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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薛家上京寶釵至

  這日陽光很是溫柔的灑在大地上,便是風也是輕柔的。遠遠一隊車馬向京城而去。途徑驛站聽聞王子騰升了九省統制,奉旨出都查邊。


  那車隊中一錦衣少年便咧開嘴笑了起來。心中暗喜道:我正愁進京去有個嫡親的母舅管轄著,不能任意揮霍揮霍,偏如今又升出去了,可知天從人願。


  此人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出,此子乃是金陵薛家有名的呆霸王薛蟠。因著黛玉提前救走了英蓮的緣故,一路上倒是順利,並不曾再發生薛蟠打死馮公子的事件。


  此次薛蟠上京說與薛太太的很是動聽,一為送妹妹寶釵參加小選,二為看望親戚,三因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須得親自查看。更有去內務府銷算舊帳,再計新支之意。——其實薛蟠這廝因著素聞得都中乃第一繁華之地,常思一游,往日父親尚在自己做不得主。如今趁此機會遊覽上國風光罷了。


  故而早已打點下行裝細軟,以及饋送親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物,與十幾個家丁護院一道護著薛太太和寶釵慢慢悠悠往京中趕來。


  一身水藍箭袖衫,一副攢珠銀腰帶,系著八寶銀抹額,蹬著鹿皮踏雲靴,雖面白唇紅,瞧著卻有些傻裡傻氣。這不是薛蟠是誰?只見他騎著大宛寶馬跟在一輛藍尼頂棗木轅馬車旁,馬車垂著滿綉金色如意紋車帘子,瞧著很是華貴。不必說,車裡自是坐著薛蟠之母,王子騰與賈家二太太王夫人之妹——薛太太。


  薛蟠想著方才打聽到的消息,便側了頭歪著身子靠近馬車與薛太太商議道:「咱們京中雖有幾處房舍,只是這十來年沒人進京居住,那看守的人未免偷著租賃與人,須得先著幾個人去打掃收拾才好。」


  誰知話音剛落,薛太太便在馬車裡回道:「何必如此招搖!咱們這一進京,原該先拜望親友,或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他兩家的房舍極是便宜的,咱們先能著住下,再慢慢的著人去收拾,豈不消停些。」


  薛蟠一聽便有些失望。又想著王子騰出都的消息便又道:「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家裡自然忙亂起身,咱們這工夫一窩一拖的奔了去,豈不沒眼色。」


  薛太太先前並不知此事,此時聽聞便追問道:「可聽真切了?」薛蟠心中得意想著。這下該同意我收拾屋子單住了吧?遂道:「自是聽得真真兒的。」


  誰知他母親薛太太雖是笑著說好,卻又接著道:「你舅舅家雖升了去,還有你姨爹家。況這幾年來,你舅舅姨娘兩處,每每帶信捎書,接咱們來。」說完便掀了一角帘子橫了薛蟠一眼。


  又接著道:「如今既來了,你舅舅雖忙著起身,你賈家姨娘未必不苦留我們。咱們且忙忙收拾房屋,豈不使人見怪?」薛蟠聽了老大不情願,仍想分辨幾句。


  便聽薛太太很是輕緩地說道:「你的意思我卻知道。守著舅舅姨爹住著,未免拘緊了你,不如你各自住著,好任意施為。」說完又看了薛蟠一眼,顯然有些動氣。


  薛太太也不理會薛蟠是何表情繼續道:「你既如此,你自去挑所宅子去住,我和你姨娘,姊妹們別了這幾年,卻要廝守幾日,我帶了你妹子投你姨娘家去。你道好不好?」


  先前還不覺得怎樣,可這話便有些重了,薛蟠無法情知是扭不過的,只得吩咐車夫家丁道:「得得得。一路奔著榮國府去罷。」


  路旁一人聽了便說道:「如今那裡還有那什麼榮國府?前年便被摘了匾額,更名一等將軍府了!」


  薛太太聽了心中驚訝,遂叫薛蟠速去打聽清楚。那人也不過市井之人,那裡又曉得那般清楚?遂一路上薛太太倒添了幾分心事。


  卻說自從收到薛太太來信說要上京,二太太心中便惦記上了,這日正在跟周瑞家的叨咕這事兒。便聽門外彩霞傳報:「姨太太帶了哥兒姐兒,合家進京,正在門外下車。」


  一時間喜得二太太王夫人忙帶了探春,惜春,媳婦兒李執並寶貝兒子賈寶玉一起接出大廳,到二儀門處將薛太太等人接了進來。當然薛蟠自是去前院兒見賈政,並未跟著進來。


  你道為何迎春不在?迎春自從被記在了大太太邢夫人名下,便被接去了東跨院邢夫人跟前兒。如今這會子,你道二太太王夫人還能記得通知他們?

