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隨之平靜下來
她仰著脖子,有些生硬地接話,“我去哪,也不用向你報備吧?”
路明非這個晚上是一肚子的火,沒出發泄,月然現在這麽說話,無疑是更挑釁了他的底線,他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手,冷冷地勾唇,“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去哪兒了,還不需要和我報備?怎麽?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是不好意思說吧?”
月然卻隻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現在,她似乎是連同和他爭吵,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本來也就是浪費時間,因為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什麽結果。他現在這麽氣勢洶洶的,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在意自己,也不過隻是那麽一點麵子在作祟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月然看著沙發上一臉戾氣的男人,平靜地說:“路明非,我們離婚吧。”
…………
時間,有片刻的靜止。
路明非那怒氣騰騰的眼底深處,因為她說到“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劃過一絲愕然。大概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離婚——這個女人,5年前,費盡心機都想要嫁給自己,5年了,路家好吃好住地供著她,還有她那個神經病的父親……
她一回來,就想著要離婚?
這,等於是過河拆橋吧?
路明非胸口沸騰著一股怒氣,讓他用力一腳,就直接踹開了麵前的玻璃茶幾,月然就站在茶幾的對麵,來不及避開,雙腿的膝蓋硬生生被撞得一聲悶響,她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整個人也是失衡地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雙腿還在打顫,路明非就已經繞過了茶幾,走到她麵前,伸手就摁住了她的肩膀,整個人都俯身上去,逼近她,眸光淩厲如刀子,“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月然膝蓋疼的一陣無力,加上路明非的力道不知輕重地捏著她的肩胛骨,雙重疼痛之下,她眼眶都有些泛紅,卻依舊是死死地咬著唇,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什麽,你不是聽清楚了麽?你這麽激動做什麽?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離婚,可以讓你深愛的女人,和你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有一個很好的結果,我退位讓賢,這還不好?你放開我——”
路明非眸光一閃,蹙眉,“誰告訴你月月懷孕了?你調查她?”
“你是不是有病?”月然真是覺得萬分搞笑,用盡力氣掙紮了一下,掙脫不了,她也有些情緒,“我需要去調查她麽?是我自己在醫院門口碰到了她,她自己告訴我的。我現在成全你們,不好麽?你鬆開!”
“嗬,你這借口倒是找得不錯,你想和我離婚,因為月月懷孕了?”
給了他台階下,他就是不要下,搖搖欲墜地站在最最高處,拽著月然,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恨不得是和她同歸於盡,有恨的,但是還有一些不甘心,又說不清那些不甘心之中,到底是有多少情緒是自己不清楚的。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現在——不想鬆手。
“我告訴你冷月然,你5年前嫁給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婚,不是你想結就結,想離了,就可以離的。”
他反手,一把掐住了月然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而她澄澈的眸光之中,卻是透著幾分清冷的淚水,就這麽含在眼眶裏,那淚水之中,又仿佛是倒影出了自己的臉……
路明非的心頭微微一動,她這般倔強的摸樣,竟讓他有一種……心念觸動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這個女人愛慕虛榮,這個女人讓自己和月月當年不能在一起,都是因為有了這個女人,她現在利用完了自己,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就想要一腳踹開自己麽?
她休想!
他直接忽略掉了心中的那些多餘情緒,掐著她下頜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月然疼的悶哼了一聲,他卻是咬牙切齒地冷哼,“離婚不離婚,不是你說了算,這婚,你越是想離,我就越是不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想甩了我,就和謝梓安在一起?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下*賤女人,你知道謝梓安是什麽身份麽?他現在就住在路家,你懂麽?還是因為,你覺得他現在當上了路氏的總裁,將來整個路氏就必定會是他的了?所以,你現在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過河拆橋,把我踢開,是麽?”
“路明非,你神經病!”
月然憤怒地低吼了一聲,下巴被他掐著,是真的疼,可是再疼都及不上心頭的怒火,“你以為5年前我就那麽想嫁給你麽?我知道你不喜歡,你甚至是討厭我,可是我還是選擇嫁給你,是因為我的父親,換做任何人,都會把自己的親人放在第一位。你覺得我破壞了你和藍月涯的纏綿又美好的愛情,害得她這麽多年來,都生活在一個小三的光環下,現在,我成全你們不好麽?你覺得我是過河拆橋?嗬嗬……路明非,你以為5年來,犧牲的就隻是你一個人的時間麽?我,冷月然,也有5年的青春,掛著你的路明非妻子的頭銜,5年,我失去的,難道就一定會比得到的少?”
