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一個好機會

  藍月涯這會兒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她的臉色已經不是可以用白來形容了,簡直像是僵屍一樣,連同唇瓣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殆盡。


  李睦華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卻是笑的輕鬆,“這麽緊張做什麽?你不是以前就和他尚過床麽?不陌生的事情,做起來也不會生疏不是?還有就是——孩子,你就別指望了,雖然我也不想那麽殘忍的讓你沒有了這個孩子,但是藍月涯,今天就算沒有我,你也留不住這個孩子,既然都是留不住的東西,還不如派上點用場,你做好了,有一天,我就會讓你風風光光嫁入路家。”


  “其實說白了,你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隻有聽我的話,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我自然是滿意你這個兒媳婦的,進了路家,那至少也有我護著你不是?至於明非……他能和你在一起那麽多年,現在也不過就是暫時被人給糊弄了,想要挽回一個男人的心,機會有很多,近水樓台先得月也未嚐不是一個好機會。但是你想要得到這些之前,是不是應該想一想,有謝梓安和冷月然在路家的一天,哪裏還會有藍月涯的容身之地?”


  …………


  月然將文件收了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了。


  她這幾天一直都有來路氏上班,這算是她的工作,不管她和路家,或者路明非的問題如何,工作還是不能影響。


  坐了一會兒,一手摸著自己的手機,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想著是不是應該給路明非打個電話?

  其實距離那邊周年紀念日之後,已經有差不多4天了吧?他一直都沒有聯係過自己,好像這幾天人也不在路氏,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以前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糾纏不休,這一次卻是這麽的風平浪靜,總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倒不是記掛著他,隻是覺得老是這麽吊著也不是個辦法。她太想離婚,現在幾乎已經是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了,加上這次謝梓安的母親找了她之後,她更是覺得,真的要去麵對,那也必須要讓自己的身份幹幹淨淨才行。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路明非不聯係她,她也不聯係路明非,兩人就這麽耗著,算是什麽意思?

  月然咬了咬唇,心一狠,就給路明非撥了電話。


  隻是意外的是,那頭提示手機關機了。


  正準備再打過去的時候,手機又有電話進來,月然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她接通了電話,“……爸爸。”


  路世筠有些暗啞的嗓音格外的沉,“我在路氏28層的會議室,你現在過來一下。”


  …………


  不等月然說什麽,就直接掛了電話,月然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她伸手捏了捏發痛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她躲也不是個辦法。


  那次周年紀念日之後,她除了謝梓安就隻見過慕晨初和謝慧敏,路家的人,她還沒有麵對過,這幾天她也沒有回去路宅,現在路世筠找上來了,絲毫不意外。


  …………


  5分鍾之後,月然站在會議室門口,正在猶豫著伸手敲門的時候,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是路世筠身邊的管家,看了她一眼,恭敬地頷首,“少奶奶,老爺在裏麵等您。”


  “哦。”


  月然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看著那個管家離開了會議室,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路世筠背對著會議室的大門坐著,黑色又高大的大班椅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隻留了一個後腦勺對著門口,一隻手上,還習慣性地捏著拐杖。


  月然對於路世筠,以前是尊重帶著幾分敬畏,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麵對他的時候,心情總是會變得很是複雜。


  她抿了抿唇,“……爸爸,您找我?”


  路世筠隻“嗯”了一聲,直接就問:“你這幾天都住在哪裏的?”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避無可避的,月然覺得自己躲躲閃閃了這麽久,始終都不敢去麵對,以前有80%的原因,是因為路世筠,可是一拖再拖這麽長的時間裏,其實誰都不好受。再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麽多事情,其實也讓她改變了最初的想法。


  撇去別的不說,哪怕是再尊重一個長輩都好,可是現在,她更想要守護的是自己渴望擁有的那段愛情,所以自私也好,無恥也罷,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縮著脖子過日子了。


  月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向路世筠。


  “月然,我在問你話,你這兩天都住哪裏了?為什麽一直都不回路家?那天5周年的周年紀念日,你是和誰離開酒店的?”


  月然站在他的身側,低垂著眼簾看著路世筠,定了定神,開口,“……爸爸,我這兩天都住在外麵,至於為什麽不回路家,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回去,還有您問我的,那天我和誰一起離開的……我不能告訴您,但是我隻能說,那天我的確不是一個人走的……其實爸爸,我有話想要和您說。”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麽。”


  路世筠緊了緊手中的拐杖,慢慢地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他看著月然的眸光,還算是平靜,連同語氣都是,“你想和我說,你那天是跟著一個男人走的,你是不是又想和我提離婚?”


