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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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賈璉親自便與趙秉、張鑫二人一道,護送黛玉來到碼頭,同時等候在碼頭的,還有黃孟雪的長子黃炳源。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旭日東升到艷陽高照,一艘雙層三桅的官船,遙遙駛進黛玉的眼帘。
黛玉不由得激動的問賈璉:「哥哥你看,那是師傅的船嗎?」賈璉苦笑道:「隔這麼遠,來往船隻也多,根本看不清啊。」可黛玉就是堅信那是黃季雲所乘的船,甚至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
老成持重的黃炳源對賈璉笑道:「文倉且看護好慧兒,否則別說四叔回來饒不了我,便是三叔怕是也饒不了你。」
賈璉只得苦笑一聲,跟著上前一步。正在這時,黛玉一把抓住賈璉的袖子道:「哥哥你看!真的是師傅!」說著扭頭看向賈璉,眼中是滿滿的驚喜。
當黃季雲的船靠岸的時候,黛玉更是猛的上前拉著黃季雲的衣袖,滿是興奮的喊著:「師傅!」黃季雲很是吃驚的,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眼眶都紅了的「小子」愣了好一會兒才笑道:「你這丫頭可是越發的沒章法沒規矩了!」
原來為了出行方便,黛玉竟是扮成了小子模樣。黛玉能來接自己,黃季雲已是意外。以往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如今見了自己竟能如此激動,縱是雲淡風輕的黃季雲,此時也不由的感動了。
黃季雲不由笑著打趣道:「以往怎地不見你如此挂念為師呢?」說著便哈哈笑了起來。
正在此時,黃炳源與賈璉一同上前,行禮道:「炳源見過四叔!」「文倉見過師叔!」聲音中也不乏驚喜之情,可黃炳源這四叔他明白,賈璉那師叔他就不理解了。
原來賈璉道國子監上學后,正式拜了黃叔風為師,黃叔風賜表字:文倉。因著黛玉與黃孟雪黃叔風以師門相稱,倒是令賈璉也跟著如此了。
這邊兒是親人相見,歡喜無限。賈府中楊嬤嬤卻差點急瘋了。一大早的,黛玉便不見了,一屋子丫鬟婆子竟是沒人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若不是王熙鳳跟邢夫人笑談間說起這兄妹二人去碼頭接黃先生,還偷偷摸摸的模樣,邢夫人覺得很是不妥,遂讓王熙鳳立馬趕去玲瓏院瞧瞧,否則怕是非要出大亂子不可。
時隔幾個月,黛玉再見黃季雲,發現他已經不復過往的瀟洒不羈,失去了那份隨性而為的洒脫。鬢角眉尾都添了滄桑,不由感概道:「到底是我們父女拖累了師傅。」說著就掉下了淚來。
黃季雲見此故作嚴肅的道:「士為知己者死,為師與汝父,乃多年知交,且汝乃為師弟子,豈能說什麼拖累?他日為師與乃父易境而處,汝當棄為師而去?」
黛玉一驚,瞪大了眼睛,很是焦急地大聲道:「怎麼可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黃季雲一聽哈哈笑道:「季雲一生,得閨女如此,夫復何求?哈哈!」顯然黛玉的回答,讓黃季雲是非常高興的,也不枉他這些年在黛玉身上花的心思。
黛玉見黃季雲笑得很是開懷,不知為何卻心生感傷,竟是不顧禮法,猛地撲倒黃季雲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使得賈璉與黃炳源都立時低了頭,便是後邊的眾隨從也都紛紛低頭。
黃季雲卻是不以為意的撫了撫黛玉梳著男子髮髻的腦袋安撫道:「你這丫頭……」好一會子,黛玉才揪著黃季雲的衣裳袖子擦了眼淚,抬頭笑了。黃季雲看看自己皺巴巴被淚濕的衣裳,很是嫌棄的癟了癟嘴。
黛玉卻是歪著腦袋瞧了一眼,笑道:「不怕,玉兒給師傅做了好幾套新衣呢。」別說黃季雲,便是賈璉與黃炳源倆人也是憋得臉色通紅。
別說黃炳源沒見過這樣的黛玉,便是賈璉也有好多年沒見過這般頑皮開朗的黛玉了。那眼角眉梢的笑,是那麼的明艷靈動。
