一場實打實的血戰,一場切切實實的勝利。


  「讓弟兄們都高興高興!」張世傑笑著對自己身後的幾名都頭吩咐,他們眼中熾熱的光芒已經難以掩飾。


  「虞侯不和弟兄們一起么?」親衛統領下意識地問道。


  張世傑擺了擺手:「某累了,先回去歇歇。」


  這場大戰,打的可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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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快馬幾乎是不帶停頓的衝進樊城,城門口站著的兩名天武軍士卒只來得及瞄了一眼,就只感覺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不過他們還是看清楚了來人的打扮,正是六扇門的哨騎,不管是真是假,這可不是他們有膽量阻攔的。


  更何況六扇門的哨騎可不是常常光顧樊城,而且就算是來了都是乖乖的在城門外等待進城的。現在卻是這樣風馳電掣的衝進去,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出事了!

  站在城門口的兩名天武軍士卒下意識的對望一眼,看到了對方喉嚨不自主的跳動了一下。這個時候出事了,而且來的還是六扇門的人,那麼就說明不是蒙古韃子好了傷疤忘了痛,而是南面有事。


  還不等兩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城樓上的鐘聲就猛地響起,緊接著那一面面大鼓同時被砰砰敲動,兩名士卒幾乎沒有反應的餘地,只是在他們都頭的怒吼中下意識的向著城外跑去。


  幾匹快馬旋即卷出城門,城牆上的兩個天武軍百人都飛快的衝下城牆,沿著城門兩側集結,而城門也是緩緩關上一半,所有想要進城的人都需要暫且等候,不過樊城剛剛從戰亂當中平息,這個時候城外實際上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沿著城牆,戍守城池的樊城守軍和天武軍士卒都在飛快的集結,而人數並不多的騎兵則是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匯聚在城西的空地上。安陽灘等處的天武軍營寨也是迴響起鼓聲。


  「來不及等步卒了,左廂騎兵隨某先走一步。」王進手握佩刀,「前廂騎兵給某跟上!」


  兩隊騎兵同時轟然應答,因為江鎬在鹿門山一戰中身負重傷、現在還在床上哼唧哼唧的不動彈。所以前廂也只能交給王進代管了,畢竟前廂都虞候尹玉坐鎮田家鎮一時間也趕不過來。


  對於王進這個臨時的頂頭上司,前廂士卒倒也並不排斥,畢竟大家都是曾經一起並肩奮戰過的,在蒙古韃子這樣的大敵面前。之前那些內部的小摩擦、小矛盾全都可以化之烏有。


  王進帶著騎兵先行一步,而文天祥也是急匆匆的縱馬出城,邊居誼帶著后廂的騎兵緊緊簇擁著他。剛才那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的確讓文天祥吃了一驚,他終究還是沒有料到呂文煥竟然會鋌而走險、帶著全家老少叛逃。


  而且前方哨騎也傳來消息,金州的蒙古守軍已經聞風而動,足足出動了兩支騎兵千人隊。


  要是把呂文煥放跑了,文天祥自然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給葉應武交代,不過呂文煥跑了對於天武軍唯一的好處就是這等於呂文煥自己承認了罪行,畏罪潛逃。


  「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了,為什麼現在才有所察覺!」文天祥的面色陰沉。忍不住看向身邊頗為尷尬的馬廷佑。


  馬廷佑心中也很是不好受,這幾天先是樊城刺殺又是呂文煥潛逃,六扇門和錦衣衛成立之後還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的簍子,可是現在全讓他一個人給攤上了,當然這也和襄樊一帶魚龍混雜有關。伸手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著已經陰沉臉都快觸到地面的師兄,馬廷佑只能訕訕的說道:


  「呂文煥這一次出逃顯然是策劃了許久,而且事發突然,之前六扇門和錦衣衛對此都沒有察覺,呂文煥走的城門是由他的親信將領把守的。一家老小全都化妝成商人,家中的輜重全都沒有攜帶,隊伍當中的幾輛看似裝載物品的馬車全都是空的······」


  文天祥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而馬廷佑只能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所以呂家出城不久之後,就把所有的馬車拋棄,輕裝西去,他們在城外本來就藏有上百匹駿馬,就算是家中婦孺騎馬不便,估計西行的也不會太慢。咱們的人一直到半個時辰之前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妙。徑直破門而去,院落裡面已經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再多說什麼,文天祥看著邊居誼緊緊調動各廂,而身後楊寶也是急匆匆的縱馬而來:「虞侯,不知可需要末將協助。」


  文天祥看了楊寶一眼,對於楊寶的秉性他也算是了解,要是讓他帶著人和敵人鬥智斗勇可以,但是要是讓他去追擊,估計十有八九是追不到了,不過楊寶畢竟是天武軍當中少有的經驗豐富之輩,文天祥笑著說道:「這襄陽城就需要拜託給楊將軍和牛統制了。」