  如今姊妹倆暮年相會,自不必說悲喜交集,泣笑敘說一番。二太太忙又引了薛太太並寶釵前去拜見賈母。一到賈老太太房裡,薛太太便忙不迭的將人情土物各種酬獻了出來。無不精緻。


  二太太見此自然是覺得臉上有光,滿眼的得意。賈老太太此時也不欲與她計較,遂扭頭看向別處只當沒看見。


  賈老太太這一扭頭,就正好看到寶玉正痴痴看著那薛寶釵,賈老太太便皺了皺眉。回過頭也細細打量起寶釵。


  只見確實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穿著半新不舊的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裡面只襯著蔥黃綾灑線裙,卻端的是個標緻端雅的美人兒。也難怪寶玉犯了那痴病。


  心中又想著不知我那外孫女又是如何的風華絕代?敏兒的模樣自是不必提,那薛太太追兩條街也是追不上的,便是她父親也是聖上親點的探花郎。不僅僅文采出眾,便是神采也是不凡。


  想到這兒賈老太太看那薛寶釵的眼神便淡定了很多。一心只想著等外孫女上京來,便再無人能勾寶玉的魂兒了!


  一時又想著得先把寶玉的心思岔開,否則不僅丟了國公孫子的體面。時日久了,將來林如海那裡怕是也不好開口了。見探春惜春具在,便問道寶玉:「寶玉可見著你二姐姐了?怎還不過來,你且去瞧瞧。」


  寶玉雖然心中有些不捨得離開,但他素聽賈母的話,遂仍向東跨院而去。誰知剛到院子里,便見迎春挽著大太太邢夫人的手走了進來。


  邢夫人如今早與過去不同,棗紅底兒滿綉金蘭對襟長衫,雙回紋鑲邊。下面一條橄欖色撒花如意裙。顯得臉色白皙紅潤,頭上的鳳尾金步搖晃得二太太皺起了眉頭。


  往年,三春姐妹都是一樣的穿著一樣的打扮,如今探春與惜春雖還是一般模樣。但迎春如今卻是不同的。


  粉底金緙絲,寬邊兒綉芙蓉窄袖長衫,配一條綉彩蝶素絹裙。頭上卻只是戴了往年黛玉送的珠花一朵,在別無他物。


  邢夫人對於二太太的皺眉那是視而不見的,抬頭時卻發現賈老太太也皺著眉頭。低頭一想,猜是因著迎春穿戴。不想還真被她猜著了,當然這也實在不難猜。


  只見大太太邢夫人也不理會旁人,進門直直道賈老太跟前兒,行完禮起身時便笑著對賈老太太道:「剛聽說又客人來,特特找了去歲她姑媽給的新衣穿上,老太太瞧著可好?」


  說完便喜盈盈的看著賈老太太,賈母一聽是自己敏兒在世時送來的,想來幾個丫頭都有,卻不見穿過。心中便對王夫人有些不愉,卻也不說,只看著迎春道:「你的金鳳呢?項圈呢?姐妹們都戴了,你不戴像什麼?」


  賈老太太說完還橫了邢夫人一眼,誰知邢夫人卻是滿臉委屈的低著頭道:「我們倒沒什麼,只是姑娘到底身上還有孝呢,怎好戴那些金的銀的。」


  說到這裡抬頭看了賈老太一樣,繼續道:「這珠花也是前年她林妹妹送來的,媳婦兒瞧著挺好,雖顆粒不大。不是什麼值錢的,但是顆顆飽滿圓潤,可見是用心挑選的。怕放黃了可惜……」


  賈老太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會子聽邢夫人一會兒「她姑媽」一會子「她林妹妹」這不是當著面兒打二太太的臉嗎?