她眼底,都是憤怒的火焰,那黑亮亮的眸子,卻是格外的堅定,而那些堅定的光芒之中,又倒影著自己的影子。
她在對著自己說——5年前,我並不想嫁給你,5年來,我也失去了很多。
…………
一直都認定了,她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可是心底深處,卻又好像有一個聲音每每都在大聲地說——不,其實你很清楚,她當年嫁給你,隻是為了救她那個瘋掉了的父親。可是他不想聽,所以就用更大的聲音去蓋過那個聲音。
而現在,那個更大的聲音呢?去哪兒了?
路明非就這麽皺著眉頭看著她的眼睛,仿佛是看著一顆正在散發著灼灼光芒的黑曜石,透著一種讓人心驚的魔力,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這一刻的感覺,但是,一定是前所未有的,以至於讓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反駁,連同掐著她的力道也放鬆了不少。
月然當然不知道路明非現在在想什麽,不過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力道減少了不少,她趁機就卯足了勁,用力推開了身上的男人,也顧不上自己膝蓋上的疼痛,咬著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倒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確定現在和這個情緒激動的男人沒有辦法溝通,月然想著,自己應該先避開他,反正“離婚”兩個字已經說出了口,那麽,第一步就已經跨過去了,之後的事情,她應該是找路世筠溝通……
麵前的男人一直都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眸光看著自己,陰沉沉的,卻也是高深莫測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月然一秒都不想多待,可是今天晚上路明非在路家,那麽……她能去哪兒?
總之不能留在這裏,她拿起自己的手袋,轉身就快步走出了路家大宅。
一直走到了大鐵門的門口,確定路明非沒有追上來,月然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麽個大晚上,她要去哪裏?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慕晨初,從包裏摸出手機,剛準備撥號碼,手腕忽然就被人給拽了,用力一扯,她手一抖,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整個人跌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啊——”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唇上頓時蓋住了一隻大掌,斷了她後麵的聲音,“唔……”
“是我。”
低沉的男聲,在這個深沉的夜晚,性感的,仿佛是連同自己那顆浮躁不安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別動。”
謝梓安注意到她的膝蓋有血跡,一彎腰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這是在路家的大門口,隨時都有可能會有經過,也許路明非會在這個時候追出來,也許路世筠會看到……他是不是瘋了!
月然緊張拿手去推開他,兩條細長的腿不斷地蹬著,見他就是無動於衷,她壓低嗓音,“……謝梓安,你趕緊,趕緊放開我!你是不是瘋了?這裏是路家!”
“乖一點!”
謝梓安皺眉,見她就這麽在自己的懷裏撲騰,明明受了傷還一臉倔強的小摸樣,他忍不住伸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後麵的話,已經帶著幾分警告了,“你覺得我會介意這裏是不是路家?別瞎折騰,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月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小道上忽然照過來一道刺目遠光燈,有車子從遠處駛過來,她怕被人發現,這裏是高檔住宅,能夠住進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路家的人自然也不會是陌生,要是被人看到她和謝梓安這樣,那還得了!
她嚇得喉嚨口的話都給咽了回去,反手就摟住了謝梓安的頸脖,小小的腦袋一個勁地往他的懷裏縮。
謝梓安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其實兩人不是沒有過比這個更親密的身體接觸,可是她現在這麽摟著自己,那顆小小的腦袋一直往自己的懷裏鑽,薄薄的呼吸又顯得格外滾燙,一下一下,透過他的襯衣傳遞到了他的身體裏,肌膚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種柔軟又灼熱的觸感,有一種情緒在慢慢的沸騰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摟著她的力道不由加深了幾分。
遠光燈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謝梓安垂眸,看著依舊是緊閉著雙眸,縮在自己懷裏的女人,突然就覺得,心情大好,他稍稍俯身,薄唇貼著她的臉頰,“已經走了。”