黃季雲這次回京,是打算長住的,一來黛玉獨自在京城,他與林如海都不甚放心,雖說有賈璉夫婦照應,可到底是小輩兒,許多事兒多有不便。
另外四王爺來信,京中局勢越發緊張,也很是需要黃季雲回京輔助,故而這次黃季雲是帶了許多東西和不少人手回來的。當然,其中便有林如海給黛玉送來的一船土儀,以及林如海厚厚的一封信。
信中並沒有言及揚州局勢的隻言片語,當然就更沒有林如海曾被多次刺殺的消息。林如海在信中只說精力不濟,將林府的產業又過了好些到黛玉的名下,讓黛玉好好打理。另有一疊巨額的銀票,讓黛玉看著使用。
這讓黛玉在感到了滿滿的慈父關愛的同時,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懼。整個中秋節,黛玉都是在恍惚中度過。便是三春,熙鳳,等人也都看出了黛玉的神思不屬。
而黛玉的不安並非毫無道理,當初回鄉守孝,林如海已經將賈敏的全副嫁妝,以及林府近三分之一的財產交予了黛玉,如今給黛玉的,竟是不比當初的少。
算算日子,距離原著中林如海病逝的日子,越發的近了,雖然此次林如海並沒有來信讓黛玉回去伺疾,但這番總總安排,總是讓黛玉很是擔憂。
中秋節太子在餘慶齋設宴,經過賈珍介紹,新加入陣營的王子騰,自然也是被太子邀請的座上賓。
黛玉永遠也不會想到,將林如海的生命推向終結的,便有這位,自己好嫂嫂的親生父親——王子騰!一份功勞。若是知道,不知再面對王熙鳳時會如何作想。
太子在甄應嘉幾次三番拉攏林如海不成之後,看中了王子騰,畢竟他女兒王熙鳳與黛玉的關係,在京城中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林如海的女兒與不識字的王熙鳳竟關係莫逆。
雖說都知道其中有賈璉的緣故,更知道賈璉有今日乃是拜林如海所賜,故而在太子眼中,作為賈璉岳父的王子騰,便成了拉攏林如海的最佳人選。
太子能想到王熙鳳和賈璉與林如海一家的關係,王子騰自然也能想到,更是想到林如海愛女如命,加之黛玉如今住在賈府之中,如此林如海更是斷沒有拒絕的理由,遂欣然領命。
見王子騰毫不猶豫的應下此事,太子心中更是高興,承諾將來定會厚待功臣。
在太子宴請官員之時,賈府也在歡慶中秋,薛寶釵為了挽回當日在林府所受之屈辱,笑言薛蟠得了幾籠蟹,欲擺螃蟹宴請賈府眾人中秋賞月。可巧寧國府也打算擺下菊花宴,遂在王夫人的說和下,二宴合一宴,由薛寶釵借寧國府的園子,擺下中秋宴。
會芳園中的金菊果然開的極好,雖不如黛玉前世看的那些造型獨特,品種繁多,可紅的、白的、粉的、黃的、白中透綠的……從碗口到蠶豆般大的,五彩繽紛,亦是爭奇鬥豔。
尤其是那金菊,碗口大小一朵朵的,圍在飛檐亭下,亭邊兒一彎活水流過。很有一種:碧水穿花徑,飛檐香泛菊。的味道,不由得使黛玉恍惚間彷彿夢回姑蘇里,幻若仙境中的感覺。
一時進入亭中,只見欄杆外另放著四張竹案,上面具設杯箸酒具,另有一條案上頭設茶筅茶盂各色茶具。有兩三個丫頭煽風爐煮茶,這一邊另外幾個丫頭煽風爐燙酒。
這是黛玉第一次見著這位身世迷離的賈蓉之妻——秦可卿。秦可卿果然如後世人們形容的那般,集林黛玉與薛寶釵於一身,身姿婀娜纖細,風流婉轉。在丫鬟僕從見從容調度,不急不緩。
園中布置,大氣端方不失靈動精巧。穿梭眾人之間竟是比王熙鳳更遊刃有餘。令得王熙鳳對她也是另眼相看,或許是命運,或許就真是氣場想和,王熙鳳與她倒很是投機,二人說話做事兒皆是默契非常。
黛玉一時走神,沒注意到王熙鳳說了什麼,竟惹得賈母笑罵道:「這猴兒慣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來,恨的我撕你那油嘴。」
不待王熙鳳辯解,秦氏忙輕聲笑道:「回來吃螃蟹,嬸嬸恐老祖宗積了冷在心裡,如今討得老祖宗笑一笑,一高興多吃兩個就無妨了。」
賈母打趣的看了王熙鳳一眼道:「既如此,往後叫你日夜跟著我,我倒常笑笑開心,可不許回家去。瞧你還樂意不。」王熙鳳忙道:「有什麼不樂意的?旁人還求不來呢?老祖宗今兒便將我留下吧。」
一時眾人都笑了起來,秦氏道:「可見嬸嬸果然得老祖宗歡心。」王夫人也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因為老太太喜歡她,才慣的她這樣。如今雖是這樣說,她明兒越發無禮了也只管找老太太去。」
