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殿下來了
雖然天色還沒有暗下去，但院子里已起了蟲鳴聲，聲音不大，聽著倒是令人心中舒暢。
太子殿下特意安排聞瑩愫在這樣幽靜的小院子住下，足見其對聞瑩愫的非同一般。
「天氣有點涼了，小姐把外套披上吧？」臘梅拿著一件玫瑰色夾薄棉的外套上前對聞瑩愫說。
聞瑩愫點頭，將外套隨意地披在了身上。
「小姐是在等待著誰來么？」臘梅輕聲問。
聞瑩愫頓時滿臉飛紅，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啊，她一回到小院子就魂不守舍，難道不是在等待著某人么？可是……
聞瑩愫離開了窗邊，在書桌前坐下。
臘梅趕忙上前來將書桌上的燈拔亮並給她倒上一杯熱茶。
聞瑩愫見書桌上擺放著《史記》、《論語》、《詩經》、《宋辭》、《白居易傳》、《唐宋八大家》、《楚辭》、《太平廣記》等書，便拿起《太平廣記》來看。
孔子曰：吾見人之用意如飛鳥者，吾飾意以為弓弩射之，未嘗不及而加之也；人之用意如糜鹿者，吾飾意以為走狗而逐之，未嘗不銜而頓之也；人之用意如淵魚者，吾飾意以為鉤緡而投之，未嘗不釣而制之也。至於龍，乘雲氣，游太清，吾不能逐也。今見老子，其猶龍乎，使吾口張而不能翕，舌出而不能縮，神錯而不知其所居也①……聞瑩愫慢慢地讀著，原先還有些躁動的心便漸漸平靜了下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臘梅上前來說：「小姐，夜深了，該歇下了。」
聞瑩愫趕忙從書中抬起頭來，問道：「什麼時辰了？」
臘梅答道：「戌時末了。」
聞瑩愫忙合上書本進了卧室。
床頭桌上已經點了檀香，燈光也已經調到了最舒適的亮度。
聞瑩愫換上睡袍便躺下了。
臘梅想去將窗關上，聞瑩愫忙說：「讓它半開著吧。」
「好。」臘梅便將窗戶的一邊開著，然後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聞瑩愫並沒有馬上睡著，她的思緒飄出了老遠。
一年前的這個時節她的心裡是充滿了彷徨的，那時候父母被害案一點線索也沒有，太子對她的身份又起了疑心，真真是每一天都過得如履薄冰。
一年後的今天，很多毫無頭緒的東西漸漸有頭緒了，而她也與太子確定了關係。
這一生，遇上太子，愛上太子，是不是冥冥中註定的事？細想起來，她與他的緣分確實匪淺。
聞瑩愫忽然很感恩，感恩自己此生遇上了他，感恩他也那麼愛自己。
人生一世，能遇上真愛並非易事，能締結良緣更不容易，她感激上天對她的厚待，她暗下決心要用一生一世來善待深愛著她的太子。
她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但很快便聽得臘梅在門外說：「小姐，小姐，殿下來了。」
聞瑩愫猛地睜開眼睛。
她有些不敢置信。
太子這麼晚了還會來嗎？他不怕別人說閑話嗎？還有，太子妃那邊若知道了怎麼辦？
「什麼？」聞瑩愫裝作沒聽清。
「殿下來了，就在外間等著，我進來服侍你更衣吧？」臘梅說。
聞瑩愫趕忙坐立起身來。
「好。」聞瑩愫說，拿了一件外套披上。
臘梅隨即推門進來。
對於太子深夜忽然來訪的事臘梅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也知太子和聞瑩愫之間的事，所以什麼也沒有說。
但聞瑩愫卻有些忐忑起來。
這是東宮，在太子妃的眼皮底下，太子竟然來找她，這會不會不太妥？
但她其實是想見太子的，非常想，便也沒做阻攔。
衣服很快便換好了，接著是挽頭髮。
臘梅發現聞瑩愫的臉紅乎乎的，便輕聲問：「小姐是害羞了嗎？」
聞瑩愫不做聲。
「小姐，如果……如果殿下今晚不走……你怎麼辦？」臘梅終歸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擔憂。
她真怕這一對有情人一個忍不住做出了讓人羞於啟齒之事，如果真是這樣，宮老爺和夫人恐怕是會把她給解僱了吧？
「他不會這樣的。」聞瑩愫小聲道，又覺臉上一陣熱燙。
待她梳妝完畢走出外間時太子正坐在茶桌前喝茶，他的神態平靜，動作從容，彷彿在赴一個尋常好友之約似的。
聞瑩愫原先還有些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不少。
還沒待聞瑩愫開口太子便說：「坐下吧。」
聞瑩愫便在他的對面坐下。
太子又對臘梅和另外兩名丫鬟說：「到外面去候著。」
三人趕忙輕步退了下去。
聞瑩愫望向太子，太子也望向她。
忽然間，太子便將她攬入了懷中。
「我睡不著，沒見你一面我想我今晚是不可能睡得著的了。」太子說。
聞瑩愫將臉緊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一時間竟覺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但她很快便想到了太子妃，遂說：「那你現在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抱她的身子頓時一僵，隨即他不滿的聲音便從她的頭頂傳來：「你就那麼希望我走嗎？」
「太子妃知道了會難過的。」
「我知道，但我沒有辦法。」太子吻著她的鬢角說。
「你不來東宮時我天天都想見你，你來了東宮我更想見你，知道你就住在距離我不到二十丈遠的地方，叫我如何能平靜地睡去？」他邊吻她邊說，身體在顫抖著。
聞瑩愫的眼淚頓時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也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她也想見他，好想好想，可是她知道這是在東宮裡，她得顧忌著。
「怎麼不說話了？」太子問，伸手輕托起她的下巴。
借著燈光，太子看到了她含淚的臉。
「別哭。」太子說，俯頭噙住了她的唇。
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了，只有他的吻，彷彿要將她吞了似的狂熱的吻。
聞瑩愫嚶嚀一聲，默默地閉上了眼。
這時候她才知道他有多渴想著她。
備註①：出自《太平廣記》之《神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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