  楊寶微微一怔,旋即明白文天祥的考量所在,旋即鄭重的點了點頭,帶著屬下兒郎徑直向著襄陽的方向去了。


  「咱們也速速追上去,無須帶太多的人馬。」文天祥吩咐邊居誼,「另外讓唐震留下鎮守樊城,無論呂文煥有多麼重要,襄樊依舊不能存在任何的差錯,另外速速通報葉使君。」


  「遵令!」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什麼好商榷的了,邊居誼和馬廷佑都是毫不猶豫的領命。


  似乎想起來一件事情,馬廷佑又策馬走到文天祥身邊,輕聲說道:「剛才剛剛送來的消息,在呂家的宅子裡面發現了呂文德的屍體,被人刺穿了心肺而死,屍骨未寒。」


  文天祥的瞳孔猛地一縮,屍骨未寒,刺穿心肺,是誰動的手,這還用解釋么。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襄陽的方向,事情的經過不需要猜測就能夠勾勒出來,呂文煥還真是狠毒心腸,對於一手提拔了自己的兄長都如此的毫不留情。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狼心狗肺之人!


  這樣的傢伙。還真的必須要除之而後快,否則必然會貽害無窮。


  「快,跟上!」一側傳來呼喊聲,數千名步卒在道路上排出一條長長的隊列。邊居誼回頭看向文天祥:

  「虞侯?」


  狠一咬牙。文天祥點了點頭,縱馬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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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駿馬飛馳,馬蹄刨動這地上的泥濘和還沒有消融的白雪,漢水上的冰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指揮使,前面比較窄。咱們渡過漢水?」一名都頭快馬趕上王進,一百多名騎兵已經在寒風中奔跑了一個多時辰,一路上卻是連人影兒都沒有看到,誰也不知道現在逃竄的呂家到底在什麼地方,但是能夠肯定的是此處距離金州已經不遠了。


  王進可沒有想要帶著一百多名騎兵和蒙古兩個騎兵千人隊硬碰硬的意思,上一次鹿門山之戰已經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順著都頭手指的方向,王進眯眼看過去,前面的河灘確實是少見的狹窄處,不過這一百騎兵想要過河,也得需要折騰一炷香的時間。而且這幾天天氣回暖,誰也不敢保證漢水上的冰有沒有化掉。


  要是呂家的那些傢伙自己跑到漢水北岸來,那就謝天謝地了。


  不等王進下達命令,遠處突然傳來地面輕微顫抖的聲音。幾名都頭和虞侯臉上都流露出震驚的神色,因為他們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個聲音正是從西面而來的。


  王進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從西面而來的,自然不可能是天武軍,那麼十有八九是那支自己並不怎麼想碰上的金州蒙古騎兵,不過不得不說這兩支千人隊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自家十萬大軍已經煙消雲散的時候前突到距離襄陽不遠的地方。


  回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座山丘。王進輕輕鬆了一口氣:「躲到山丘後面去,某倒要看看蒙古韃子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還想折騰出來什麼。」


  百餘名騎兵飛快的調轉馬頭,而當他們的身影沒入山丘陰影的時候,王進猛地回頭。卻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漢水南岸,一支人數並不多而且踽踽前行的騎兵隊伍,竟然在試探著渡過漢水。


  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涼氣,王進從馬背上躍下,快步走入不遠處的荒草叢中,今天還真是活見了鬼了。剛剛還想說呂家怎麼不自己跑到漢水北岸來,他們就這麼送上門來了。


  只不過讓人無奈的是蒙古騎兵近在咫尺,從兩千騎兵嘴裡拔牙,王進自認為沒有這等本事。


  不只是王進,幾名都頭、十將臉上都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不過還都是下意識的攥緊兵刃,目光炯炯。如果現在衝出去的話,或許還來得及把那些試探著渡河的呂家人射死在漢水之上。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王進,這百名騎兵衝出去,可能是完成任務光榮赴死,也可能是還沒有觸及河灘就被蒙古騎兵絞殺的一乾二淨。無論如何,只要衝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如果不衝出去的話,總不能坐視著呂家這樣大搖大擺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將軍,應該怎麼辦?」一名十將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


  王進狠狠地一錘地面,眉頭緊皺:「咱們現在不能和蒙古韃子硬碰硬,盡量拖住他們!」


  拖住他們?幾名將領詫異的看向他,臉上都流露出怪異的神情,憑藉一百多人拖住兩千人,還真是有些痴心妄想,莫不是自家指揮使這個時候得了失心瘋?


  王進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旋即說道:「怎麼,怕了?還是沒有信心?不要忘了你們是誰。」


  話音未落,王進就已經站起來,走向自己的戰馬。身後幾名十將和都頭面面相覷,心中都是不由得一抖,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我們是天武軍,對於天武軍來說,最擅長的可不就是創造奇迹?

  沒有人言語,一道又一道的身影站起來追隨著王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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