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年夜
這是雲一亭心裡的想法，但是，太子此時的想法跟他所猜測卻不太一樣。
縱觀歷史，沒有幾個皇帝會願意主動讓位的，所以今上趙乾始終沒有這個打算也不足為奇。
坐在帝位上到底是什麼感覺，沒有坐過的人沒法準確地體會，因此也沒法準確地判斷其不肯退位的心理。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每個皇帝都對繼位者不放心，都擔心將這麼重大的責任交給繼位者后情況不如自己在位時，也有些會擔心自己一旦退位，繼任者就將自己給殺了。
即便父子一場，在王位面前，也難免相互戒備。
不過太子經過這幾年的反覆觀察和揣測，對自己能得到這個位置的把握還是挺大的。
從現在的情況看，沛王趙聿賢是不太可能會跟他爭王位的，而四皇子趙聿銘還太小，即便有郭賢妃從中輔助，也還遠不是太子的對手，所以太子不是很擔心。
但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放鬆了對他們的戒備，只是這戒備隱藏得很深罷了。
太子知道，就算皇上怎麼也不肯讓位，等他到了體力和精神皆不濟之日時便不得不讓了。
現在，從皇上的身體狀況來看，也許距離這一天不會太遠。
按照自古以來的規矩，如果皇帝不行了，太子就可自動繼承王位。
所以，太子在等，同時也在密切地關注著局勢。
他並非被動的。
事實上，他一直在主動地謀划著。他只是以不變應萬變。
「陛下最近正在積極治療，不妨先給他點時間。」太子道。接著又說：「這段時間裡本宮會組織老臣們私下聚會商討一下。反正兩手準備吧。」
見太子始終這般不著不急的，雲一亭也沒辦法。
不過，太子做事從沒有失敗過，所以雲一亭選擇相信他。
從東宮出來時天上下起了大雪，雪花很快便沾滿了雲一亭的頭髮和衣衫。雲一亭在東宮的廣場里站定，抬眼望天。
天色將暗，透過紛飛的白雪，雲一亭忽然發現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星象。為了看得真切些，他忙揉了揉眼睛，但是當他再看時那星象又起了變化。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然而，剛才匆匆瞥見的那個星象卻深深地印在了雲一亭的心中。
雲一亭對天象感興趣，年輕時還專門研究過，因此他懂得那個星象的意思。
只是，怎麼會變化得那麼快呢？這還是雲一亭第一次遇到變化如此之快的星象。
那個星象，有表示君主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意思。
從星相學來說，這是不好的現象，是得馬上採取行動來補救的，然而雲一亭現在很支持曣國更換國君，且發現那個星象只是一閃而過，怕是錯覺，所以不打算對外說。
他決定暗暗地關注著，並做好了隨時介入幫忙的心理準備。
年三十轉眼便到了，這天，東宮上上下下一片喜慶。太子早早便讓人在花園中央擺設了一張大圓桌，與眾妃們邊吃點心邊對詩和猜謎。
這是難得的放鬆時刻，太子在這一天也顯得格外的平易近人。諸妃見他這般和藹，因此也紛紛使盡招數來討他歡心。
只有柳昭訓在面對他時顯得格外的小心謹慎，原因只有她一人知道。
自上次與殷秋陌成功上了床之後，柳昭訓就像嘗到了甜頭的貓，總忍不住想偷/腥，於是，在這兩個月里，她與殷秋陌偷偷地幽/會了五次。
為防被人知道，他們每次幽/會的地點都不同，而且每次都由松枝幫忙放哨。
每次事後，柳昭訓都很恐慌和愧疚，可過了一段時間又忍不住。
而殷秋陌也一樣。他現在被她迷得整日茶飯不思，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悄悄給她遞紙條，約她出來見面。
柳昭訓很擔心這樣下去會出事。
現在，當她看向太子時，她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閃，但她竭力裝出一臉的微笑。
她的眼神讓太子有些起疑，但是也沒做多想。
申時末，年夜飯做好了，太子讓司饌部那邊直接將飯菜端到花園中央這張圓桌來。
這裡空氣比屋子裡好，而且四周還有梅花作伴，所以感覺想必會很好。
菜式陸續端上，除了有太子特別喜歡吃的烤豬、烤鴨和酸梅醬排骨外，還有切成一塊塊的豬蹄凍、擺得像孔雀的孔雀開屏魚、色澤紅亮的東坡肉、外焦里嫩的蒜香排骨、五顏六色的果蔬拼盤、金燦燦的半圓形蛋餃、色香味俱全的紅椒炒雞肉、澆了檸檬汁的燒雞翅、用大醬和薑絲爆炒的牛肉片、加了菜乾和香菇用慢火燉的老雞湯、加了鹹魚干爆炒的茄子、用肉湯和皮蛋做配料的菜心、加了腰果和紅椒爆炒的西芹、紅潤油亮的四喜丸子和加了剁椒的炒花蛤。
這些都是集合了太子和六位娘子的喜好來做的。
為了將每道菜都做得原汁原味，司饌部今日共請了十位廚師來。
看著滿桌的美食，聞著它們的香味，大家的味蕾便全都打開了。
太子也看得直咽口水，忙示意大家起筷。
或許是一起吃的氣氛好，加上又是團年飯，因此這一頓大家都吃得極為盡興。
飯畢，太子又跟大家玩了一會兒猜謎，直到天色暗下來了才離開。
他陪聞瑩愫回邀月居。
這是聞瑩愫婚後在東宮過的第一個年，他問她開不開心，她微笑著點頭。
「我很少見你胃口這般好的。」太子笑道。
聞瑩愫也笑，調皮地答道：「因為妾現在吃的東西是要供兩個人的啊。」又接著補充了一句：「今晚的菜式實在太美味了，妾忍不住想多吃點。」
「你喜歡吃就好。」太子說，又道：「你做的菜也很好吃。」
「但妾不是每樣菜都會做。」聞瑩愫笑著依偎在他的肩頭說。
這時，聞瑩愫忽然感覺胎兒猛地動了一下。她趕忙停下腳步。
太子忙問：「怎麼啦？」
聞瑩愫摸了摸肚子，望著他柔聲道：「胎兒剛才大動了一下。」
太子眼中頓時閃出喜悅的光，道：「看來快要生了。」
他原本打算送她回邀月居后就到太子妃那邊去過夜的。
畢竟今天是年三十，理應陪在太子妃身邊。
眼下見聞瑩愫這般，他便決定今晚宿在邀月居這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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