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回 心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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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軒從進了御書房，一直沒怎麼有說話的機會，此時突然說話，倒是讓黃季雲一愣。
黃季雲很快回過神來，癟了癟嘴冷笑道：「可不敢當！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省的到時候再傳出什麼藥害了你性命的話來。不說永定侯府，武郡王府，便是我黃府，也不缺那點子金創葯！」
黃季雲的話，讓莫軒臉上是火辣辣的痛，卻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如今外邊的傳言，他也是聽到了的，雖說他本人留在府中給父親守靈，可也派了侍衛出去打探，只是這麼些日子過去了，卻什麼也沒打探到，謠言還越傳越烈。
皇帝見此，嘆息道：「那季雲究竟想要怎樣？非得壞了好好一門親事不成？」
黃季雲沒有想到，皇帝竟會為了這樁婚事，而放低姿態，不由一愣，好半晌才訕訕地道：「微臣只是為玉兒不平罷了。」
皇帝一聽笑道：「那要不，咱們先聽聽軒哥兒怎麼說？」黃季雲一聽這話兒，忽然又炸了毛，沉聲道：「他還要說什麼？難道他還有理了？如今將我玉兒名譽盡毀！」
黃季雲說著便冷冷地瞪著莫軒，莫軒瞧瞧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低著頭看著茶盞，好像並不打算幫自己出主意似得，狠了狠心，「噗通」一聲給黃季雲跪下道：「請師傅相信，我能照顧好玉兒妹妹。」
這下子倒是有些令黃季雲下不來台了，黃季雲原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可心中的氣到底難消，一時間竟是不知說什麼好。只嘟囔了一句：「誰是你師傅！」
皇帝見此笑道：「莫不如便讓軒哥兒親自處理這謠言之事如何？」黃季雲面兒上有些過不去，冷哼道：「這話就是從他哥哥，新任承恩伯莫安口中傳出，還能怎麼處理？」
皇帝卻是搖頭道：「據朕所知，莫安當時不過一時口不擇言，卻從未向外傳播，這事兒，怕是不簡單。」
別說黃季雲，便是莫軒，之前也以為是莫安從中挑事，沒想到竟然不是莫安傳出，那此事會是誰傳出來的呢？黃季雲不由問道：「聖上可是有了眉目？」皇帝卻是沉了臉，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沒有眉目還是不願提起……
二人不由都陷入了沉思。此事說到底對誰也沒有好處，不過是壞了黛玉的名聲，或許給將來的婚姻造成麻煩，可莫軒不在乎，誰又能怎樣？
莫軒出宮後到底惦記著黃季雲口中，黛玉臉色尚未恢復的傷勢，帶了金創葯前去拜訪，卻被林義冷嘲熱諷一番后，拒之門外。
莫軒一時心急，半夜翻牆而入，好在這永定侯府他雖沒有來過，但規制一樣，大致方位還是知道的。一路向正院兒摸去，誰知竟在穿堂廊下被宋時撞了個正著。
宋時看著一身玄色細葛衫子的莫軒，不由訝然，問清來意后不由搖頭笑道：「倒是讓總鎮大人懸心了，姑娘已無大礙。」說著見莫軒臉上露出頹敗之色，不由嘆息道：「莫不如將東西交給老朽，明兒老朽代為轉交？」
當初莫軒接到聖旨時的歡喜，以及一路趕來的急切，宋時都看在眼裡，雖然最近風言風語傳的很多，但宋時相信，莫軒是不會在意這些的。遂對莫軒也是格外的和善。
莫軒心下感動，也知道自己這般貿貿然闖進來，是大為不妥的，被人知道了，定又會傳出別的流言蜚語，甚至黃大學士若知道了，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莫軒遂感激的將金創葯從懷中掏了出來，很是恭敬地雙手捧給宋時，宋時看他小心翼翼地模樣，不由搖頭笑道：「我送你去吧，省的再被別人碰到。」
宋時並未等到第二日，送走了莫軒，當即便叫了個婆子過來，讓她進內院稟了黛玉，自己求見。
黛玉聽芷萱說起，宋時求見，心中不由詫異，卻也沒有耽擱，換了身衣裳便去了前院兒花廳。
黛玉原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結果宋時卻是從袖籠里摸出一隻不足三寸的小瓷瓶，遞到黛玉跟前兒，黛玉跟著黃季雲學了這麼些年的醫術，針灸不能十拿九穩，配藥卻還是沒有問題，對於這種小瓷瓶那更是再熟悉不過。