賈老太太當先在亭子里坐了下來,薛寶釵算是半個主人,自然也是忙著上前獻茶,要杯箸。
因賈老太太吩咐道:「既薛丫頭和榮兒媳婦設宴,便讓她二人忙活去。今日過節,又是家宴小集很不必守那些個規矩,大家都坐吧。」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便陪著賈母都在亭子里落了座。薛寶釵與秦可卿一左一右在哪兒伺候著。
又有賈珍媳婦尤氏,賈珠寡妻李紈,王熙鳳帶著邢岫煙,史湘雲在東邊兒一桌坐著,薛寶釵也在這兒虛設一座。三春與黛玉則是在西邊兒單坐一座倒也自在。
原本賈母是不允寶玉前來的,此時眾人剛剛落座,不知他竟從何處鑽了出來,見黛玉這桌只有四人,便賴著插了一座。賈母在亭子里見著便很是擔憂,怕黛玉該惱了,誰知黛玉卻是規矩行禮后,又坐了回去,竟不言其他。
王夫人見此恨的是牙痒痒的,可賈老太太滿面堆笑,她卻是說不出來。與薛姨媽對視一眼,見她並不以為意,遂放下心來。
只聽秦可卿在亭子里吩咐:「螃蟹不可多拿來,仍舊放在蒸籠里,先拿十個來,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賈母跟前剝蟹肉,頭次讓薛姨媽。薛姨媽道:「我自己掰著吃香甜,不用人讓。」秦氏便奉與賈母。
又聽薛寶釵道:「這蟹性涼,把酒燙的滾熱的拿來。」賈母笑著道:「備下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來,預備洗手。如此方不留腥膻味兒。姑娘媳婦兒的,手上留了味兒可是不好。」秦可卿又忙吩咐下去。
鴛鴦、琥珀、彩霞、彩雲,平兒在東邊兒外面一桌,芷萱、司棋、侍書、入畫、鶯兒、翠縷在西邊兒外面一桌。一時吃的歡喜,也有人起身讓酒,黛玉卻是獨獨坐著不知想著什麼。
寶玉見此幾次三番想與她說話,卻是不好開口,待又過一時賈母道倦了,方領著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離去,李紈也跟了去。賈珍媳婦尤氏並賈蓉之妻秦可卿等人一起送出門外方又返回。
大家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魚的。尤氏見秦可卿臉色不是甚好,遂勸說她回屋休息。秦氏原是不肯,王熙鳳又去勸說才歸了屋子。
餘下眾人無趣,湘雲竟是提議作詩,得眾人贊。王熙鳳聽聞此話,忙笑道:「我這大字兒都不識得一籮的,便不與你們湊趣,我尋小蓉奶奶說話兒去。」說罷走到黛玉跟前兒囑咐道:「吃了這許多涼的,仔細壞了肚子。一時用些熱酒暖暖身。」
黛玉因仍舊想著揚州之事,竟不知不覺用了一隻整蟹,往常是不許她如此的。王熙鳳方才不便說她,此時過來提醒罷了。黛玉醒過神,頓時羞紅了臉。王熙鳳也不與她啰嗦道:「你且與姐妹們玩耍,回頭一道家去。」言罷便帶著平兒便走了。
黛玉因走神遂也沒有注意道史湘雲提議作詩,此時薛寶釵吩咐道:「把那條案就放在當中,酒菜都放著,再揀了熱螃蟹來,也不必拘定坐位,有愛吃的大家去吃,咱們且作詩。」
湘雲取了詩題,用針綰在牆上。眾人看了,不及言語寶玉便歡喜道:「這個好,我也最不喜限韻。」黛玉定睛看去,倒也簡單,以菊為題七言五言皆可,也不限韻腳。黛玉暗道:到底不比兩年後大觀園時,如今姑娘們也還年幼。
要說這以菊題的詩詞,黛玉到時有好些,便是原著中那些個極好的,也是記得,如今卻是笑道:「你們玩吧,且莫算上我,我可不會作詩,沒得惹人笑話。」
史湘雲聽了笑道:「林姐姐可是師從黃先生,黃先生大才,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林姐姐哪能不會作詩,可莫要誆我。」薛寶釵笑道:「莫不是林妹妹瞧不屑與我們為伍,故而推脫?」
黛玉聽了很是頭大道:「師傅也說我是不堪雕琢的朽木,竟是沒有靈性,做不出好詩。」說著雙手合十道:「你們就行行好,放過我罷。」
薛寶釵笑道:「不過姊妹間玩耍,又不是金鑾殿上考狀元,管它好不好的,咱自己樂呵便是。」三春亦是附和道:「很該如此。」黛玉無法只得隨之。最後黛玉也只得了一首自己作的:殘荷恨秋涼,芸窗浸菊香。月華依東籬,相視凝秋霜。眾人方放過於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