  可惜。那個「她姑媽」是賈老太親生的,那個「她林妹妹」也是賈老太親外孫女。此時賈老太不但沒說邢夫人不對,反而在那裡跟著感嘆她敏兒命苦,她那外孫女可憐人疼。


  一時間,薛太太和二太太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還是寶玉這時候說了句:「老太太將林妹妹接來不就好了?雖是沒了姑媽疼愛,但能得了老太太的疼愛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賈老太聽到這裡。方一把摟過寶玉笑道:「寶玉說的很是,只如今你那林妹妹要為她娘吃齋守孝。卻是一時來不了了。」寶玉見此也只是點了點頭道:「那出孝了再接來。」


  這話讓賈老太和邢夫人都笑容滿面,只王夫人低頭抿茶,誰也沒有瞧見她眼中的不快,好一會兒收拾好眼中的神色方才抬頭。賈老太太雖沒見著她眼中的神色,卻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心中冷笑不已。


  往日賈老太對這個大兒媳婦,是甚不滿意的。如今瞧著,倒覺得比那個王家出來的二媳婦懂禮些。瞧瞧探春頭上的金鳳,珠釵,再看惜春頭上也是金鳳,珠釵。


  賈老太只覺得心口悶得難受,竟是無人記得自己的敏兒了,只是到底薛家是客,不好說出什麼來。如今瞧著迎春頭上那幾朵雪白的小珠花,賈老太便覺得很是入眼了。


  賈老太覺得這會子瞧迎春入眼了,那便笑道:「瞧竟是我忘了,我瞧著迎丫頭戴著珠花不錯,雅緻!我那裡也有兩套珍珠頭面,便賞她一套。」


  誰也沒想到賈老太會說出這話,接著便聽賈老太對鴛鴦道:「你去將往年敏兒孝敬我那兩套珍珠頭面拿出來,一套給迎丫頭,一套給那薛姑娘,算是老太婆給的見面禮。」


  迎春聽了只輕輕對著賈老太一蹲身,道:「謝老祖宗賞。」寶釵也是立時便走了出來,站在賈老太面前,笑著蹲身行禮道:「謝老祖宗賞。」


  寶釵得了東西,探春也不好多想什麼。可是迎春得了她卻沒有,終是心中不是滋味。不由得扭頭瞧了眼惜春,可惜春仍如往常一般,沒什麼臉色。不由得在心底嘆息道:惜春到底也是東邊兒府里嫡小姐,迎春如今也記在了大太太名下,只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這迎春謝老祖宗,和寶釵謝老祖宗。賈老太心中自是不一樣的,心中雖鄙夷,卻也不好說什麼,只道:「快起來,快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這珠子,你們這年紀戴著倒好。」


  倆人剛起身,便有丫鬟來報:「老太太,老爺傳話說: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輕不知世路,在外住著恐有人生事。咱們東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來間房,白空閑著,打掃了,請姨太太和姐兒哥兒住了甚好。」


  賈老太想著那是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當日雖說二太太回稟時說過,自己也應了。可到底心中多有不喜,卻又不想當眾駁了小兒子的面子,打了自己臉,遂抬眼看著二太太——王夫人!二太太此時早已經喜出望外,那裡顧得了別的?

  賈老太見王夫人並不理會自己,心中雖有薄怒,卻也忍下,扭頭對薛太太道:「請姨太太就在這裡住下,大家親密些。」語氣平平談談,其間淡淡不滿之意,薛太太卻只當不知。遂笑道:「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


  薛太太也是無法,她雖萬般疼愛這獨子薛蟠,卻也知道他的秉性。與他同居一處,方可拘緊些兒子,若另住在外,又恐他縱性惹禍。王夫人也知他家不難於此,遂亦從其願。


  賈老太心中不愉也不留飯,只道:「你姊妹多年未見,想來是有些體己話兒的,我也不留你們,老二家的好生治辦了席面與薛姨媽洗塵便是,晚間再來一同用飯。」


  王夫人早就不想呆在這裡,一聽此話便立時起身告辭,帶了薛姨媽幾人退了出去。探春也跟了上去,惜春見此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便聽迎春道:「都走了老祖宗豈不冷清?莫不如我與惜春妹妹在這裡陪著老祖宗?」邢夫人一想便笑道:「很該如此,只莫吵了老太太才是。」賈老太此時對邢夫人多少有些滿意,便笑著點頭道:「那就留下吧。」


  薛姨媽一家自是跟著王夫人回榮禧堂用餐,而後才去了梨香園。只見小小巧巧,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后舍俱全。另有一門通街,往後走此門出入很是方便。


  西南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了。或飯後,或晚間,薛姨媽過來或與王夫人相敘,或與賈母閑談都很便宜。寶釵也好與姊妹們一處,或看書下棋,或作針黹。


  從此後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只寶玉因著見了寶釵便****上薛姨媽家,或找寶釵玩耍,或討薛姨媽吃食。留在梨香園的時日竟比得上賈老太房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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