  “…………”


  月然呼吸緊了緊,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路世筠,那平靜的眸子下,卻仿佛是蘊著滔天的奴役,讓人害怕,月然眸光閃爍了一下,有心虛的,自然也有害怕的,可是一想到謝梓安,她還是勇敢地仰起脖子,點了點頭。


  “……對不起,爸爸,我的確做了讓路家丟人的事情,我不敢為自己辯解,我也不敢說自己沒有做錯,但是……我現在真的不可能再做您的兒媳婦,是我沒有這個福氣,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讓自己覺得舒坦一點,但是我想,我這樣的人,應該永遠都抱著對您的這一份愧疚。爸爸,我不想隱瞞您,一直以來,是您讓我在路家安穩的生活,我真的很感激您,您對於我的幫助,是最大的,到了這一刻,我也不想隱瞞您,我不會覺得有多對不起明非,因為我和他從來沒有過感情,但是我的確是對不起您,對不起您給我的栽培。”


  “爸爸,我不會帶走路家的任何東西,您之前給我的5%的股份,我會轉還給您,我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要求,我隻是希望您能夠成全我,讓我和明非離婚。”


  月然看了一眼路世筠,他麵容沉寂的有些可怕,月然知道他是在生氣,生氣也是必然的,其實她倒是希望他生氣,最好再怒罵自己幾句,這樣她心裏才會覺得舒坦。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給自己任何的餘地,捏緊了身側的雙手,雙腿微微一屈,就準備下跪——


  路世筠的動作更快,手中的拐杖陡然一橫,攔在了她的膝蓋之前。


  月然下跪的動作生生頓住。


  “……爸爸。”


  “你不用下跪,因為就算你現在對我下跪了,也抵不上任何的作用,對不起三個字,有時候就是最沒有價值的,我也很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月然,你是鐵了心要和明非離婚是麽?”


  月然倒退了兩步,對上路世筠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眸,勇敢地挺直脊背,點頭,“是。”


  “很好!”


  路世筠卻是冷笑了一聲,眸光漸漸變冷,“月然,你知道我現在有一種怎麽樣的感覺麽?我覺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來形容自己,都不夠。我覺得,就像是被一個自己最信任的人,拿著刀子捅著我的心窩子一樣,你知道這種感覺吧?我知道不能形容你是背叛,因為你頂多就是我親手給明非挑選的妻子,我也知道他這些年很不像話,隻是他現在不是已經回頭了麽?你說想離婚,就一門心思要離婚,你告訴我,因為那個男人?”


  月然被路世筠幾句話說的心尖顫抖,可是事到如今,她卻再也不想退縮半步,哪怕路世筠的眼神再犀利,她也不想再縮回去。


  她點頭,“是,爸爸,我不想隱瞞您,我很愛他。”


  頓了頓,又說:“……我知道我接下去要說的話,也許您聽了會更生氣,但是我還是想說——之前您說過的,如果我真的有喜歡的人,那麽您會成全我……我是真的喜歡他,很喜歡他。”


  “…………”


  路世筠的臉色已經十分的勉強,捏著拐杖的力道格外的大,手背上都有青筋暴突出來,他似乎是在隱忍,隻是後麵說出口的話,卻已經泄露了他的情緒,“那個男人,他是誰?”


  “…………”


  月然唇瓣一抖,謝梓安三個字就在自己的嗓子眼裏,她卻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倒不是因為害怕,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了,她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可是她擔心的是謝梓安,因為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說出他的名字,會對他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謝梓安——這三個字,是讓她勇敢,卻也是讓她不敢孤注一擲的關鍵。


  她沉默。


  路世筠眯起眼眸,粗糲的拇指一下一下,重重地按著拐杖頭頂的綠寶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然始終都不開口,他冷哼了一聲,剛要開口說話,會議室的門就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麵推開——


  兩人都是一愣,月然是背對著門口的,路世筠一抬頭就看到了來人,原本就已經勉強的臉色,這會兒已經完全黑沉了下來。


  “我好像已經吩咐了人,我和月然在裏麵談話,不管是誰都不能進來,梓安,我把路氏交給你打理而已,你不至於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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