黛玉結果瓷瓶，不解地看向宋時，宋時見此朝門外看了看，見只有芷萱領著夏荷綠卿幾個守在外面，方笑道：「莫三爺聽黃先生說您受了傷，很是擔憂，送了這金創葯來，卻被林義攔在了門外。」黛玉聽到這兒，打開瓶塞，在鼻下晃了兩下，點了點頭。
宋時卻是一時沒忍住笑道：「姑娘猜猜看，這金創葯怎麼又到了我的手裡？」
黛玉這才想起，宋時剛才可是說了，莫軒是被林義攔在了門外的，不由笑道：「可是託人找了借口求見宋叔叔？」
宋時一聽哈哈大笑道：「怕是關心則亂，那小子平日里瞧著挺穩重的，竟然翻了牆進來。」宋時話音剛落，黛玉就變了臉色，瞪大了一雙美目，目光中除了意外，還是意外。
對於莫軒的人品，黛玉是相信的，畢竟認識並非一年半載，可以說自己也算是看著莫軒長大，但黛玉卻從未想過，莫軒也會做出這般荒唐大膽的事兒來，不由心中一暖，小聲兒問道：「宋叔叔，是在哪兒遇上的？」
黛玉既然問了，宋時也從未打算瞞過，遂將之前怎樣遇上莫軒，莫軒又是如何作答，一一講與了黛玉。說完宋時頓了頓，說起了莫軒在西北接旨時的神情，以及一路急切趕路，馬都跑死了兩匹。黛玉微紅著臉頰嗔道：「宋叔叔好沒道理，說這些做什麼？」
黛玉說完，轉身便走了，宋時卻注意到，那瓶金創葯，黛玉也帶走了。
若說之前黛玉是心如止水，那麼宋時的那番話無疑是水面上刮過的一陣風，而被黛玉捏在手中的藥瓶，便是那投入水中的石子，到底是掀起了漣漪，一圈圈的擴散出去。
黃季雲到底也沒能給黛玉退掉婚約，但皇帝卻令莫軒徹查謠言事件，黃季雲還算滿意，也很是理解。
畢竟黛玉如今可不僅僅是永定侯府的千金，更是聖上御封的縣主，謠言不僅僅關乎黛玉的聲譽，也關乎這皇家的顏面。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莫軒這邊兒雖說抓了不少造謠之人，卻一直對主謀沒有什麼進展，西北那邊兒卻傳來消息，北蠻人大量集結，像是將要大軍壓境！
聖上令巴爾喀什城總鎮莫軒，奪情一日代月，又命熟悉西北的撫遠將軍領兵先行一步！
承恩公喪期已過三七，也就是四七之後，莫軒便要重返西北，黛玉得知后不由鬆了口氣，誰知莫軒臨行前一日，上門求見，再次被林義惡言惡語攔在門外，卻正巧被林德瞧見，瞧瞧稟了自己伯父林忠。
林忠知道后急忙趕來，瞪著眼怒斥道：「姑娘什麼時候給你代她決定見誰不見誰了？」說完斂了神色道：「還請莫三爺稍後，老朽這就前去稟報。」
莫軒見此還禮道：「多謝林伯，實在是明日便要返回邊城，有些話想要……」莫軒說到這兒有些不知如何說下去。林忠卻是已經聽明白了，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身往裡走去。
林義這才看到了縮在一旁的林德，頓時大怒道：「好你小子！竟敢算計你老子！」說著便一巴掌拍在林德腦袋上，看得莫軒很是歉意，卻也很羨慕這樣的父子親情，不由忍笑悄聲道：「害你代我受過了。」
林德聽莫軒這樣一說，當著林義不好說什麼，林義轉身走進門房后，笑道：「嘿嘿，姑爺記得我的好兒就成！回頭記得幫我給趙哥帶個好。」
知道林德與趙秉交好，莫軒看他更是親切幾分，與他說起趙秉在西北的事兒來。
黛玉得知莫軒到訪，雖很是詫異，嘴角卻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上次莫軒托宋時送來的金創葯，她還放在枕頭底下……後來黃季雲來看她，她還特意問起了那日黃季雲入宮的事兒。
也不知黃季雲是真的消了氣，還是當初，便只是為了擺出一個姿態。總之黃季雲說起當日，自己在御書房與皇帝理論時的情景，黃季雲的嘴角眉梢，是一直帶著笑意的。
這些日子賈璉也曾前來探望，說是外面的流言少了許多，黛玉心中的暖意，便更濃了些。
知道西北邊境不穩，撫遠將軍已經領兵先走一步，此時莫軒前來，想來也是告別，黛玉考慮一二，決定在花廳，由唐嬤嬤與孫嬤嬤陪著，見了莫軒。有悄悄令錦兒，替她準備了藥材裝在背包里，交給了林德。
當第二日莫軒策馬出城，行出三里多，看到林德等在哪裡的時候，不可謂不驚訝，急忙上前詢問。林德將一隻玄色地兒，銀線綉萬字不斷頭的背包，交給莫軒時，笑道：「姑娘說西北偏遠，怕是有些藥材難以尋到，給配了些。」
莫軒一聽，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更是亟不可待打開背包，裡面除了幾隻匣子，幾隻藥瓶，還有一條劍穗……莫軒的笑意不由更濃，咬了咬牙抬頭看向林德，卻是什麼也沒說的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林德回去后，跟錦兒說起此事，錦兒橫了他一眼，進了內院告知了黛玉，黛玉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